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籍人物述林 ■邹自振 陈烺(1743—1827),字士辉,号东村,又号榕西逸客、榕西词客,福建闽县(今福州市)人。清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举人,曾官福建德化县训导,不到三年谢病归,授徒自给。道光《福建通志·艺文志》有介绍。著有《庄子注》《杜诗注》《垂老诗集》,传奇剧作有《紫霞巾》、《花月痕》。 清代戏曲家中有两位陈烺,另一位陈烺(1822—1903),字叔明,系江苏阳湖(今常州市武进县)人,著有《玉狮堂传奇》十种(其中最出名的是第八种《海雪吟》),又有杂剧《悲凤曲》。 《紫霞巾》传奇当为闽人陈烺的第一部剧作,叙扬州诸生陆春英与崔玉娥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今存嘉庆六年(1801年)自刻本,北京图书馆藏。 《紫霞巾》内容系虚构。全剧叙写扬州诸生陆春英寓社友施石琮东斋,偶读施石琮表妹崔玉娥诗卷,惊慕而抄录,昼夕吟咏,并作和诗。崔玉娥闻知,二人私会,以诗定盟,崔玉娥还以紫霞巾相赠。陆春英的朋友祝念星亦欲娶崔玉娥,见陆春英所藏紫霞巾而衔恨,嘱窃贼“云里手”吴二诬陆春英为窝家,陆春英被陷害下狱。祝念星欲强娶崔玉娥,崔玉娥偕母私遁,途中车夫推崔母落江,将崔玉娥卖于桃源县妓院。崔玉娥坚持守贞。陆春英被解递府州,在江中救得崔母。释罪后,与崔母羁留旅店,无以为生。 陆春英扮女装卖身为丫鬟,被转卖于桃源县妓院,与崔玉娥相会,得赠金。陆春英夜里易服遁走,入京赴试。吴二访崔玉娥于妓院,欲行强奸,崔玉娥自刎未死,鸨母告于巡按韩希愈衙门。适崔母被店主逐出,亦告于巡按,当堂母女相会。后陆春英登第,授淮安参军,向韩希愈献“木柜计”,平翻江大王之乱,最后与崔玉娥合巹团圆。情节、关目颇佳,曲词俗近而流畅。“木柜计”颇似古希腊木马计。从剧前邱如衡题词中“斋头无事谱清歌,却讶青楼有玉娥”句及括注“先生自德化回,即寓寒斋,因先得见此”句来看,此剧当为作者任德化儒学训导时(1793—1796)所作。 《紫霞巾》受元人杂剧《西厢记》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如剧中人物设定、剧情构思、场景安排,都从《西厢记》得到启迪与借鉴。 《花月痕》传奇叙写书生萧步月与霍映花的幻化情缘,作者自言“纯属镜花水月”。全剧剧情为江西吉水人萧步月至苏州访艳,在非非想庵中见霍映花之貌,霍映花则临水见萧步月身影,各生情愫。公子魏道真亦慕霍映花,托庵尼净慈为媒,被拒,反设计命净慈为萧步月做媒。霍映花绘《木兰归家见姊图》,以己为木兰,萧步月为姊。院公裱画时失落,萧步月拾得,题诗于画上,在梦中与霍映花相会,醒则画中男女已易位。净慈做媒,霍家许婚,魏道真还为萧步月安排一所寓所供结亲用。魏道真杀己妻苏氏,以苏氏之尸置新房中。萧步月惧,脱身逃难。魏道真欲强奸霍映花,苏氏之亡魂附刚死乞婆之身而追打魏道真。魏道真未遂其欲,将霍映花幽禁,苏氏鬼魂暗中供给饭食,予以照料。净慈察知魏道真之奸计,呈状府尹。府尹叫人掘得苏氏尸,救出霍映花,之后判魏道真罪。霍映花归家,大病而亡,萧步月亦病死钱塘。后二魂相会,为神引归回生,霍魂附萧,萧魂附霍,拜堂合巹。帝驮尊者挥杵为之打断情魔,二人始悟前生为金童玉女,双双归真还元。作者之意,盖在“以慧眼观色界,唤醒迷途”。该剧构思别致,描写细腻,唯见神见鬼,颇失其真。 无疑,《紫霞巾》传奇的主旨在于歌颂名士与美人之至情,与明代传奇的巅峰之作《牡丹亭》颇为相似。汤显祖在《牡丹亭题词》中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陈烺友人卞玉怀《〈花月痕〉题词》中有“死死生生梦亦灵,何人不慕牡丹亭”句,将《花月痕》传奇与汤显祖的《牡丹亭》相提并论。细读《花月痕》传奇,可以发现,《牡丹亭》中女主人公杜丽娘惊梦、写真等情节,都对该剧的关目设制与剧情构思方面产生了重大影响。 《花月痕》今存道光七年(1827年)刊本,北京图书馆藏。有林则徐父亲林宾日序,“道光疆梧大渊献孟秋愚弟林宾日拜稿”,后为陈登龙序,题“嘉庆戊辰中秋秋坪弟登龙”。陈登龙《秋坪诗存》卷十一《归田草》(戊辰)有一首关于陈烺的诗《林敬庐先生邀同家士辉家舍耀林守瑞立茶社予参末座首春十日集士辉宅》,中云:“东村更奇绝,一官不待考。归来谢人事,簮笔赋香草。”(士辉有《紫霞巾》、《花月痕》填词二种行世)从《紫霞巾》题词中未及《花月痕》来看,估计《花月痕》当作于嘉庆六年(1801年)至嘉庆十三年(1808年)之间。 清代传奇剧本中有两种《花月痕》,另一种是晚清戏曲家江苏常熟人庞树柏(1884—1916)所撰,疑据福州籍作家魏秀仁小说《花月痕》改编,惜今未见。 (福州市闽都文化研究会供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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