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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药，指存放时间长久的中药材。早在《神农本草经》就有关于陈药的记载：“土地所出，真伪陈新，并各有法”，这里提出药材新、陈有别。“陈”也可以认为一种炮制加工的方法，《本草经集注》载：“凡狼毒、枳实、橘皮、半夏、麻黄、吴茱萸，皆欲得陈久者良，其余须精新也”，此六味中药需陈制则效佳。《本草从新·药性总义》载：“用药有宜陈久者，有宜精新者。如南星、半夏、麻黄、大黄、木贼、棕榈、芫花、槐花、荆芥、枳实、枳壳、橘皮、香乐、佛手柑、山茱萸、吴茱萸、燕窝、蛤蚧、沙糖、壁土、秋石、金汁、锻石、米、麦、酒、酱、醋、茶、姜、芥、艾、墨、蒸饼、诸曲、诸胶之类。皆以陈久者为佳，或取其烈性减，或取其火气脱也”，详言宜陈制之药及陈制的作用。 叶天士为江南医家，临证不仅善用鲜药疗疾，也善用陈药。他常用的陈药有陈皮、陈半夏、陈胆星、陈小麦、陈阿胶、陈半夏曲、陈香豉、陈香橼、陈蒌皮、陈仓米、陈酒、陈防己、陈神曲、陈棕炭、陈墨等。叶天士用陈药功效有三：一为去辛燥之偏，如陈半夏、陈皮、陈香橼、陈胆星等；二为脱火毒之气，如陈阿胶、陈墨等；三为增强药物功效，如陈酒、陈仓米等。兹举叶天士陈药医案三则，以点窥面，略述叶氏陈药用法。 案一 孙，二一，久咳，失音喉痹。陈阿胶同煎，二钱，生鸡子黄同煎，一枚，炒麦冬一钱半，川斛三钱，甜北沙参一钱半，炒生地二钱，生甘草三分，茯神一钱半。（选自《临证指南医案·失音》） 咳嗽日久，症见失音、喉痹，华岫云言：“先生有金空则鸣，金实则不鸣，金破碎亦无声，此三言足以概之矣”，辨析失音之病理，此案当为金破碎之无声也。《素问·咳论》载：“久咳不已，则三焦受之”。叶天士发挥《内经》条文，言：“久咳不已，则三焦受之，是病不独在肺矣”。针对久咳，叶氏不固守从肺论治，而着眼三焦，此案以金水相生、培土生金、滋阴润肺多种治法相合。方中陈阿胶一味，滋阴润肺。以阿胶新制多有“火气”，储存日久则火气渐消，且阿胶久存，亦能鉴别其品质高下。阿胶与鸡子黄同用，取自仲景黄连阿胶汤，二药同用可滋阴补肾，清火益肺。石斛、沙参二味滋养脾胃之阴，配合生甘草、茯神益脾通胃，补气助肺，叶天士云：“从来久病，后天脾胃为要”，此诚发其意。生地滋阴补肾养血，李时珍言：“地黄性泥”，炒制可制约其滋腻之性。《临证指南医案》炒生地有十余处，然生地炒制之法甚多，有砂仁炒、酒炒、清炒等法，又有炒焦、炒黄之程度不同，观其立方，叶氏所谓炒生地当为清炒至色黄者。全方八味，滋三焦之阴，补诸脏之虚，疗失音喉痹。 案二 某，四八，脉弦劲，右足踝臁肿痛，得暖得摩稍适，此风寒湿三气混入经隧而为痹也，当用辛温宣通经气为要，风寒湿入下焦经隧。活络丹一丸，陈酒下。（选自《临证指南医案·痹》） 《素问·痹论》载：“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也”。叶天士言“风寒湿三气混入经隧而为痹也”，此属痹症无疑。“脉弦劲，右足踝臁肿痛，得暖得摩稍适”，风盛则脉弦而劲，湿盛则肿，寒盛则喜温喜按，三气杂至，合而为痹，法当辛温宣通经气，祛风除湿散寒，以活络丹治之。叶氏所用活络丹出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以川乌、草乌、胆星、地龙、乳香、没药六味组成。酒者，味辛，性温，行药势，通血脉。《本草求真》载酒：“醇而无灰，陈久者良。”陈酒，窖藏日久者也。酒陈放时间越长，其中的醇类物质和有机酸发生反应，导致酯类物质增加，使香气更甚，力缓而通行，效力更胜。同时，劣酒不耐贮存，陈制也是鉴别酒品质的方法之一。活络丹得陈酒助益，祛风散寒除湿，蠲痹通经活络。对于肢体经络病患者来说，少量饮用药酒有改善症状，缓解病情之效。乌头碱等成分易溶于酒，以乌头类药物泡制药酒，用量需谨慎，笔者之师山东中医药大学陶汉华教授有针对股骨头坏死的泡酒经验方一首：杜仲15克，生熟地各15克，川断15克，当归10克，狗脊15克，红花10克，枸杞子15克，怀牛膝10克，川乌6克。3剂，泡52度白酒2公斤，一次50毫升，一日3次。其于乌头用量甚为考究，观《千金翼方·中风·诸酒》泡酒方中乌头多以1~2两，配酒1~2斗。 案三 某，三四，脉涩，体质阴亏偏热，近日不饥口苦。此胃阴有伤，邪热内炽，古称邪火不杀谷是也。金石斛、陈半夏曲、生谷芽、广皮白、陈香豉、块茯苓。（选自《临证指南医案·脾胃》） 胃阴亏虚，邪热内炽，症见口苦，不饥，脉涩。《金匮要略·呕吐哕下利病脉证治第十七》：“数为客热，不能消谷，胃中虚冷故也”，首提“客热不杀谷”论。法当益胃阴清邪热，以石斛养阴，以陈半夏曲、生谷芽、广皮白、陈香豉、茯苓通阳益胃，助胃消导饮食。陈半夏曲燥湿化痰，健胃消食，陈香豉推陈出新，消导助运，二药皆为发酵之品，陈置能减其发散之性，增健运脾胃之效。江苏名医周筱斋治脾胃病善用陈药，有谷玫四陈煎一方，以玫瑰花、香谷芽、陈枳壳、陈佛手、陈皮、陈香橼、生麦芽等组成，有疏肝和胃之效，于肝胃不和病证有良效。方中理气之品多为陈药，能减辛燥之性。 陈药者，陈置良久之药，临床上中药陈制有减弊增效的特点。药物陈制耗费时间、人力、财力，故现代药房少见陈制之品。然陈药一途，岂可轻废，当尽力保全以备临床之需。（姚鹏宇 山东省老年医学学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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