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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码字的人 夜深时，光脚在小区里走路。 蜡染的蓝色长袍拖着地，石子磕碜得脚板生疼。 一圈又一圈，固执地要超过微信运动里某个名次。 远处，夜归的车声偶尔飞驰而过。草丛里，蛙声整齐连绵。不知哪突然间钻出条小小狮子狗，在脚边同行了小段路，眨眼没入漆黑处，还以为自己一瞬间的眼花。 那个两次试图搭讪的陌生男人，又迎面碰上数次。视若空气。 依旧一圈，又一圈。 手机酷狗放着《冰雪奇缘》，订阅号里读完雪小禅的，又读周冲。有人见转发朋友圈，在微信里留话：“煽情和尖刻，都不是好文字。” 忍不住尖锐：“能让人不由自主读下去，并感慨，而且忍不住掏钱打赏的，就是好文字。” 会不由自主打赏那些让自己动心的、陌生作者的原创文字。 周冲《你是我的旷世荒凉，他是我的倾城温暖》里，主角苏写了这样的诗： 春已渐好/别哭。那些幸福/一望无际。替你烘干整整半生的泪水……
老Z留言质疑：整整半生，是什么概念？ Z其实根本不会打开读。他疲于生活，经营着几个公众号。 想起那年高考的命题作文《挖井》：挖许多口井，总不见出水…… 祖的朋友圈晒着艳子《午后的蓝》：如此雨夜，读艳子的诗，恰到好处。 为曾一起博客的艳子（路人甲）祝福：第二个孩子，终于诞生。想起三年前分享艳子第一个孩子《生命如莲》时的欣喜…… 省城，在下雨么？小城，只是闷热着。 “从生，到死。一直。就是这样一个谜。无解。 那么，也好。 就一直不懂吧。 懂了，就疼了。 不懂，一路小鹿似的往前撞着跑着…… 总有到头的那天。再黑的夜到头也得亮。 就一直这样走吧，写吧，唱着吧。 就一直这样孤独着清凉着喜悦着吧。” 雪小禅的《一直》，认同。 前不久，青青在群里告示：删除微信，闭关。随后悄无声息。之后便只在qq里才看见，说说问怎么删去文字。 没安慰。因为知晓青青的感觉。也时常就这样需要停歇一会。别人帮不了。唯有自己，才能给自己结的茧撕割出新缺口。
有人在催促，该上楼了。 仰望着被四周高楼大厦拥挤着的天空，走了一圈，又一圈。不想说话。 阅读、行走、发呆、码字。 再阅读、行走、发呆、码字。 恢复而已。没什么可怕。 下雨了？似有雨滴在脸颊。 提起长袍，加快步伐。右脚拇指，也许起了泡。 想起黄昏时过一个十字路口： 明明一个直行就可以过去的距离，先右拐横穿，再左拐横穿，等了两个绿灯，才重新走到正常路线。 厌恶着城市的拐弯抹角。 树叶沙沙。雨点果真大起来了。 抓起裙角，抱着手机，在夜色里跳跃。 不远楼上，窗口亮着灯。没带钥匙，需要有人开门。 哐当。漆黑寂静的楼道，因为一个闪身的进入，刹那间灯全亮了起来。甩甩被打湿的碎发，丢出一句：共眠一舸听秋雨，小簟轻衾各自寒。 夜深沉。早该洗澡上床睡觉的时间，有人却还在折腾不停。 码字的人，其实都有神经病的。（201605） （二）一滴水 夜里。接收摄友录制的茶道小视频，手机鼓捣得很卡。 习惯一切整齐如初，不假思索就点了手机设置里的“恢复出厂设置”。 屏幕黑下，进度一点一点显示清理过程，猛然记起微云自动备份了图片却不会备份文字。想返回，已来不及。怕中断程序，害手机死机，后果愈糟。 小半年来，记在手机备忘录里的读书笔记、采访心得，还有许多码了一点或一半的片段、书信、灵感……最可惜的，便是回父亲老家收集来的历史记忆，全都没了。 这些所谓现代化高科技的智能东西，始终没一支笔一本笔记本安全。同样的错误，犯了，又犯。有些东西，永远不知道怎么去适应。 换季了。 陆续清理衣柜，书柜，抽屉……空间，朋友圈，通讯录…… 想让世界小一点，再小一点。把用不上的，不想用的，客气应付的……通通清理干净去。简单到，自己看得见，摸得着。 只带上书、笔、纸，去那些有远山，碧水，蓝天，白云的地方。已是异常想念。
晨读。除了浏览订阅号，翻乱各个书架。 与严歌芩的《读书与美丽》照了个面。严歌芩说：美丽，在于一个灵魂的丰富和坦荡。或许美化灵魂有不少途径，但阅读是其中易走的、不昂贵的、不须求助他人的捷径。 这两年，周围都在提倡全民阅读。这个四月，在自己的小城沸沸扬扬邂逅杨澜、梁衡、敬一丹，也都在提倡阅读。 阅读经典？三五文友呕心孕育的“孩子”也码排在床头静候。这本能让人平心静气的习惯，最近离得越发远去。时间，都飘荡哪儿去了呢？心知肚明。却无法不浮。 韩少（寒）在《我所理解的生活》里爱自由、无所畏。十几岁开始遥望同龄的他顶着各种光环，不断让自己强大。任流言蜚语铺天盖地，他一直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和自己喜欢的一切在一起。 我们呢？常窝在床上宅看别人。 “生活在没有人去生活之前是没有内容的；它的价值恰恰就是你选择的那种意义。人类需要的是重新找到自己，并且理解到什么都不能使他挣脱自己。” 因为这句话，记住了让-保罗·萨特。 （Jean-PaulSartre，1905—1980年4月15日，法国20世纪最重要的哲学家之一，法国无神论存在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西方社会主义最积极的鼓吹者之一，一生中拒绝接受任何奖项，包括196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在战后的历次斗争中都站在正义的一边，对各种被剥夺权利者表示同情，反对冷战。） 前半生修行，一直以为只为终有一天光彩夺目地站在某人身旁。最终，或已不是。多年来独自经受的各种时光，始终没能打磨成珠，把自己恰好镶嵌。 四十。光阴荏苒。再不惑，也该拐拐弯。 泄化成水。化下虚妄，化下执念。无形，便是成形，可真正气定神闲。每个人，不过一滴水而已。（20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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