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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父亲的人世间 前不久一直在追剧《人世间》，生于七十年代的我也时常被电视剧中的情节感动得泪流满面，其实每个家庭都非常不容易，都是《人世间》的一个缩影。人生是一段苦旅，这一生我们不断在面临着各种告别：告别故乡，告别往事，告别身边的亲人和朋友…… 2022年春节，春寒料峭，已经三年没回老家过年的我，风尘仆仆从海南海口赶回了老家江苏泰兴，恰好近80高龄的伯父带着堂姐堂弟等也从南通回到老家，只为了祭奠我的父亲和其他几位逝去的亲人。那天，天空飘着小雨，我和堂姐堂弟默默走到父亲的坟头，点燃一张张纸钱，寄托浓浓的思念和哀悼之情。 十五年前，父亲63岁，四个儿女均已成家，他辛苦了一辈子，本该享受晚年的幸福，却因病不治，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我们，去了天堂。无数个夜里，我泪湿枕巾，心中一直在呼喊着：父亲，您在天堂好吗？ 我的老家在素有“水兵母亲城”之称的江苏泰州的一个小小的农村，在这片贫穷的土地上，父亲的一生显得平平淡淡。但是在乡邻的眼中，父亲又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因为他当了三十几年的村干部，并且在村长的位置上干了十几年。我一直很敬佩父亲，他那朴素的衣着、饱经风霜的脸和精瘦的身材时常显现于我的眼前。他工作勤勤恳恳，对我们子女的要求也非常严格，他吃尽千辛万苦将我们姐弟四人拉扯大，并且教给我们正派做人的道理；他很热心村集体的事业，整天奔波忙碌，尽着一村之长的责任，连续多年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优秀村主任”。他的两个儿子都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大儿子在北京某大学教育研究院当领导，小儿子（也就是我）从部队的优秀团级干部转业到地方政府也当上了单位的部门领导，还被海南省委、省政府表彰为先进个人。 小时候日子非常困苦，父亲的生活压力很大，一家三代10口人住在3间破瓦房里，姐弟四人，我既要上学，也要干家务，放学回家很少做过作业，初中时，由于学习基础差，我常常尴尬地“大红灯笼高高挂”。那时的我懵懵懂懂，初中毕业前没去过县城，没坐过汽车，不会说普通话。为了给家里增加一点收入，全家都做起了袜子加工，我虽然是男孩子，但也学会了绣袜子，绣一只袜子一毛钱，一有时间，母亲就会带着姐姐、妹妹和我在家一起绣袜子，父亲再骑着自行车将绣好的袜子送往几十里外的袜厂，那段时光虽然很苦，现在倒成了我一段美好的回忆。 有一次，父亲决定将家里的晒干的稻草拿到造纸厂去卖，他虽然不让我跟着去，但我执意要去。那天天还没亮，父亲和我就拉着装满稻草的木板车前往造纸厂，近二十里的路走了六七个小时，一路上看着父亲近似佝偻的背影，我的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泪水在眼里打滚。到了造纸厂，我和父亲已累得快不行了，换回来的却是少得可怜的一点点收入。 父亲有一句话始终影响并激励着哥哥和我，那时家里穷，上学成了一件困难的事，父亲当着哥哥和我的面说：只要你们好好读书，我就是砸锅卖铁，将房子卖掉也要送你们上学！ 记得1993年冬季，父亲主张我报名参军，到部队里锻炼锻炼，在他的鼓励下，我报名应征入了伍。每当我在部队里取得一点成绩，父亲在来信中总掩饰不住流露出一种欣喜，总忘不了叮嘱我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入党和更大的进步。 父亲当村长时，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有几百元钱，他大多都接济了家庭困难的村民，父亲去世后，母亲告诉我们，父亲曾替村民垫付了四五千元钱，但他到去世也没说出是替哪些人垫付的。而且村里还欠父亲一部分工资，父亲也一直没找村里要。但父亲去世的几天中，络绎不绝的村民纷纷到我家中祭奠父亲，有的老人不停的自言自语：周主任这么好的人，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 在把我们姐弟四人都培养成人、各自有了小家庭后，在本该享受晚年的幸福生活时，父亲却倒下了！先是一天夜里突发心肌梗塞，虽抢救及时，但一次大手术已使父亲元气大伤；接着不到一年，又被查出晚期肺癌，又是一次没什么意义的大手术，无情的病魔一点点折磨着父亲。父亲动了两次大手术，我都因部队较忙脱不开身，未能在父亲床前尽孝。打电话给父亲时，父亲总安慰我说：放心吧，我现在没事，等到快不行时，我会给你打电话让你回来的。 可是，父亲快不行时，却已经打不了电话了。电话是姐姐打来的，我立即往家赶。 一路上，妹妹也不停地打电话催促我。快到家门口时，我让司机把车停下，迅速脱下便装换上了军装，我知道父亲喜欢我穿军装的样子。车到家门口还没停稳，我跳下车飞跑到父亲病床前，眼前的父亲就好像停止了呼吸一样，我喊了几声“爹”，母亲和姐姐对父亲大声说“你儿子小辉（我的乳名）回来了！”突然，父亲的喉头动了一下，又开始有意识了，可我知道，他随时都会离我们而去。我从行李中拿出一枚三等功奖章和一张我与首长（将军）的合影，我对父亲说，“爹，这是我的立功奖章，这是我与将军的合影。”哥哥也在旁边大声告诉父亲。父亲的嘴唇又突然动了动，看样子想说话，我立即把耳朵凑上去，刚开始听不清，父亲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样说出了三个字：“我，很好！”这也是父亲留给我的最后三个字。 第二天中午，就在嫂子和侄子从北京赶到家中两个小时后，我们一家人刚好吃完中饭，父亲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父亲去世后，按照老家的习俗，遗体放在家中七天，我和哥哥每天夜里都在父亲旁边守灵。这七天，每当夜深人静时，我一点睡意也没有，有时我会看着躺在冰棺中的父亲，在心里跟他说着话…… 父亲火化时，我把三等功的奖章放在他胸前的口袋里，望着熊熊的火焰，我的心在滴血，我想：就让这枚军功章永远地在天堂陪着父亲吧！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周荣，男，70后，江苏泰兴人，2013年12月从海南部队转业到政府部门工作，现为海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北京盈理律师事务所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赵继平 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焦红玲 主编：石 瑛 赵春辉 审校：严圣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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