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谈红楼

今天此文，依然为我自己。苏轼说，此心安处是吾乡，他算是我的知音。

如此年纪，越发爱书了。每天离开了书，就好像没了空气，便憋得难受。每天我皱着眉头苦思时，一不为名，二不为利，更不是为情，只是为了书。我的书越来越多，到底该如何将它们安放？

这癖好，受我父亲影响，但父亲的书也不过百本，而我的藏书却超过他百倍。而且我买书很讲究，讲究版本，讲究升值，我的目的很简单，自己可以明明白白地看，书的价值可以年年地升，这比把钱存在银行划算的多。静下心时，总是这么想，闲暇时，我要留个遗嘱，什么书，多年后值多少价，未来儿子千万别卖了废纸，倒不是说折了钱，而是怕辜负了我识书的眼光。

闲言扯得太多，扯回正题。今天我想谈红楼梦。读《红楼梦》，是在我五年级时，钻在蚊帐里读，那时毕竟肤浅，读时专挑其中的宝黛情节，两位帅哥美女或嗔或喜，心情竟也随之而起伏，而看至黛玉焚稿断痴情、魂归离恨天之后，便觉索然无味，再也无法将《红楼》看完。

而如今，越发迷恋《红楼梦》，家中已收集诸多版本，隐隐约约间，竟想混个红学家来当当。

关于《红楼梦》版本诸多，但无非两个系统，第一为脂评本系统，第二为程高系统。

先谈脂评本，它是《红楼梦》的最初流传方式——手抄形式，这些传抄过印本上都保留了大量的朱红色批语，其中有些重要的传抄版本上，题有《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的字样，其中"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是现代红学界公认的三个脂评本。胡适以来延至今日的新红学，所有重要的观点、论证都是从这三个脂本得来的。无三脂本，当然就没有至今已有八九十年的红学。可以说，三脂本是新红学的生命线，命根子，崇拜的图腾。

简而言之，何为脂评本？就是脂砚斋批注本。谁是脂砚斋？没人知道。有人认为是史湘云的原型，有人认为是曹雪芹的兄弟，有人认为是曹頫（曹雪芹的叔父，一说父亲)等，甚至还有人说是乾隆。

下面再来谈一谈我所收藏的广义上的脂评本。

其一，梦稿本，全名为《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成名于咸丰年间，题名为“红楼梦稿”，杨继振旧藏，所以称“杨藏本”、“脂稿本”。第78回末有“兰墅阅过”字样，“兰墅”为高鹗的字。梦稿本最大的特征是拥有完整的120回，原文吴语特多，它是一部手稿，但无论原文和改文都不是高鹗的笔迹。其中的改文被其他脂本及程本所继承。1959年出现于北京，现在被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购藏。

其二，庚辰本，现存78回（1-80回，内缺64、67两回）。这个抄本有与己卯本相同的双行小字批。庚辰本底本年代相当早，面貌最为完整，保存曹雪芹原文《红楼梦》及脂砚斋批语两千多条，脂批中署年月名号的几乎都存在于庚辰本，因此版本价值最大、也最为珍贵。1933年徐星署花八块大洋购于隆福寺，后燕京大学图书馆以二两黄金辗转购得，现在藏于北京大学图书馆。

其三，郑藏本 仅存两回（23、24回），郑藏本最近的血缘近亲就是列藏本、梦稿本，原由郑振铎藏，后捐国家图书馆。

其四，甲辰本，乾隆甲辰（1784年）梦觉主人序本，又称“梦觉本”题“红楼梦”。这本书中脂批被大量删弃，正文也被大量删改，出现大批异文，是脂评本向程高本过渡的桥梁。1953年出现于山西，现藏国家图书馆。

其五，俄藏本，存78回（1-80回，内缺5、6两回），藏于前苏联列宁格勒东方学研究所。约有300余条批语，眉批和行间批系后人所加，双行小字批是庚辰等抄本的旧文。据称，在清道光十二年（1832年）传入俄国。

其六、卞藏本，存前十回正文及33-80回回目，卞亦文于2006年在上海以19.8万人民币拍得。这是所谓的最新一版本，真伪尚在论中。

其七，甲戌本，现存十六回（1-8回、13-16回、25-28回），这本脂批说曹雪芹死于“壬午除夕”。起初，它由咸同年间大兴藏书家刘铨福收藏，胡适1927年在上海购得，后来存放美国康奈尔大学图书馆，2005年初，归藏上海博物馆。

其八，己卯本。存41回又两个半回。此本为怡亲王府的抄藏本。第1-20回、31-40回、61-70回（内64、67两回由后人补抄）原由董康、陶洙所藏，现藏国家图书馆；第55回下半至第59回上半现藏国家博物馆。

其九，戚序本，全名为"戚蓼生序本"，这是《红楼梦》早期的一个抄本，原由乾隆进士德清戚蓼生所藏并作序，卷首都有戚蓼生的序。后来经传抄，分为有戚沪本和"戚宁本"。戚沪本，原传已毁于兵火，但1975年上海古籍书店发现了它的上半部1至40回。现存于上海，故称为"戚沪本"。后来，在南京又发现一种带有戚蓼生序的古抄本，八十回全，称为"戚宁本"。现藏于南京图书馆，所以又称为"南图本"。

其十，王府本，原存74回（1-80回，内缺57-62回），后据刻本补抄了后四十回，也补抄了其中缺失的六回及程伟元的序，现存120回，藏国家图书馆。蒙古王府本《石头记》是一部珍贵的古籍文献，它是内蒙古阿拉善卫拉特部第八代扎萨克和硕亲王塔旺布鲁克札勒(塔王)在晚清时期购自琉璃厂书肆的。1932年，此书传与第九代阿拉善亲王达理扎雅(达王)，由他的嫡福晋金允诚负责保管。1960年，由于政府相关部门反复动员，达王夫妇才将这个本子捐献了出来，现藏国家图书馆善本部。

其十一，舒序本，存前四十回。因舒元炜序作于乾隆己酉（1789），也称“己酉本”，原由吴晓铃藏，所以又称吴藏本，后捐藏首都图书馆。

下面再谈程高本。

顾名思义，程高本就是由书商程伟元和整理者高鹗合作出版的。

和脂评本相比较，最起码有四点不同。第一，脂评本是最多80回，而程高本是120回。第二，脂评本是皆有脂砚斋评语，而程高本删去了所有脂砚斋评语。第三，程高本在正文上对脂砚斋有较大改动。第四，脂评本都是手抄本，而程高本都是印本。

程高本大致分为程甲本和程乙本两个系统。

其一，程甲本，1791年，程伟元、高鹗整理出版。程、高在曹雪芹逝世28年以后，竭力搜集曹公留下的前八十回及零散的后四十回残稿，“集腋成裘”“细加厘剔”“截长补短”，终于将120回的《红楼梦》“公诸同好”，这在《红楼梦》传播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其二，程乙本，1792年，程伟元、高鹗整理出版。这可以称作程甲本的升级版本，胡适和俞平伯赞赏的都是程乙本。程乙本在程甲本的基础上，文字作了很多改动，超过了两万字，还加了“引言”。与程甲本相比，有改得好的，也有越改越糟的地方。如尤三姐，被改得十分“纯洁”，如王熙凤，被改得有些“淫荡”。建国后，出版的《红楼梦》，有相当一部分，是用程乙本作底本的。现在，出版的《红楼梦》更多的参考程甲本。

另外，程高本还有不少翻刻本，如东观阁本、本衙藏本、藤花榭本、善因楼本、三让堂本、纬文堂本、文元堂本、妙复轩本、增评补图石头记。 

下面再谈谈我所收藏的现代版本红楼梦。

其一，作家程乙本《红楼梦》，汪静之整理，俞平伯、华粹深、李鼎芳、启功注释，沈尹默题字，作家出版社1953年12月出版。

其二、人文白研本，此本《红楼梦》，启功注释，2000版第一版，各大书店有售，有种烂大街的感觉。

其三，人文红研本，《红楼梦》（中国古典文学读本丛书、世界文学名著文库），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沈尹默题字，前八十回以庚辰本作底本，后四十回以程甲本作底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3月第1版，1996年12月第2版，2008年7月第3版 。此书为普及版本，我必然拥有一套。

其四，北师程甲本，《红楼梦》（校注本），启功任顾问，张俊、聂石樵、周纪彬注释，简体竖排，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7年11月第1版 。简体横排版由中华书局1998年4月出版，2010年8月再版。今我有一套中华书局版本。

其五，三家评本《红楼梦》，也即是王希廉、姚燮、张新之的汇评本，申孟、王维堤、张明华、甘林点校，以光绪十五年（1889）上海石印《增评补像全图金玉缘》作底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12月第1版。这一套，上下两厚册，竖排繁体，我仅花费40元钱购入，估计以后不会再有这么便宜。

其五，八家评本，全名为《八家评批红楼梦》，收录王希廉、姚燮、张新之、二知道人、诸联、涂瀛、解盦居士、洪秋蕃共八家评点，这堪称是目前最佳的评注版本《红楼梦》。冯其庸校订，陈其欣助纂，以程甲本作底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1年7月第1版。江西教育出版社2000年8月再版，改题《重校八家评批红楼梦》。2015年4月，青岛出版社再次修订出版，图文并茂，堪称绝品，可惜太贵，幸而得一机遇，半价购入。

其六，《瓜饭楼重校评批〈红楼梦〉》，也是青岛出版社的，这是冯其庸的作品，是一部全面重校评批、阐释解读《红楼梦》全部内涵的作品，应当是《红楼梦》众多版本中一部内容完善、制作完美的全新版本。其中还有工笔画家谭凤缳专为此书创作的30幅精妙绝伦的插图，更增加此书的欣赏功能和收藏价值。而关于当代红学大家，我更喜欢周汝昌，而周汝昌在学术上是和冯其庸是有争议的。因此，对此书，我持保留意见。但是，如此精美的书，收藏，是必须的，升值，也是必然的。

其七，《脂砚斋评批红楼梦》，黄霖校点，120回，齐鲁书社1994年出版，此套书已绝版，分上下两册，由戴敦邦插图，价值两册已逾千元。幸而，数年前收藏一套。

其八，《脂本汇校石头记》，郑庆山校，120回，作家出版社2003年出版。其九，《红楼梦》（八十回石头记），周汝昌汇校，80回，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1版。

其十，《红楼梦脂评汇校本》，吴铭恩汇校，80回，万卷出版公司2013年出版。与此相似的则是岳麓书社的《红楼梦》脂汇本，精装双色印刷，价廉物美，值得拥有。

其十一，青春版《红楼梦》，果麦汇校，120回，三秦出版社2017年出版。

其十二，2018年底，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了新中国第一个《红楼梦》整理本出版六十五周年纪念版（以程乙本为底本，启功注释）。

其十三，《新批校注红楼梦(全4册)》，这是2013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图书，作者是清曹雪芹。也是我最喜欢的版本之一。《新批校注红楼梦》由正文、前言、评批、校注及附图五部分组成，彼此勾联、相辅相成，形成有机整体。正文，以《红楼梦》程乙本为底本，参校程甲本及甲戌、己卯、庚辰、梦稿、列藏、蒙府、戚序、戚宁、舒序、甲辰、郑藏等脂评本。

其十四，新校注本《红楼梦》，江苏古籍出版社，我最爱的是其中的戴敦邦彩色插图，还有它所选用的底本为甲戌本和庚辰本。就凭这两点，我必须收藏。

再来谈一谈《红楼梦》的其他续书，因为时间关系，只略写了。

我所收藏的《红楼梦》续书主要为北京出版社，有十一种。

1、《红楼圆梦》作者:临鹤山人；2、《红楼梦影》作者:顾春；3、《红楼幻梦》，作者:花月痴人；4、《绮楼重梦》，作者:王兰沚；5、《补红楼梦》，作者:嫏环山樵；6、《红楼梦补》，作者:归锄子；7、《续红楼梦，作者:秦子忱；8、《红楼真梦》，作者:郭则沄；9、《红楼复梦》；10、《续红楼梦新编》，作者:海圃主人；11、《续红楼梦稿》，作者:张曜孙。

多者不能再说，明天很忙。洗澡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