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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青少年谈读书 | 吕宜芳:我的文学生涯

 Xunhzh 2022-10-20 发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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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州文学”的老师邀我,让我也写篇“与青少年谈读书”。我很为难,很自馁,也很惭愧,觉得对不起“滕州文学”,也对不起青少年们,甚至对不起我自己。别说“与青少年谈读书”了,实打实的说,我自己就没有正儿八经地读过几本书,说白了,都没正儿八经地上过几天学。上小学时,正摊上挨饿,自命难求,大多时候,四乡觅食,填饱肚子为第一要务,六年小学,满打满算上了不到三年;上中学时,又赶上“文革”,先我斗别人,后别人斗我,倒是在学校里待了三年,仅学完初一的课程;后来,也上过几年“大专”的,那是成人党校,学的哲学、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之类。俗话说:要想给别人一碗水,自己得要有一桶水。我本人就属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人物,平时侃侃大山,“丢个半块砖”还能应付两句,真让我谈书授道,还真的没有资格,也没有底气,内心是虚的,生怕误人子弟。
这决不是自谦。
我的微信昵称就是“了了”。
“了了”,滕县坡的方言,意思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老实说,我认的字大多是从连环画上、唱本书上,按偏旁部首顺下来的。念白念错常有,写白写错更常有。我如今七十多了,仍是个连“的、地、得”分不开,逗号、句号点不对的“业余写作爱好者”。
既然让我“与青少年谈读书”,我当时也应承下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只有“赶鸭子上架了”。
说起读书之事,毕竟也七十多岁的人了,虽无著书立说,倒也未敢远离,没有经验可谈,也有教训可说,细思起来,亦受益匪浅,如果实实在在地将书与自己的事情说与青少年们,不玩虚,不掺假,不摆弄深奥的理论,一是一,二是二,有什么谈什么,是什么说什么,算作是对我自己几十年文学生涯的一次老实梳理吧。
我的读书,是被动地给大人们念唱本开始的。所谓唱本,是一种草纸的线装书,白话兼有唱词,大多是写张公子赶考、王二姐思夫之类的闺房韵事,俗称“妈妈书”,后来发展,亦有《响马传》、《薛礼征东》之类的成套大书,但也不以史实见长,仍偏于男女情事。与经典名著的最大区别,是以唱词为主,可拉起嗓子抑扬顿挫地唱。这种唱本形式很受当时农村老头老太的欢迎。那个年代的农村,既没有电影,还没兴电视,更无手机一说。夏日天长,冬日夜长,那长长的时光就如老奶奶针线筐里的棉线团子一般,扯扯拉秧没完没了。没完没了的时光,总得找些事体消磨、打发。夏日,坑边、河崖,树荫底下;冬日就是生产队的牛屋了,那里总有老牛吃下的草渣,沤着只见冒烟,不见火苗的“火堆”,烟火,烟火,是屁就添风,冒烟就暖和,于是就围着一圈又一圈的老农,磕着烟袋,聊着闲篇,最奢侈就是请个先生,念唱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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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唱本的未必是先生,但一定是“先生牌”的,一定要戴一副掉了腿的老花眼镜,慢条斯理用袄袖子擦擦,然后咳嗽一声,再抽囊抽囊鼻子,把头凑到油灯底下,便开始了慢声慢气地吟唱。唱也不白唱,要凑钱买包纸烟的,还要泡一壶酽茶,待到先生把唱本一合,头从油灯下抬起时,便有人端茶送上,先浅浅的抿一口,啧啧嘴,然后一饮而尽。但“先生”总有缺席的时候,或有些事体,或头疼脑热,或什么都没有,就是故意摆摆先生的牌子。这时候就空了堂,整个人场里冷冷的,都无所事事,尤其是上回书还留下个噱头,罗成男扮女装,跑到人家姑娘的床上,这一夜如何度过?事发没有?
那时农村认字的人少,有人就提议让我们这些只学会几个大路旁字的捣蛋学生们填空。其他的小伙伴们都吓跑了,我没跑。小时的我比较“踔莽”。
踔莽,滕县方言,胆大皮脸不害羞的意思。
我就被推到油灯底下念唱本。
一开始接招尚有些扭扭捏捏局局促促,念得也是断断续续磕磕巴巴,但念得回数多了,念得时间长了,嘴上就像抹了滑机油一样,念得也就顺溜了;老鼠枕着猫蛋睡,念得也越来越大胆了。尤其是听到:“孩,不孬,不孬,那二两黑墨水子,没灌到狗肚子里去,给孩倒碗茶,润润嗓子……”那便更加欣欣然飘飘然不知所以然,认识的字,不认识的字,只认识一半的字,在我嘴里都如炒料豆子的样,噼里啪啦往外蹦。尽管把秦琼念作“秦凉”,把单雄信念成单(dan)雄信。常听书的当然明白,尽管明白却不更正,一怕打击了小孩的积极性;二是什么秦琼、秦凉,都不耽误他两肋插刀。
我那时,是给二两颜色就敢开染坊的孩,哪经得住如此溢美之词,于是念得更加卖力,更加肆无忌惮,遇到那唱词,也学着“先生”的样子,抑扬顿挫,拉起长腔,还略带鼻音,那就不叫念,叫唱:
“洪武爷坐南京风调雨顺,
普天下盖国兮黎民安康;
文仗着刘伯温神机妙算,
武仗着老徐达治国安邦;
常遇春、胡大海千合勇战,
李文忠御外甥手段高强;
表不尽洪武爷英明有道,
咱再表贤良女解劝夫郎。
……”

“学会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诌”,念唱本念得久了,我的嘴皮子也练得顺溜起来了,加之我平时赶个集,赶个会,爱躖个书场,爱听唱山东快书的,尤其爱听莲花落,滕县坡里叫“打花相”的,一位穿得千补丁百衲,浑身满脸都是抹了油泥的花子,手持呱达板子,呱达板为牛的大腿骨锨板子做成,四周钻了好多洞,嵌好多铁环子、铜铃铛,一晃“花花”作响:

这二年,我没来,
掌柜的大爷怪发财;
你发财,我沾光,
掌柜的吃肉我喝汤。

掌柜的给我钱二分,
走遍天下感你的恩;
掌柜的给我二分钱,
五湖四海把名传。

你的葱,是好葱,
土里长,地上生,
一头白,一头青,
一头吃,一头扔,
一头实心一头空。
……

功夫不负有心人,日积积累,耳濡目染,十分用心,年龄不大的我,却积攒了一肚子两肋叉的顺口溜,时不时的,还能顺嘴漾出来,如随意吐口吐沫般容易。那时农村文化娱乐缺乏,见点油盐味就如吃顿大席的样,于是我就能得到赏识,获取赞扬,甚至还有叫好之声。我哪能经得如此吹嘘,就像氢气球样,稍微一口气能飘到云彩眼里去。于是就一发而不可收,见到什么练什么。那时生产队交爱国粮,我便练道:“拉的拉,拽的拽,哩哩啦啦到李寨”。李寨是我们鲍沟公社的粮库,形容送公粮的队伍很长;一次我摇辘轳浇自留园的胡萝卜,家里大人看沟子,一些小伙伴们缠着我非让我练一段,家里大人见老不来水,抬头看我正练贫嘴,便拿起镢头就追,要打人,我边跑边练:“你就躖,我就跑,这沟红萝卜浇不了。”大人想,是这个意思,便喊:“回来。”
我还记得我还常给家乡吕坡村来个段子,那个年代的吕坡,是全省有名的红旗大队,但红旗大队交的爱国粮就多,社员们并不富裕,时称“高产穷队”。为了迎合社员心理,我就练“地区的红旗县上的点,社员饿得翻巴眼”;“吕坡大队两头长,路旁栽满美国杨;修公路,盖排房,丰收去交爱国粮;送粮队伍三里长,全县开会受表扬……”记得最后还有一句“社员饿得脸焦黄。”为了最后那一句,被大队保卫股叫去关了半天,熊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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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正接触到关于诗歌的文学作品是1972年。那是自“文革”以来,国家出版的第一本新诗集,李瑛老师的《枣林村集》,那是一本150余页的小册子,售价0.4元。又过了一年,到1973年,又见到阎一强老师的《沂蒙赞》,仅售价0.24元。这两本诗集对于我来说,如同久旱禾苗逢甘霖,没娘的娃娃遇到了甘甜的乳汁,我便没了命的、不加选择地吮吸着。第一时间我买到了这两本诗集,不长时间便背会了这两本诗集。且倒背如流,滚瓜烂熟,那时候我还在生产队干活,无论锄地、无论割麦、或拉排车往地里送粪,我的嘴都会咕咕噜噜念念有词的,那时背诗我可从清早上工,背到红日西沉的。
他们的诗,也适合背诵。
录两节李瑛老师和阎一强老师的诗供品读:
“秋山妩媚秋阳娇,
夕阳似火烧,
北京开罢代表会,
老支书回来了。
走呵走呵已听见,
远远近近的小鸡子叫,
走呵走呵已望见,
拉天线的枣树梢。

还没走进村,
割草的孩子就围上了,
这个说,那个笑,
最小的攀在腿上打吊吊。
更是那地里的小伙子,
三步两步迎上了道。
多少人上前争着问:
毛主席可好?
毛主席可好?
——好!好!
毛主席也问大家好!
一句话,
整个大地沸腾了……”

——李瑛《老支书回村》节选


“……这几年,
样子变,
学大寨的口号响透了天,
东三响的鞭子开了响,
明晃晃板车皮条拴。
送公粮的大车队,
不走小道走庄前,
叫了铁柱喊银环,
无话也说三句半,
唱着小曲抹把汗,
鞭杆拴朵红穗子,
起鞭落鞭直忽闪!
……”

——阎一强《红缨鞭》节选


那年代,这样的诗就是最好的诗,这两位老师也是当时最星光闪耀的诗人。我会背诵了这两本诗集,就误认为得到了这两位老师的真传,感觉也由练贫嘴,变成了练诗歌,感觉离诗人也不过一步之遥。于是就沾沾自喜,于是就信心百倍,于是就跃跃欲试。那时候还是国家“困难时期”,地瓜干糊涂喝不饱,却要干最苦最累的活。记得“三夏”、“三秋”有个口号:“早上四点半,地里两顿饭,中午不休息,晚上加班干,白天黑夜连轴转”。也亏得那诗,也亏得那关于诗的梦想,当时尚年轻体弱的我,却硬生生地熬了过来。还写了几十首诗,且集结了薄薄的一本,封面题:“蓄芳集”;扉页:“我是一头自命不凡的小野兽”;落款:“吕宜芳著”。
我把那诗本拿给了我小学的李东平老师,李东平老师转给了县里的燕云峰老师,燕云峰老师当时正与张晶老师、陈法田老师在县党校办创作学习班,不过燕老师见到我那本诗集的时候,学习班已接近尾声,大多学员都已结业回家,只留下三位同学善后,三位同学是常永坤、马润涛、李诗芳。
燕老师说:“你那诗本早送来些时日,来参加创作学习班多好。”
唉,失之交臂呀!
张晶老师看了诗本后,喜出望外,感觉一股春风扑面而来。我这绝不是自我吹嘘,张晶老师当时就诗兴大发,一挥而就,写下了七言绝句《喜读蓄芳集》,“一股春风”语,是写在该诗前面的文字。后来,该诗收集于张晶老师的诗选中。
陈法田老师说:“可造之材。”于是让常永坤去吕坡寻我。
常永坤找到我时,我正在田里干活,光背、赤脚,全身仅一系松紧带的大裤衩子。
听说县里有老师见我,受宠若惊,那时的张晶老师神话样的人物,赶紧回家稍作打扮,跟常永坤去县城党校。常永坤是骑自行车去的,只是他的自行车很破,一路咯咯吱吱还老掉链子。一掉链子我就从后座上蹦下来抢着安,这样的脏活我不好意思让常永坤这个干干净净的白面书生干,每次安链子都沾了好多油,大路上又无水洗,只好在土路上的醭土里搓搓,路旁的草窝里擦擦,天热,有汗,那手还情不自禁地往脸上抹上几把,见到三位老师时,那脸抹的如花狗一般,三位老师禁不住地笑了,我也尴尬地笑。
记得当时三位老师还测试我水的深浅,还当场命题作诗,当然难不倒我这个常练贫嘴的,当时就“七步成诗”,三位老师相当满意。我虽没参加那次创作学习班,但也在县里挂上了号。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能在县里挂上号,不穰!也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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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发学诗与写诗。
后来,我的一道小诗《铁牛姑娘》发表在《大众日报》农村版的副刊上。
选两节如下:
“汗洗脸,风梳头,
不擦胭脂不抹粉,
一身一脸滑机油。

不爱厂里的公子哥,
不羡城里的大高楼,
自打中学毕业后,
爱上了队里的大铁牛。
……”

那年代,发表一首小诗很难。
那年代,发表一首小诗也很实惠。
这里的实惠不单指能喝好几次羊肉汤的稿费,更重要的是一首小诗引起了县领导的注意,并且解决了我的户口和工作问题,平步青云,提到县委办公室秘书学习班。那时候农业和非农业有着地下和天上之分,有工作和没工作有着地狱和天堂之别。对于我这样的家庭、我这样的人物,如没有那次机会,仍两腿插到墒沟里,扯牛尾巴跟牛腚,能够说得上家小,或说不上家小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一首小诗,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放到现在是很难想象的。
我也因之在滕县坡里红火了一阵子,亦浪得虚名,有了“滕县三芳”之说:徐化芳、李诗芳、吕宜芳。
不过也就红火了那一阵子,很短的一阵子,昙花一现,天马流星,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百花齐放,群星闪耀,诗歌界瞬间被北岛、舒婷们占据,朦胧派、撒娇派,非非主义、意识流、口水诗,琳琅满目,排山倒海,我还没有明白过来,诗坛就被这些新潮所占据,我的那类诗被当作顺口溜、口号式、文革遗留慢慢疏远直至被抛弃,最后扫进历史的垃圾堆。我自己也明白,落伍了,淘汰了,也曾苦闷、挣扎了一阵子,也曾试图改变,重新杀出一条路来。但那种张口就来的顺嘴作歌,已深入到我的骨髓,浸润到我的每一个细胞,与我如影相随,难分难解了。我毕竟不是那种锲而不舍百折不挠、不撞倒南墙不回头的人物,也就得过且过随波逐流,诗歌远离了我,我也远离了诗歌,甚至远离了得心应手的文学,闯进了自己完全陌生的商海。白白地荒废了当时文学繁荣的“黄金三十年”,与我年龄正值青春勃发的“黄金三十年”。
大浪淘沙,商海无情。我这个祖辈没经过商的农家子,硬是到“商海”里边学游泳。“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而结果却事与愿违,游泳没有学会,还不是呛了几口水那么简单,而是差点了没被洇死。钱没有挣下,事业没有闯荡出来,还把自己的工作给弄丢了。
好多年过去了,自己仍没有工作,没有工资,又眼看到了“知天命”之年,眼看到了该退休的年龄,而自己却无“休”可退。为了工作问题已跑得焦头烂额,送礼送得已捉襟见肘,仍无任何起色,而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更不会生意买卖,怕是到了去工地看铺或拾个破烂换个烧饼裹腹的境地了。
万般无奈之际,我又想到了我年轻时学过的“诗歌”。
年轻时,就是“诗歌”解决了工作问题,现在能不能再从文学上寻得一线出路呢?试了试,还能背诵好多,便也一发不可收,似乎背诗又背出了希望,似乎又回到年轻的时候,似乎信心满满创作欲望十足。
但当时也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已过了冲动的年龄,静下来思考,也明白了自己的那套“顺嘴作歌”是落后时代了,是登不了大雅了,是没有市场了。但就一无所用了吗?不能“阳春白雪”,能不能“下里巴人”?写点曲艺、戏曲弄不巧对路,练贫嘴就不叫练贫嘴,那是“押韵合辙”。
于是,我就写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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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手旧胳膊,戏写得不孬。
唱词也得心应手。
选一段如下:

《墨子》第四场 《裂裳裹足》:


墨子:(唱)
“走过一山又一涧,
一脚高来一脚低。
〔险些摔倒。(夹白):哎呀,不好。
(接唱)这只鞋,脱了帮,
这只鞋,掉了底,
草鞋呀,草鞋,
织你者,是我;
知我者,是你。
如今你身残先退役,
撇下我赤脚磨破千层皮。
〔赤脚跋涉,风雨兼程。
〔幕后伴唱:
渴了捧口山泉水,
饿了煎饼来充饥;
困了露宿荒郊外,
铺地盖天云作衣。
风来理发发更乱,
雨来洗我的黑面皮。
雷鸣当作催阵鼓,
闪电照路脚步急;
山岭重重作战马,
荆棘丛丛撕征衣。
〔墨子踉跄扑地,伏地爬行。
啊!手脚并用,五体投地,
皮开肉绽血染泥!
墨子:(唱)衣服破了有皮肉,
皮肉绽开有骨气,
只要墨翟一息在,
爬,爬,爬,也要爬到楚国地!”
……

我之所以敢妄言说戏写得不孬,不是说那本子或戏词真的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说不孬,是说公演后效果不孬。大型新编历史剧《墨子》,滕州市柳琴剧团演出,获“中国徐州首届戏剧艺术节”金奖,两次晋京演出。
新编历史故事剧《一碑三孔桥》,枣庄市艺术剧院演出,获“中国徐州首届戏剧艺术节”金奖;中国“五个一”精品工程奖。
时,“中国徐州首届戏剧艺术节”设三枚金奖,我编的剧本独获两项,一时轰动彭城。
“五个一”精品工程奖亦前所未有。
戏公演后,有领导说:“人才。”
人才不能埋没。
于是枣庄市宣传文化系统要把我办到枣庄。
人才也不能外流。
我的工作问题还是在滕州解决了。
一切顺风顺水迎刃而解。
感谢,感谢!
“写戏”,又一次解决了我的工作问题。
文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说得有点太直白,太急功近利,还曾一度被当作封资修的毒草而批判。青少年们:但读书毕竟能让人增长知识,改变气质,甚至改变命运。我写此文,并非现身说法,教育青少年们,这确是我的一段真实经历,没有“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真实东西,真实呈现,期盼批评。
写到此处,明眼人都能看出,小文已经结束了,实际也该结束了。但我总还觉得有些话还憋在心里,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好大篇幅是说落伍的、抛弃的、不能发表的顺口溜。如今,“屎尿”都能成诗,顺口溜能算诗吗?我就选了三首附后,供大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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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欧打了四两油 之一


跟团要去欧洲,
头末子出国旅游,
心情有点激动,
就如喝酒上头,
人家作诗联对,
我也凑字打油。

欧洲、亚洲、滕州,
好歹俺也是州,
那洲比这州就多了几点水,
不过多水的粥稀,
少水的粥稠。
家乡把粥,
叫“糊豆”。
一碗糊豆卡脸上,
嘛洲都没俺滕州牛!

德国、法国、善国,
大小也都称国,
不过咱国“善”字打头,
这就有了规格!
文曰:善,从美从羊,
咱说:行善就不作恶,
好坏还用再说?
……

旅欧打了四两油 之二 罗马


罗马不是马,
也不是骡马。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放眼皮子底下,
才能看出优劣高下?

你说古罗马有着3000年的文明,
家乡有7300年的“北辛文化”;
你说,罗马城内有国叫“梵蒂冈”,
古滕是一邑之地囊括三个国家;
(此处省略16行)

罗马不是马,
也不是骡马。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放眼皮子底下,
才能看出优劣高下?
(此处省略8行)

斗兽场的断墙,
彰显着两千年的厚重,
古罗马废墟,
诉说着远古神话。
随便瞥一眼,
都是厚厚的历史;
伸手摸一把,
都是满满的文化。

为什么,
不条条大路通北京,
却条条大路通罗马?

旅欧打了四两油 之三 比萨斜塔


比萨斜塔。
就是:
比萨城,
有座塔,
歪巴了。

所以,
凡事不怕你歪,
不怕你斜;
歪点斜点也没嘛,
前提是:
歪而不倒,
斜而不塌,
歪的斜的恰如其分,
弄不巧——锦上添花。

如没有,当年工程“豆腐渣”,
怎造就这千年“斜”的神话?
比萨也就是普通的比萨,
塔也就是一般的塔,
兴许伽利略不会上去抛自由落体,
全世界也不会拥挤到这里,
就为了一睹,
这举世闻名的“歪巴”!

如我这诗,不歪就少了精华,
如我这人,不邪就难成大家!

——E N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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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吕宜芳,男,山东滕州人,编剧。有剧本《一碑三孔桥》,发表于《戏剧丛刊》,枣庄艺术剧院演出,获中国·徐州戏剧艺术节编剧一等奖,山东省“五个一”精品工程奖。剧本:《墨子》、《墨子与鲁班》,滕州柳琴剧团演出,获全国柳琴戏会演金奖,两次进京演出。三十集电视连续剧剧本《滕县保卫战》;长篇小说《盲世界》等。有中短篇小说《黑世界、红世界》《这样的爹、这样的娘》《改姐》、《深山的泉》等,发表于《山东文学》《柳泉》《文汇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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