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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门话里的零散腭化现象

 吴语资料馆 2022-10-21 发布于江苏

三门湾乡音

从读音及变调习惯上来看,三门,宁海桑洲,象山石浦及南田临海下乡椒北甚至天台东乡、仙居中东部,这么一大片范围内的语言相似度极高,这也是本号名为“三门湾乡音”的原因。共说本地话,同做文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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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以下拼音无特别注明的都为吴语拼音

这里说的腭化,是就声母k(见母,同汉语拼音g)、kh(溪母,同汉语拼音k)、g(群母,同英语good里的g)、ng(疑母,同汉语后鼻音)、h(晓母)来说的,即见组晓母,不含精组细音读舌面音的现象。

吴语三门方言整体音系上大同小异,而且绝大多数区域处于吴语北台州方言的核心区。声母上,主要是海游及海游港港北见组晓母kkhgngh细音全部腭化,简单地说,就像kikhigingihi变成cichijinishi,类似普通话的gikihi(汉拼)变成jqx(汉拼),如“剑箭不分、溪妻不分、强场不分、议二不分、晓小不分”,其他区域基本就只有“议二不分”,但彼此沟通并无问题。

韵母上,三门西北片相对特殊一点,如靠近宁海的沙柳一带,歌戈韵都已经演变到虞韵去了,即“歌”读“龟”,“河”读“于”,“科”读“区”等等。

又如海游话没有梗二阳韵,即没有ang(杏)/iang(央)这种读法,所有的ang统统读成ae(晏),所以“打”和“胆”同音,“墙”和“前”有几分类似。

而海游以西则是仙居腔,典型特点是咸山摄读如皆佳韵,即没有ae(晏)这种读法,所有的ae统统读成a(矮),所以这里的“旦”和三门其他地方的“带”是同音的。

仙居腔区域的ae读成a后,原有的a被挤占到“后a”位置上,有点类似au(岙),即他们的“蟹”和三门其他地方的“好”有点接近。此类发音三门这边就这一带有,其他地方是很难学的。

此区域的梗二阳韵也如仙居和天台,鼻音脱落,即ang(杏)读成a(矮),iang(养)则读成ia(野)。结果就是“打”和“胆”也同音。

三门西北这三片地方因为韵母的特殊性,和本县其他地方的人交流时会略有障碍,比声母腭化引起的交流障碍略大些。笔者的朋友里,有一位曾长期生活在下路,小学到高中也都在下路读,考上大学后需来县城办手续,初来乍到,和海游人、上叶人、沙柳人坐一起聊天,结果有一些说法暴听就听不懂,用他的话来说,是“得知得 唣 难懂(非常非常难懂)”。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是小方言之间缺少交流的缘故。

核心区的三门话见组晓母(kkhgngh)细音腭化情况是:

疑母(ng)细音全部腭化,如“议二”不分都读ni

其他声母的细音开始零星腭化,并有加快的趋势。

腭化并非一蹴而就,都是从零星开始,从点到面,一点点扩大的。笔者住在南台的椒江,和土生土长的椒江老人接触时,就发现依然有不腭化的现象,如小区门口一小店老板70多岁的母亲,“歇”就说hieh,而非南台普遍的shieh(设)。又如当地电视台采访一位近百岁的老先生,他的“见”就读kie3,不读cie3(箭)。接下去,笔者就对三门话核心区这类零星腭化的现象进行举例说明。

1、见母的零星腭化现象

“橘”在本地有入声本调和小称变调两种读法,如“橘(kiuih)树”和“黄岩橘(kiuin5)”,其中小称调kiuin5的读法相当于把普通话“俊”的声母换成g(汉拼)。

但是有一次在本地方言群里,一位20来岁的浦坝港小后生说他及他的三门同学都把“橘”读如普通话的“俊”。我听到后很是惊讶,并立即找了该地区浬浦、沿赤、小雄、泗淋等地的同学和朋友进行调查,结果没有一个读如普通话的“俊”,他们也说没有听过当地有人这么读,可见这只是新一辈零星腭化的现象。即使没有推普,在无人正音的情况下,假以时日,他们就会把这个读音传给自己的子女,从点到面,最终逐渐扩大开来。

2、溪母的零星腭化现象

“吃”是口语极高频常用字,现在三门话都读“触(chioh)”。但“吃”其实是溪母字,即声母本是kh。在距今近150年的台州话《圣经》里,“吃”还是读khioh,和“曲”同音。但仅仅一百多年,吴语台州方言区域,上至宁海象山,下至乐清永嘉,只有零星个别点据说还有“曲”这个读法,统统读成“触”了。

三门话表示承接、转折等的连词,及表示“方、始、才”之义的副词“却(khiah)”也是溪母字,但现在口语里只读“绰(chiah)”。如“望着老板来爻,渠却坐转落去(看到老板来了,他这才坐回去)”,“你却来爻啊?迟啊迟爻。(你才来啊?都晚了)”。

另外,蛐蟮(蚯蚓)在三门叫“竹蟮”,个人认为,这里的“竹”也是自“蛐”变化而来。“蛐”同“曲”,口语应读khioh,腭化后就成了“触(chioh)”。加上本地话中送气音和不送气音之间有比较多的对转现象,即从送气的“触(chioh)”转为不送气的“竹(cioh)”。

当然,也有认为蚯蚓一节节的,说“竹蟮”也很形象,不过个人倾向于是讹音。

3、群母的零星腭化现象

口语表示仅仅、只有之义说“剩(jin3)”,其实就是“仅(gin3)”的腭化音,如“麻将人斗齐爻噃?尔算上去凑仅三個人。(叉麻将的人凑齐了吗?算上你只有三个人)”。

4、晓母的零星腭化现象

核心区三门话里,见组晓母这几个声母中,除疑母细音全盘腭化外,次容易腭化的,或许就是晓母h了,这一现象在下路表现得比较多。临海的涂下桥(杜桥)在行政上虽然是临海的,但在口音上却是广义的三门腔。笔者妻子是涂下桥人,她的晓母细音字很多都腭化了,而我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却几乎不腭化

吴语台州话习惯把“休要”两个字合音,用来表示“不要”的意思。“休”是晓母字,读hieu1不读“修(shieu1)”。故,“休要”合音就是hiau3而不是“肖(shiau3)”。但在不腭化的三门话区域,依然有很多地方习惯读为“肖(shiau3)”。

特此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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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怀军

王怀军,三门头岙人,自由职业者。2014年开始研究三门方言文化,运营“三门湾乡音”公众号,曾受邀在台州图书馆、路桥图书馆、三门有为图书馆、三门技师学院等单位作方言学术讲座,编著有《2021版三门方言日历》《吴语三门方言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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