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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师往事之一:攻仙桃功亏一篑,王劲哉诛杀李团长

 空谷罗汉 2022-11-08 发布于湖北
原创2022-11-02 22:35·田debang

登襄河干堤,望悠悠汉水,历史的硝烟仿佛刚刚散去。对岸的仙北,早已不见了衙门街的踪影,但河堤依旧披着霞光。

八十多年前,驻扎在沔阳的抗日名将王劲哉,在这里指挥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歼敌战,只因为对岸的仙北寂寂无声,说好的763团并没有按指令埋伏在此袭击敌人。保护老百姓的干堤,彼时成了败退于襄河南岸的日军的一道屏障。局势一下逆转,日军负隅顽抗,在从下游侏儒赶来的援军配合下,反身又重占了仙桃。

打从咸宁九宫山悄悄逃离汤恩伯的魔掌之后,王劲哉的128师就曾在江汉平原与日军有过一次交手。

那时,128师还住在沙湖的尤拔小镇上。这期间,武汉正发生中国空军与日军的空战,而在相隔武汉不远的沔阳境内的通顺河上,每天都有日军舰艇在游弋。128师顺势袭击了狂傲的日军,战绩是击沉一艘载有18人的舰艇,缴获小铜炮2门,远程机枪2挺。

这场战斗,是王劲哉的128师在沔阳小试牛刀,也算是在沔阳跟日军打个照面。日军自然是不敢小视王劲哉和128师,但王劲哉对日军的行动也是万分谨慎。

王劲哉的128师从沙湖一路进驻彭场,又由彭场向仙桃进发。所到之处,受到了老百姓的热烈欢迎。他们杀猪宰羊,鸣放鞭炮,拉起横幅标语,像宾客一样迎接他们。128师和他们所见的国军不同,中央军谈日色变,而128师纪律严明,敢打能胜。

盘踞在仙桃的是国民党别动大队二中队,队长杜华庭畏日军如虎。只要风声不对,就带着人马逃之夭夭。日军一走,就回来仙桃对老百姓进行盘剥。

1939年2月17日,王劲哉袭击了杜华庭的别动队,移师仙桃,受到了老百姓的热烈欢迎。

王劲哉立足未稳,日军的舰艇就从马口开往距离仙桃3里路的沙嘴方向,同时,日机在顷刻之间飞临仙桃上空。128师架起机枪射伤了一架日机,吓跑了其余的飞机。又朝日舰猛烈开火,打沉了其中2艘军舰。

打沉敌舰蒋委员长没有发来贺电,但吃掉别动队蒋委员长却动了肝火,发电进行了质问。王劲哉回复时称“……今既知系我打了,当然是打了,只好说,打了,奈何?”蒋委员长听了暴跳如雷:“你无视中央,你独立王国。”

蒋委员长说得没错,王劲哉就是想在沔阳不断扩充自己的势力,打日本人,同时建立军政一体的独立王国。他爱憎分明,从来都不把一见日本人就跑得远远的中央军放在眼里,对既不给128师发饷,也不支持抗日的蒋委员长也无尊重之语。

可是,日本人却绝不容许王劲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

这天,一封被电台截获的情报传到了王劲哉的手上:“……绝不能容忍距汉仅百里的仙桃陈兵数万。着野坂采取果断措施进剿。务于明日于128师开火,并力争歼灭该敌于原地。”

王劲哉决定暂时退出仙桃,以退为进,找机会歼敌于仙桃。为迎接这场战斗,王劲哉和128师所费的周折还真不少。

为避免敌人警觉,部队选择在晚上8点开拔,奔赴沔城。晚上6点钟的仙桃街上还人来人往,丝毫没有显露出部队开拔的迹象,到8点钟,仙桃就成了无人之城。老百姓为了配合部队行动,拖家带口,全部撤离这里。

第二天,日军飞机大炮一阵狂轰滥炸,占领了一座空城。

到达沔城的王劲哉预料到日军今后还会有进一步的行动,另一个大胆行动计划早就酝酿好了,那就是火烧沔城,实施焦土抗战。

可怜了千年古城啊!古寺旧坊,馆阁行台,孔圣庙堂,马超祭祠,武侯书台,狄公问政处,皮日休行吟阁,王劲哉看罢也是感慨万分,依依不舍。他游完了汉王陈友谅的行宫,不得不在望江楼酒店宣布了这个决定。一众乡绅,满座惊慌,他们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于是,抽泣之声不绝于耳。那场面何等的凄惨!

王劲哉舍不得,众乡邻更是涕泪相告,希望手下留情。当此之时,情报不断,日军企图西进,占领沔城。人如不存,物将何用?王劲哉当时就这样劝导民众。一炬之下,犹如火烧阿房宫,一把火在沔城烧了三天。直到第四天大雨,青烟才灭,露出断垣残壁。

为了抗战,沔城人民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王劲哉的人马退守到洪湖峰口,一边休养生息,一边寻找战机。

终于等到1940年12月21日这一天,王劲哉签署了密令:“今晚12时,我军全力以赴,向仙桃之敌野坂发起进攻。预计,敌在走投无路时,可能背水一战,强渡汉水北逃,特令你部务于12时之前进入仙北阵地以阻击来敌。切切!“

王劲哉的密令是对他的表弟、763团的团长李宝琦下的。

李宝琦,黄埔军校第六期毕业生,他并没有像其他黄埔六期的毕业生一样,因为蒋委员长不承认6期学员而起反蒋之心,他只是一路跟随表哥王劲哉从关中来到沔阳。当初西安事变刚发生时,王劲哉在杨虎城召开的高级军事会议上,很突兀地叫嚷反对放蒋委员长回南京,建议直接杀蒋,结果挨了杨虎城一耳光。王劲哉后径直拉队伍出陕,李宝琦就一直紧跟着他。表哥常常把他放在最需要的地方用,他也一直不负众望。表哥为了牵制汤恩伯安插而来的旅长古鼎新,把李宝琦放在驻守在天门干驿的古鼎新身边。

哪知,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宝琦在抽烟喝酒尽情玩乐的古鼎新那里没有抵御诱惑,染上了恶习,仿佛忘记了本该具备的戒备之心。就在接到王劲哉密令之时,他已是受邀喝得酩酊大醉。

深夜11点,日军已经进入梦中。128师根据事先派遣潜伏仙桃的人员摸清了敌情,所以,每一炮都命中要害。很快,日军溃败如山倒,纷纷往襄河干堤边逃跑,许多人滚落襄河。停泊在河中的日舰原想尽快接应败退的日军逃走,一看北岸并没有128师的士兵阻击。于是,干脆以河堤为掩护组织反击。

王劲哉眼睁睁地看着卫兵一遍二遍地向北岸发出信号弹,却始终听不到来自仙北的阻击声。

侏儒增援的日军很快赶到,128师成批的士兵倒下。快到天亮时,王劲哉只得命令部队撤退。

李宝琦酒醒后一惊,突然记起有人曾交给他一张纸条,待摸出来一看,几乎晕厥过去。立马托人告知表嫂,以求开脱。

王劲哉在沔阳杀过许多人,许多都是不该杀的。

在处罚李宝琦的问题上,王劲哉一定很痛苦。因为李宝琦是姑妈唯一的儿子,他跟着王劲哉一路上枪林弹雨,多次死里逃生,许多重任都是靠他去完成的。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不杀何以服众?他信奉的是乱世用重典,一个士兵违背军规,执行军令时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可眼处罚的是李宝琦呀!

百子桥的电话通知了各地驻军,王劲哉命令营以上干部全部迅速赶到师部开会。所有的人都明白,有一个撕心裂肺的场面就要出现了。.

广场上,32个校级和蔚级军官的尸体分四排摆放着。每一具尸体旁,都是一个新做的楠木棺材。

看着这一幕惨境,王劲哉胸中燃烧起满腔悲愤。

当王劲哉宣布执行李宝琦死刑时,众多将士跪地求情。看到将士下跪,王劲哉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正如他说的,你们有良心吗?死去的这32名军官,本来可以凯旋归来,骑马游街,嘉奖升级的。现在,却躺在脚下。这究竟是谁的罪过?

是啊,为了这场战斗,128师的战士们,还有沔阳的老百姓付出了多少代价!王劲哉对这场战斗的布置,不可谓不精细。为了有效歼灭日寇,王劲哉同时在几个方向布防。东面在长tan口驻守了一支部队,南面在彭场安排有伏击,西面的袁市也有士兵把守,北面的仙北更是安排了李宝琦的精兵强将。眼看胜利在望,在敌军溃退襄河边的时候,仙北那边只需要几挺机枪,日军将会一个不留。

重典如覆水,表嫂终于没能在表兄面前讲上话。王劲哉在沔阳的日日夜夜,沔阳人的心情是复杂的。一面,他们少受了日军的侵扰;一面,又对王劲哉的严酷杀伐心惊胆战。沔阳人称道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乡风,即是这种背景下形成的。

不仅百姓惧怕,就连同是陕西人的旅长古鼎新也因为李宝琦被诛杀而吓得魂飞魄散。他因与汤恩伯偶遇而领旨安插进128师,然而,踏进128师的第一天就经历了王师长的辣汤辣水,不得不吐出真相,并发誓永远跟随王师长。李宝琦被正法后,古鼎新哪里还还敢在干驿再待下去,转身投靠了日军。

王劲哉苛刻的律令,在社会上有毁有誉。但至今,沔阳人对128师进攻仙桃功亏一篑不无遗憾,而对李宝琦伏法一事,感觉到的却不是薄情寡义、六亲不认,而是大义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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