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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母亲说她和父亲之间出现过第三者，我忽然再次出现了做梦的不真实感。 我看着母亲，努力回想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眼睛睁得很大看着母亲。母亲叹了口气开始接着说下去。 “本来我决定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不让任何人知道。可是当我看到你陷入婚姻低谷如此痛苦，我想要说给你听。你还记得你爸爸在做公务员之前是老师吗？” 我点了点头，还是目不转睛看着母亲。 “你父亲以前是这个城市最有名的高中历史老师，因为他知识渊博，他总可以在课堂上博古论今引经据典，讲得很生动，他的课总是很受欢迎，他带过的每届学生高考的历史成绩年年都是全市最高分。作为学校的骨干，他一直做班主任，而他的学生们和他像朋友般相处。那时候经常有不同的学生到家里和他聊天谈心。他的名声越来越大，经常在全市上公开观摩课，让其他学校老师来学习。后来也正是因为他的影响力和才华，市政府部门经过考核调他去市政府办公厅工作了。” 我依然看着母亲，认真听每一句话。这个故事震惊程度已经暂时掩盖了我的痛苦。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和你爸爸特别和谐幸福？” “当然，所有人都这样认为。难道爸爸做公务员后变心了？” “不是。你读小学时，我生病住院了，你还记得吗？” “有一点印象，但不清楚了，那时候平日里我也基本在外婆家里，你们周末才带我回家。” “那时候我们两个人工作都很忙。那一年你读小学三年级，我记得非常清楚，你9岁，你爸爸34岁，我28岁。你爸爸在教育战线上工作得如火如荼，而我在市工商局工作，经常跑市场检查。这年春天的时候我生病住院了，而你爸爸做为高三的班主任事情非常多，忙到没时间来医院照顾我，你那段时间呆在外婆家里。” “嗯嗯……”我不想打断母亲。 “我出院那天也没告诉你爸，就自己一个人回家了。到家的时候你爸不在家，家里比平时乱了很多，我开始在家里整理东西，忽然他的一个文件夹掉在地上，有一封信掉了出来。我拿起来准备放回去，看到上面写着王丽娜收，这个名字我很熟悉，因为这个女孩是你爸所带这届毕业生，她是他们班的班长，她学习成绩很好，样子也很漂亮，我也很喜欢这个孩子，她也是经常到家里来的学生之一。这封信邮票还没贴也没有封口，应该是要寄出去的。和学生谈心很正常，特别给学生写信，让我感觉费解，我拿出了信看了起来。” “什么？不会吧？不可能，你是不是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信的内容一看就知道他们肯定超越了师生关系，你爸爸在信里直接说他们这是一场柏拉图之恋。这说明他们是精神恋爱。” “爸那时候34岁，她学生毕业一般都18岁，比她大16岁。我还是不能相信！” “说起来是很不可思议，其实学校的师生恋偶尔总是会发生的，我也听说过，但没想到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相信家里应该还可以找到你爸收到的信，我知道你爸把所有邮寄给他的信都放在一个抽屉里。我立刻全部拿出来翻，上面都没有，直到我翻到我和你爸恋爱时写给他的信的下面好几封别人写的，潜意识我感觉这是王丽娜写的，我一封封看过去，才发现是这个女孩因为太崇拜你爸爸而爱上了他，我看出来她很主动，她埋怨你爸爸拒绝她，她让你爸爸看琼瑶的《窗外》，这部讲师生恋更加鼓舞了她。后来你爸爸应该答应了和她谈柏拉图式的恋爱，不能伤害家人。那一刻，我感觉五雷轰顶。” “然后呢？你怎么办？你问爸爸了？” “虽然柏拉图的爱情没有肉体接触，但是已经从精神上背叛了我。这肯定是婚外情，我是断不能接受的。然而那时候，离婚对于一个女人就像是一张地狱判决书，很多人都看不起，自己也感觉自卑。当然那个年代也并不是没有离婚的人，也有再婚很幸福的，但总归是极少的。可是，我想到你还小，如果我们离婚，让你面对家庭的破裂对于你肯定是毁灭的打击，你会被同龄人看不起。你的外婆外公都是很要面子的人，他们一直都对我强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他们讲起离婚的人都充满了鄙夷。” “那你找那个女孩了吗？” “没有，她18岁还是个青春期的少女，还很单纯，我找她不合适。我把所有的信放回原处，就放佛并没有人看过。然后我离开了家，去你外婆家住了几天。每一天夜晚一个人的时候流泪。” “那你后面怎么面对爸爸，你总会找时间和他谈谈，解决这个问题吧？” “这看起来是个问题，其实也不是问题，我知道他们之间是停留在精神恋爱的层面，未来这个女孩读了大学，一切都会过去。过几天我回到家里，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你爸也完全不清楚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回到家他还是和我可以开心地讨论家庭和工作的事情。” “我爸看不出来？” “他看到我没精神，都以为是生病住院还没有康复。甚至以为我因为病而变得性格有点忧郁。他反而对我特别好，尽量顺着我的心意，不让我生气。其实这样我更生气，但是我还是不把这件事说出来。” “你能忍下去？我受不了，要是我，一定要问清楚。” “女儿，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很多的不堪尤其是婚外情，如果没说出来，就可以维持彼此的体面，然后让不好的自行消散。但是一旦说出来，双方就要直接面对选择，就是一个正面的博弈。你不能选择退让，退让你不光没有了体面，对方也会有得寸进尺的可能。他也没有了内疚和改过的机会。” “其实任何人出轨，除非是非常没有人性的，都会自责和内疚，如果自己越来越好，那么对方是不会放弃这个家庭选择第三方的，他会自己慢慢了断不该有的爱。” “有了婚外情还要等他珍惜？太可笑了！” “婚姻是责任大于一切的，放弃一件事很容易，但是放弃后的伤害面不可估量。尤其是对于孩子。” “按照你的逻辑，那天我就不应该去停车场去抓现场？” “你去之前先要想好如果老公真的出轨了你怎么办？你本来就对这个婚姻失望，即使没有婚外恋你也过不下去，那你可以把这个当作契机，毫不犹豫离婚。如果你们有深厚的感情基础，而婚外情可能是他走的一段弯路，那你要等他自己慢慢回归。” “妈，你这样说太懦弱了，男人都是被你这样的女人惯坏的。女人为什么不能独立，不能有自己的选择？” “如果我离婚了，你哪里会有幸福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你怎么可能性格如此阳光灿烂。” “我现在也不阳光灿烂。” “你不能否认超刚这件事之前你始终都感觉婚姻家庭很顺心幸福，不是吗？我们都是成年人，婚姻不是儿戏，婚姻也不同于爱情，尤其在中国，美满的婚姻彼此的包容和理解远远超过心动的感觉，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可以走向婚姻。婚姻里出现问题后的解决方式，直接影响了这个家庭所有人的命运，尤其是对于孩子。” “妈，你真的不是一般的女人，我相信没有几个人做得到。后来爸知道你知道了吗？” “不知道，至今为止他依然以为没有人知道。当然我和他有意无意间讨论过师生恋。我后来找来琼瑶的《窗外》看了，和你爸聊起这本书，你老爸和我说了他的观点，我似乎有一点理解，但是他也知道了我的想法。” “我爸什么观点？你怎么说？” “你爸说，人性是很复杂的，很难完全用道德来规范到所有行为都中规中矩，分毫不差，有时候不应该发生的不受控制发生了，尤其是精神恋爱更容易发生在情感丰富的人们身上。但是这些最终都是刹那的流星，只会在生命中很快陨落不会永生。我告诉你父亲，情到深处自然有可能不可控，但是如果有婚姻家庭，这种看起来至高无上的精神恋爱一旦被发现会伤害到妻子和孩子。任何一段感情再美好都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尤其是这个别人还是默默守候着你为你付出所有的人。” “老爸没有觉察你这话有含义？” “他可能有一点疑惑，但他肯定不可能相信，我知道了还可以忍下来不告诉他。当然，一切也如我所料，那个女孩读大学后，他们的关系自然就结束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们班的同学毕业后到家里看望你爸，聊起那个女孩，说她大学时谈了一个男朋友，很帅很优秀。” “妈，你真的好伟大，谢谢你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伸出双臂拥抱了妈妈。 “其实，我的选择现在看来也是正确的，因为后来你爸对我越来越好，或者他觉得内心亏欠我。他后来当了公务员后没有当老师那么忙，只要有时间都会回家陪我，家务活和我在家里抢着干。渐渐我对他的隔阂消失了，这么多年我从内心彻底原谅了他。每个人都可能有犯错的时候，我们要给他改错的机会。那么女儿，你现在有这么可爱的三个宝贝公主，你离婚会给孩子带来很大的伤害啊。” “妈，精神恋爱和真正的恋爱是不同的，有了肉体的接触就肮脏了。” “难道你可以接受超刚和别人精神恋爱？” 我低下了头，我说不出我可以原谅他不离婚，也说不出我不管孩子们一定要离婚。 这时候，门推开了，爸提着便当盒给我和妈把晚饭送来了。而我看到爸的那一刻，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我盯着爸爸看，爸爸问我：“女儿，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的眼神看我？” “爸，我在看你那些我看不到的魅力，年轻时你是不是很帅？” 母亲打了我一下，父亲说：”快吃饭，我在家里吃了，我坐着看你们吃。下午谈得怎样了？“ “没怎样，一直在聊你。”我脱口而出 “聊我，聊我什么？”父亲好奇地问，而母亲瞪了我一眼。 “聊爸妈为了我付出了很多。谢谢你们在人生的很多十字路口为了我做出的选择。” “我们有你就是最大的幸福，哪里有那么多十字路口？每一个路口都是和你还有你妈一起走向幸福，你这个谢谢让我感觉莫名其妙。”父亲沉默了一下，忽然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母亲。 “你们父女俩别说那么深奥的话，我们先好好吃饭，然后再让女儿安心休息，最后她给我们最终的决定。我们永远支持你。” ———未完待续——— 2021年8月31日王荫书于桐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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