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转眼又是一个初冬季节,长白山脉早已被皑皑白雪覆盖,老兄他带着康复的女儿要回家了。 从康复医院出门登车时老兄抱着院长不撒手,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话。 院长说:“不要谢我啦,要谢就谢这美丽神奇的长白山,谢谢这莽莽林海吧,是它们救了你的姑娘。” 老兄手拉姑娘向着长白山主峰天池方向弓身遥拜山神。不远处那条清澈的溪流哗啦啦地流淌,注入三条大江,养育着黑土地上世代辛劳的人们。 姑娘因病休学二年,学校保留着学籍,病好了姑娘接着读研究生,三年之后顺利毕业了。姑娘还要读博,老兄找我商量。 我说:“姑娘不小了当务之急是找工作,找对象,读博的事结婚生孩子后也不迟。” 姑娘是个懂事的孩子,应聘到某师范学院音乐教育系当音乐教师,这是一所名校,曾经培育出一位中央政治局常委。 二零一五年九月是个收获的季节,老兄他姑娘找到了如意郎君,举办婚礼。我携老伴前往祝贺,动车很快,两个小时路程就到了姑娘工作的城市。 爱人略有遗憾地说:“干女儿结婚了,终究没往我这里再走一步。” 我说:“这孩子九死一生也算命大,一视同仁吧。” 老伴说:“差多啦,这是贺礼,那是给钱。” 我说:“果然成真得操多大心。” 老伴说:“还真是。” 话说到此分开两头。 一头是筹备姑娘婚礼老兄要面,老兄要对得起远走的妻,妻虽不在老兄更要办得好,让天上的她看着高兴。这个主意虽然是老兄的,但主要是那个女人的,屈指算来女人陪着老兄也有一十八个年头了,女人说孩子婚礼办得好点,别让人多嘴杂说姑娘是个没娘的孩子,女人把当妈该办的都置办齐整了,老兄心中热浪翻滚。 另外一头是姑娘。姑娘一方面准备自己的婚事儿,一方面在想老爸的婚事儿怎样办。姑娘感谢老爸三十多年即当爸又当妈,为了她老爸放弃了自己的幸福,亏了遇到了一好女人不离不弃,直到把个黄花老姑娘熬成老太婆实属不易。所以姑娘和男朋友商量两场婚礼一块办,男朋友没意见。姑娘商量老爸和老爸的女人,女人坚决不同意,老兄劝说这样也不错是个新鲜事,反正是一齐热闹。 女人眼泪掉了下来说:“我跟你一十八年不图热闹,你欠我的,我没了青春,我和你要个说法,姑娘婚礼前我们去登记结婚,给我一个名份,姑娘婚礼我要和你一起上台祝福她们。” 这话是当着老兄和姑娘面讲的,姑娘听罢缓缓走到女人面前说:“我同意,你是我妈,我亲妈!” 姑娘抱着女人流下了两行热泪。 老兄他姑娘的婚礼按婚礼公司的程序顺顺利利,圆圆满满。有个细节,姑娘当着亲朋好友满厅众人叫女人是妈妈,女人热泪滚滚。之后携女婿走下婚礼台来到我爱人面前叫干妈,老伴随即送上大红包,也热泪滚滚,不变的是仍然叫我叔叔。 看着亭亭玉立的漂亮女儿能有今日,老兄他百感交集,数次梗咽,泪流满面,无法自已。他仰望天空和老伴天地对话:“她妈呀你放心吧,姑娘已长大成人了,我没救得了你,我救了我们的姑娘。” 身处婚礼喜庆场面,回忆老兄他艰辛沧桑的大半生,我情感激动写诗一首: 我有一位好兄弟, 半生今日实不易。 三十三年为爹娘, 万千余日养爱女。 荣华富贵皆可抛, 前世情人捂心底。 无疆大爱堪如山, 天高地厚泣嫁女。 老兄的故事我讲完了,只是还有一些惊喜和疑惑算是结尾吧。 (十二) 时隔不久老兄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和老伴要搬到姑娘所在的城市去了。我说聚聚吧算我给老兄送行。 老兄和老伴,我和爱人如约小店聚会。几样凉热菜,要了一瓶酒,我大杯老兄小杯,回忆往事有些伤感,老兄又要远走,几杯酒下肚后难免哀声叹气。 老兄看了看他老伴然后对我说:“我们一起走如何?” 我愣神,说:“一起往那走?” 老兄说:“远走高飞,找个清静地方,颐养天年。” 我一时没听明白。 谁知接下来老兄讲了一个类似童话的故事,听得我和爱人目瞪口呆。 老兄说女人的娘家是明清两朝大户,民国战乱没落了,全国解放后家人四散至今不知道去向。前年秦岭终南山开发旅游项目,大山深处发现三处大院落,几经风雨依然完整,政府千辛万苦寻找户主原是女人姨妈的父辈所有。经过协商存世的后辈们继承遗产,女人的姨妈分得七百万之多,姨妈只有女人一个外甥女,如今姨妈已不在世女人独自拥有了这笔巨款,女人的就是老兄和女人俩人的! 我迷糊了,彻彻底底迷糊了,天上真能掉馅饼?这是多么大的馅饼啊! 老兄说他俩用不了这么多钱,捐给当地学校及敬老院一百万,当地也是感谢拨一块地皮,老兄花钱盖了五间瓦房围一院套,那里山青水秀,空气清新,堪比世外桃源。说到这里老兄一口竟干了杯中酒。 他看着我继续说:“咱俩好朋友多年,两家一起去吧,我两间半,你两间半,你陪我下棋,我陪你喝酒,倘徉山间,游弋林海,当一回秦岭终南山行走僧人,也不枉人间来一回!” 这真是惊喜。 我说:“与你下棋你杀我是探囊取卵子。” 老兄说:“可让车,马。” 我说:“喝酒你不是对手。” 老兄说:“你大杯一口二两,我小杯一口二钱。每人一顿五口如何?” 我说:“江湖称我是崔一瓶次郎,真要喝死了可不行,咱俩还要青松翠栢万岁渡安康呢!” 两家四口人儿哈哈哈大笑。 回家的路上爱人说:“我还是迷迷糊糊: 秦岭深处终南山? 三座院落七百万? 老兄的女人是唯一继承人? 女人的爸妈哪里去了? 女人怎么来到她姨妈这里? 女人怎么懂得粮油买卖? 女人姨妈结过婚吗?有孩子吗?” 等等,等等一连窜的疑惑,让人费解。 我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女人的姨妈早有定论九斗一簸到老稳坐,老兄真的就是九斗一簸,我认真地看过老兄的十根手指头的指纹,真就是只有一枚簸。女人的姨妈不逛人。” 爱人闻我此言还是晃头,她自言自语说:“那就当真,靠谱?”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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