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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专栏:严宏志丨少年与芭茅

 白云之边 2022-11-24 发布于山东


简介:严宏志,四川省散文诗协会会员,黄冈市作协会员,黄冈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教师。有诗歌、散文发表于《散文诗世界》《辽宁青年》《中华文学》《鸭绿江》《黄冈日报》等报刊杂志。

主持:王娜

王娜评语:

一株随风舞动的芭茅草,柔弱却又刚毅。金同学的突然离世,让严老师惋惜,想到故乡的芭茅草。那一株株长在乡野,挺立在天地之间的芭茅草,沉默着,卑微着。而金同学的生命如同芭茅草,脆弱不被怜惜。

芭茅草的锯齿,无情地割伤靠近它的人。一个生命的流逝,何尝不是一把锯齿,割伤了靠近的亲人,爱人以及朋友。我们等待伤口愈合,等待从悲痛中走出来,像风中的芭茅草,结出白色的芭茅花,孕育新的生命。

约稿邮箱:3436787438@qq.com

作者已授权|严宏志 2022年11月
审核:陈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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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与芭茅

文 | 严宏志

金同学之前在我们学校读初中,是个偏文静的小男生,腼腆,乖巧,偶尔有点小动作,下课时和熟悉的同学偶尔打闹,老师关注到时会有些局促。

初中毕业考试的间隙时,我在学校里给他们拍照片,其中有几张是班上七名男生坐在架空层的长椅上,少年的脸上都是灿烂的笑。那时候,阳光真好,少年不惧岁月长,言谈里,未来都是美好。

不久后的一天,在超市偶遇了他,给他买了杯奶茶,聊了一会儿,听说他在城里的一所高中上学,勉励了几句,叫他有空可以回学校坐坐,他答应了。

高二时他抽放月假的时候回来了,同另外两位朱同学、王同学一起,给我和蔡老师带了奶茶,还有一束精致漂亮的小花。我们又聊了一阵,我问他的学习,问他各学科的情况,同之前一样勉励他好好学习,他跟我讲他的同学,他的学习,他的学校。后来看时间有些晚,我便嘱咐他们早些回去,约定下次再回来时请他们吃饭。

哪知十来天后,便传来了不幸的消息!

初开始听闻其他学校一名高中学生猝死,我感到可惜和哀伤,一个好好的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让人遗憾。但后来听同事讲,居然是金同学,再三确认消息的真实性后,可惜和哀伤就变成了难以抑制的悲恸!他还如此年轻,还有无数的梦可追,有无数未来的可能!

作家白先勇说:“拥有的从来都是侥幸,无常才是人生的常态。”诚如斯言,年轻生命的逝去,让我对“无常”的感受尤为深刻。

金同学走后,时常想起他来,他曾经在时间的河流里,本应该求学,求职,结婚生子,享受跌宕起伏或平平无奇的人生,都挺好。

他现在在时间之外,没有呐喊,没有沮丧,只有我们的怀念。

那个沉默的、农民的孩子,我甚至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怀念他多久。

我想到了故乡山野间的芭茅草,他们扎根,他们生长,他们抽穗,他们在风里被动飞舞,被折断时毫不被命运怜惜,每次想起时,用柔软的叶,在记忆里割得我鲜血淋漓。

这些故乡的人,就像芭茅草,在贫瘠的乡村长大、结婚、生子,要求并不高,但就连这不高的要求,都可能突然中断,再无未来。

命运何其残酷,可我作为师长,能做得如此有限。除了提醒其他学生,只能以文字稍作纪念。后来,又写了一首短诗,名为《时间之上:沉默的芭茅》,一并记录于此,以作悼念:

群山离得太远

斑驳的墙,是沉默的邻居

这柔弱的草

总在路旁,或每一个转角

它的手臂高高举起

擎一面白旗,在时间的妥协中

扎根,生长,抽穗

……然后老去

直到镰刀割向它

也将我割得鲜血淋漓

大卫·伊格曼在《生命的清单》中说,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第一次是生物学上的死亡,第二次是社会中的不复存在,第三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从这个意义上讲,金同学还活着,活在我的记忆里。这样想,心里好受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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