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致逝去的2020 一年前此刻，小电驴驰骋在蜿蜒山路上时谋划过：2020，要多读几本书，多写几篇文；2020暑假，继续进军打卡中国版图西北…… 到2020年7月初，同事问起打算，我还信誓旦旦：“在山中再呆三年五载吧，争取走遍茗湖畔上下每个村庄，写点灵山深处的冷暖。”计划，却远追不上变化。原本以为与往年一样寻常的2020年，因为新冠疫情，翻天覆地。 关于码字 2020整年只写了几篇应邀的采访文，自发于内心的情感，以躯体疲累为推脱，几近于零，稿费所得寥寥。公号勉强维持着每月一更的频率，有时会想，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大数据时代，从前那些关注珍影像的老粉没有取关离开真是奇迹。抖音、视频号、微信朋友圈之类的便利发布，取代了许多网站的复杂编辑。如我自己，几乎已不再登录QQ空间上留东西。 进出山中旅途，别人眼中可能艰辛无比，唯我自己清楚，那途中可以随时停住，手机备忘录即刻就能记录下会顷刻消散的奇思妙想。哪怕它们很少完整成文，那些构想与感悟，却会在一旦需要用上时蜂拥而至。可回城半年，几乎每日披星戴月适应新环境新东西，忙于学习和处理太多事务，几近无时间思考、反省，更别提记录。幸好，经18的成长册，每周苦力强撑，用图文与小视频在美篇上坚持下来。 关于阅读 回望2020，看完整册的，就只四套电子书：《坏小孩》《大江大河四部曲》《庆余年》《龙族1——4合集》，都是因剧集吸引去找的原著阅读。怕下架，充值付费一股脑儿进行，读完后心中好像没能留下什么特别，却有像酷热盛夏跑进空调房冲了个热水澡后的畅快。足矣。阅读于我，向来无甚明显目的。有人曾批评这般无大志：“你是个码字者，却还总在无聊浅薄阅读……你应该找个名家的书，照模子写……”我曾汗颜，后来一想：名家固然是好，求学时代要树立使命感与价值观，诵读经典也是必须。可我只是想有自我情趣的普通中年人，随心写自己喜欢的文字才好。文艺最初目的，都为呈现或放大事实，供后人娱悦精神，若不曾想通过码字获得其它，读或写愉悦自己的文字，就是终极目标。浩瀚星海，需黑色天幕才能凸显，我读的书、码的字，遇见的人事，不过一粒尘埃。 被强压必须关注的公众号一堆，可实际上，每天会认真仔细去阅读的，永远是自己主动去关注的《每天读点故事》《镇西茶馆》《王开东》《原乡书院》。《六神磊磊读金庸》《万师访万家》和其它几个相熟朋友的公号，也在他们更新时翻阅。 纸质书，2020年收了不少，却一本没能细读完。【英】肯·福莱特《永恒的边缘》系列、【美】盖瑞·查普曼《爱的五种语言》、麦家《人生海海》、徐贵祥《特务连》《马上天下》、李镇西《教育的100种可能》、傅菲《深山已晚》，都只读了部分。2020年12月，收到窝蜜宋亚萍的新书《有情》，强腾出一星期夜班后的睡前时光，粗读赶写了个短短读后感，有交差之嫌。捧纸质书有个坏毛病：心里清楚此书从此只归属自己，潜意识里便易放松。得时一鼓作气，读几日后，就因各种疲累搁置床头，越垒越高。有时很怀念年轻时没钱买书需借书或去书店“偷阅书”的那种饥渴与急迫，不止反复咀嚼细读，还喜边记读感，切身联想。都快想不起来那般阅读光景距离自己有多久远。人哪，骨子里就含贱性：完全拥有时，必不珍惜。 关于工作 业务技能上，疫情期间学会利用钉钉、微信群给山里孩子在手机上直播课，顺利完成了第一批六年级教学，也送走山中最淘的一届九年级。还赶在暑假来临前，在两位窝蜜帮助下完成第一个微视频剧《远上灵山》的拍摄。制作最初是为参评省级“新时代学生心中的好教师”，结果至今悄声无息。可那个艰辛过程中学到的东西，在下半年的一项大活动里立见效应。人生所有无心种下的因，料不到之后可能结成何果，但若当初偷懒不种，一定无所收获。 2020年8月，高考录取纷纷开始之时，同学的儿子小管，如愿去了医科大学。他从小计划从医，起初只为将来能更好照顾体弱的母亲和外婆。新冠疫情之战中的防控隔离，各校漫长的线上学习，新闻中钟南山院士与无数白衣天使的奔赴，让毛头小伙热血澎湃。大约二三月间，当无数家长在埋怨网课养坏了孩子习惯之时，无数孩子也在更坚定人生目标，譬如小管同学，必考临床医学。有人生规划的人，从不埋怨世界怎样，他们把埋怨的功夫，用在默默努力的方向，以备任何战役。漫长疫情防控期里太多感怀，八月中旬某日，考调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刻，我终于，也决定提交材料回城。 于是，从八月底到此刻，接下新学校七年级班主任、七年级数学教学，以及来自35个不同城市不同学校的九年级插班生数学教学工作。很匆忙的决定，我甚至还不清楚自己想要怎样。也许想借更好的平台归纳出某种套路或方法，又朦朦胧胧尚不清晰思路。当“和文化”的校园特色从领导口头提出，到需要呈现展示时，之前在山里经历的额外工作过程几乎秒用上。有时疾步在几栋楼之间的五楼四楼二楼赶着上课、查寝时我会想，是成为新东西的“棋子”，还是“下棋人”？或是，观棋者？布局人？参与者？摇摆不定。直到十一月中下旬，教学才得以慢慢进入状态。  到新单位也已过去半年，信息技术上，希沃白板和赣学通2.0基本上手。数学专业论文和课题研究方面，却寻不到合适师长指导。想扎扎实实有积累，有进步，有提高，却似瞎子摸象，依旧寻不着门道，估计这状态还得持续好几年。 中学时代的师长，人大博士后伟文兄在北京听闻我这状态时告诫：“不能思考的人生，会变得庸碌，得及时刹车。”一语惊醒梦中人。瞎忙，习惯用战术上的勤奋来掩饰战略上的懒惰，不愿直面问题的本质和源头，这是人越混越差的底层思维。若不懂拒绝一些无谓东西去更深层次的学习，势必撑不起来真正大厦。人，是如此容易被懈怠、被舒适缠身，或甘愿被无聊疲累拖进漩涡的物种。 早年，我在自己同学师长圈子里，似乎总显年轻，可年长不过整十岁的伟文师长一旦站我身旁，却与我年龄看似无异。伟文兄多年来坚持每天晨练一小时后再上班，这个年岁依旧每日在跑步机上要求自己大声背读一首唐诗宋词，他前半生从数学专业改金融，相关论文每年发在国外顶尖的世界级刊物。讲到退休话题，他却认为自己应该钻研生物生命科学，退休以后一定重新谋划。我呢？也渴望退休，却似乎是千千万万的养老等死模式。这，便是王者与菜鸟的差异？一线城市北上广，造就出的不止收入、支出差异，更多的，是某种思想、精神差异，譬如伟文兄与我，浩瀚星河与萤火虫的区别。唉，可好歹，我这微弱萤火始终还在乡野角落发着光的。 人的一生，真要有那么一两盏航标灯。在人生大海里航行，一不小心就容易迷失方向，可只要岸边高处的那盏明灯还在，就能笃定航向。船上的人有归属感，岸上的人也有期盼。 关于人情世故 老少近在可触处，2020年一切安好。与闺女她爹几十年风雨中走来，许多磕碰，如今已然相敬如宾。最无违和的，大约就是关于孩子的一切。我们都是可以为孩子放弃一切的父母。我的姑娘，似乎已度过最微妙的青春期，虽然这整年来仍有过两个不同观点的激烈碰撞而彼此争闹不休，乃至各自嚎啕过，2021年的第一晚，我们彼此依偎，依旧相亲相爱。她是我在这世间最最爱之唯一，没有第二。我不知道自己能给予或者还能教她什么，我似乎也从来就没刻意传授过她什么。我能轻而易举就抓到重点让她科目考高分的呀，却从来只告诉她要自己去琢磨学习各科的乐趣。她心里的我，又到底是怎样的母亲？ 或许，我所有的努力，只是为了姑娘任何时候问到我任何问题时，我永远能够抬起头解答？抱着她已比我更长的身躯那瞬间我忍不住感慨：“你60公分长时蜷缩在妈妈怀里的模样好像还只是昨天，怎么一下就那么长了啊？”她一把搂过我脑袋俏皮地搁她右肩上：“必须的啊，现在该你缩在我怀里啦！”夜里，姑娘她爹去应酬，我们娘俩很晚才下楼觅食。去吃特色手工饺的路上，她刻意低沉嗓音：“妈妈，要不你把我当儿子养呗，男生就会更独立。”不，姑娘，强大的人都是雌雄同体的。 2020，不愿应付的人事，已能心平气和。不解释，不讨好，不勉强，也不怼，好像终于成为成年人。半年前，一位山里母亲孩子一毕业后就秒删了我，似乎再无交集。我却连自嘲都不再升腾。这两日，依旧为她去上中专的孩子解决一些困惑。许多孩子，一生都在渴望超越父母，他们在不断寻找航标灯的路上，老师，是他们所能接近的第一种外人。 上星期联盟校数学展示课活动时，来参赛的一位圆脸姑娘轻脆脆歪头叫“徐老师？”居然是带的第三届学生灵燕，我没能认出来，她抱着我羞赧耳红：“惨了，惨了，老师，我要给你丢脸了……”如08到11那三年时一样轻拍她背：“没事，你尽力了，就是最好的你自己。”之后，看着她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少年时的音容笑貌隐约，听课的我也忍不住眉眼弯弯。这一届一届也成为数学教师的孩子，会不会带着我当初的课堂烙印？ 2020年12月，忙碌最长的事关于艺术节汇演。有幸与几个优秀伙伴合作，见证最年轻一代同事的的细致与责任、鲜活与卓越，心里常怀温暖的感动。刚从省社科院退休的老拐这些年不止一次以过来人身份告之：“年轻时，要多与优秀前辈合作，学习人家长处，少走弯路。年龄大了，就得多与鲜活年轻人常呆，你才能保持活力。”好像终于有点领悟。未来三年，新单位将以翻倍速度扩张队伍，形形色色的同仁必将上场。看《琉璃》时，离泽宫宫主有句话特认同：“和什么人为伍很重要。”哈哈，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没实力的队友。不让自己站队，但要永远敬仰有实力者。 奔知天命的途上，断离舍是必经之道。断掉不喜的应酬，离开生是非的人事，舍弃无端的追逐。那些光里浮动的尘埃，总会淡薄下去，像人一生每个时段遇见的东西，不沉湎，也不惧将来。 2021年，继续码字读书，完成2020年未能完成的创作，也争取完成或超越2020读的书。珍惜碎片化的电子阅读与纸质阅读，重拾边笔记的习惯。哈哈，领着经18孩子们的每周一诵读，就是最好的碎片化阅读推广，坚持三年，必然成效斐然。 2021年，爱我者，依旧必还君恩；不爱我者，各自挥袖，人生何处无相逢？余生还长，谁料得定：分离，未必不是更好的开端？世界前进如此快，你不同行，前方必有同行者在等待邂逅。不到生命最后一刻，谁能确定哪里就是终点？2021，你好呀！你来就是！已时刻准备着迎接。一切，见招拆招。（20210101） 
(2021年第1期总第4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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