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那个有片菜地的朋友,她长我几岁,我们很能聊得来,总有说不完的话。与其说聊得来,不如说她总是不厌其烦地接受我的各种请教和叨扰,耐心地给我一些受用的建议。一周前,她发来信息说,她那里下午解封了,明天估计得先忙一阵菜地,去看看那些被薄膜封盖了一二十天的菜苗出得怎么样了,然后再回老家接老娘过来做手术。我知道她封在家里,一颗心都挂念着她那三分菜地,还有老母亲。之前曾断断续续听她说过,她母亲身体羸弱,独自在老家生活。她总是对母亲牵肠挂肚,一心想接母亲来郑州一起生活,无奈母亲怎么也舍不下家里那几间房、几亩地。她没有强求母亲,只是得了空闲,就马不停蹄地往家跑,回去陪她老娘一两天。有次谈起来,她说计划退休后离开郑州,要回老家陪着老娘安度晚年。每次听她谈起母亲,都会让我觉得我为父母做得太少。她解封的第二天,她给我发来菜地里揭了薄膜的菜苗,高兴地说没想菜苗很顽强,长得出乎意料的好,之前的担忧真是没有必要。我分享着她的高兴,也为小菜苗拼尽全身力气生长而感动不已。又隔了一天,黄昏的时候,她突然给我发了一篇文章《去往菜地的路上》,还谦虚地留言:“草成,请不吝指教并修改,我等你的信。”我有点受宠若惊,我哪敢班门弄斧,随便造次。要知道她可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文章写的是一等一的好。但是我还是很欣喜,因为我喜欢读她细腻的文字,像暖风拂面,也像智者的耳语。我用电脑把文章打印了下来,在桔色的暖灯下铺开:那天晚上我办好了出行手续,第二天五点半再次骑行在去往菜地的路上。算起来最后一次去应该是寒露刚过的时候,正是一些蔬菜下种的节气,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会去菜地,也大都是这个点经过同样的路段。从家里出发十分钟我就可以到菜地。我总是喜欢在国基路上停一下,这个地方离中环路路口不到一百米的样子。此时的天空晨曦微透,天空灰中泛青,像似了钧瓷炉釉的色彩。我喜欢掏出手机拍几张照片,远处工地在建的楼房和脚手架布设了恰如其分的背景,宽阔路面上没有车辆,没有了拥挤。分道线微光中少了生硬,长长地指向不远处的红绿灯,红绿灯在晨霭中不再刺目、威严,光晕里散发着温和。不禁想起刚才路过卡口的疫情防控人员,既有坚守又有得体的涵养,坚守是责任,温和是时宜。十分钟的路,她却写了很长的文章,我读着读着,突然看到她骑着车从我面前擦肩而过,我连忙大声叫她,她竟然听到了,就那么原地跨着车,双手扶着车把,一只脚踩在脚蹬上,一只脚点地,回头笑着给我摆手,喊着:“快点呀!”我飞奔过去,和她相视一笑,并肩骑行在路上,一起路过那春日姹紫嫣红、花香四溢;路过那酷夏满目苍翠、鸟啼虫鸣;路过那霜秋北风吹雁,层林尽染;路过那寒冬银装素裹、踏雪寻梅……这一路真美,在路上我们都听见了心里花开的声音。以前我以为那片菜地是她的精神乐园,现在我才发现,从她启程去菜地的那一刻,她已经在快乐的路上。作者简介:李美菊 ,高级讲师,从事职业教育18载,曾获市级优秀教师、学术带头人、教科研先进个人等。曾主持或参与省市级课题十余项。喜爱读书、写作,常从凡人小事中即兴偶感,诉诸笔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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