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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如果但从一个皇帝的个人修养来看，沙皇尼古拉一世作为君主几近完美： 坚决果断、目标坚定、钢铁般的意志、强烈的家国责任感、严于律己、夙夜在公。 1844年，即便是受风情迷人的维多利亚女王邀请到温莎古堡做客，思想正派而坚定的尼古拉一世也没有一丝丝地迷失自我。 在那个连马都吃上英格兰柔软多汁夜草的晚上，他拒绝了民主制的软床，而要求睡在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张钢架床上，铺上一层薄薄的稻草垫子便酣然入睡。 事后，他向大臣们说： 他讨厌英格兰人的床，因为它的舒适过于颓废，不符合他的性格！ 这只是尼古拉一世一生的缩影。 纵观其一生，他都在强调责任、重视纪律、维持秩序、忠诚虔诚热爱宗教和家庭。 更令人羡慕嫉妒的是，在拥有皇权和美德的同时，他居然还拥有威严且英俊逼人的外表。 这一切都，使得最深居简出的妇人都认为，尼古拉一世就是历史之神精雕细琢的梦中帝王。  02 没有一个英俊的少年从小就酷爱刺刀。 1825年，大哥亚历山大一世告别家人，说是要去亚速海边晒晒太阳，结果从此再无音讯。 有传闻，亚历山大一世看破灰尘，自愿放弃皇权，诈死隐居在某个不知名的山庄。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皇权虚悬，群龙无首之时，尽管众大臣匍匐泣血相求，无奈二哥康斯坦丁大公为情所困，不愿意为江山而弃美人不顾。 连续16天闭门不出，坚辞不受。 无奈之下，29岁年轻的尼古拉一世被从后院簇拥到前厅。 但前脚刚踏上王座的，门外就想起了“十二月党人起义”的呐喊声。 在圣彼得堡枢密院广场上，十二月党人指挥着禁卫军排好战斗队列，在近3万群众簇拥下准备革去尼古拉一世的命。  尽管坐在王座上的年轻人尼古拉心里也慌乱如麻，但在一众老臣的疯狂暗示下，他召唤了最近的军队“勤王”。 稳住心神的尼古拉一世扶了扶皇冠，然后大手一挥： 开炮！屠杀！ 彼得一世雕像下，响起了激烈的炮声、枪声、人喊和马嘶声，起义最终被镇压。 1271人死于尼古拉一世的刀下。  03 刚坐上王座，尼古拉一世就经此一劫。 任是谁，估计都难免心有余悸。 从此以后，“总有刁民想害朕”的念头，时常会在夜深人静的夜里，在尼古拉一世的心里泛起。 就像平静而深沉的湖面上，有人扔下了一颗石子，轻易激起一串串涟漪。 无数次从睡梦中惊起的尼古拉一世，能相信的只剩下军队。 所以，终其一生都严于律己，不遗余力发展武力！ 在他看来，兵营那一套是治理的最佳模板！ 一切都是很严格，命令就是绝对的法律性。 没有推论，也没有反驳，一切都看起来井然有序。  于是，在尼古拉一世的治国班子中，左右亲信斗士军人，几乎没有一个文人。 他喜欢绕过一切国际行政机关，直接派出军队解决问题。 甚至还绕过所有的程序，在军队中组建了特别委员会，行使国家管理之职。 那些白胡子老者动辄拖着“臣有事要奏”的腔调走出班列，都会让他烦不胜烦。 时间长了，他干脆用军人组建规模庞大的沙皇办公厅，扩大军队和警察的权力，拿出国家收入的一半儿，都用来扩建军队和警察队伍。 实际上，他已经把国家当成了一个巨大的兵营！  04 自1825年登基到1855年驾崩。 尼古拉一世御极30年，事实证明，除了军队以外，他似乎别无他爱。 如果不是礼节所迫，他甚至一刻也不愿意脱下他最喜爱的军装。 大帝对军队的极度热爱，一度让外界觉得沙俄的军队，已经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尼古拉一世坐在王座上俯瞰御前那浩浩荡荡百万雄师，暗忖： 老子，现在应该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欧洲宪兵”的帽子，可不是谁不谁都能戴得上！ 但可怜的尼古拉一世并不知道，在过去的40年里，帝国的军队除了人数增加到了百万之众。 国内缺乏军事工业基础，战术过时，武器装备陈旧，在武器和作战能力方面几乎没有实质性的长进。 当英法军队的步枪能准确击中1200步之外的目标时，百万雄师的滑膛枪却还只是勉强能打出去三百步距离。 他不知道，人家的枪都超过了自己大炮的射程。  面对窗外激烈的风起云涌，沙皇曾经在某一个深夜紧急召见自己的宠臣切尔尼绍夫： 告诉我，我们的军队是不是还需要改变点什么？ 切尔尼绍夫在昏暗的油灯下对天发誓： 尊敬的陛下，军队不需要任何改变！ 声音洪亮，让皇宫里每一根华丽的柱子都能感受到余音。 华丽锦缎巨大的阴影下，沙皇尼古拉一世满意地笑了起来。  05 既然如此强大，那如果不找点什么事儿做，岂不是“锦衣夜行”了吗？ 尼古拉一世决定做点什么，就像他的父亲和兄长那样，重振击败拿破仑的荣耀！ 他要尽快瓜分土耳其、拿下海峡控制权。 对着侍卫摊开的地图，尼古拉一世环顾一周，感叹道： 天下英雄，唯英吉利与俄罗斯耳！ 尼古拉一世明白，要瓜分土耳其，占据土耳其海峡，就必须先拿下英国！ 1844年，尼古拉一世亲赴英伦，与英国首相、外交大臣谈笑风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借着酒劲儿，尼古拉一世问道： 阁下总说西亚病夫土耳其是你我两家的盘中之餐，但阁下为何一直扣着盘子不放？ 阁下倒是赶紧分菜呀！ 要不，等法国人过来，也会分走一杯羹的！ 英国首相听完微微一笑，坐在一旁的外交大臣赶紧端起酒壶走过来，又替尼古拉一世满上： 喝酒，喝酒，吃菜，吃菜。 那一夜尼古拉一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直到被搀扶着躺在他那张随身携带的铁板床上。 他也没明白： 英国人怎么能容得下俄罗斯人染指关系欧洲命运的土耳其海峡呢？  06 那一场酒喝了一整天，但尼古拉一世醉了十年。 1853年1月，认清了英国人真面目的尼古拉一世派人和英国人亮明了底牌： 老子等不及了，一定要拿下土耳其海峡！ 同年6月，英国外交大臣罗塞尔给女王密报： 战争，已经来临！ 雄心勃勃的尼古拉一世心中，放眼欧洲大陆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沙俄百万铁骑。 不管英国人是否同意，他都要拿下这个锁住帝国咽喉的出海口！ 1853年11月1日，俄国向土耳其开炮！ 尼古拉一世叫嚣： 1854年的俄国能够表现出它依然像1812年那样强大！ 一开始，欧洲大陆为之震惊！ 毕竟，号称欧洲大陆霸主，世界老二的沙俄帝国发怒，任是强如英法都会感觉到害怕。 于是，英法组成联军，要阻止疯狂的俄国人拿下至关重要的土耳其海峡出海口。  但战争是个试金石，亚历山大一世励精图治30年的军队作战能力，在战争中暴露无遗。 当英勇的俄罗斯士兵骑着最快的战马还没有跑出二十里地的时候，克里米亚前线的战报早已经跨越千里传到了伦敦。 当英法联军用现代化方式指挥作战的时候，尼古拉一世只能困在宫廷里每天祈祷： 不要屈服，上帝在我们这边！ 但战争向来是冰与火的交锋，刀锋与刀锋的交割，从来容不下半点儿仁慈。 近70万大军组成的雄师，庞大但脆弱的国内经济，一经交锋就猝然崩塌，成了乌合之众！  1854年11月，一次为沙皇寄予厚望的大反攻以惨败而告终，一万多俄军在英法联军的密集火力下惨遭屠戮。 至此，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丢失再无悬念。  从前线带着鲜血归来的儿子一字一句告诉父亲： 最后的冲锋失败了！帝国的军队将饮恨败北！ 闻听最真实的一线战报，这个一生要强的钢铁君王居然当众开始哭泣。 从此以后，帝王不再上朝。 在月牙隐入云朵的寒冬深夜，几乎赤裸着身体的沙皇，整宿整宿压低声音在哭泣。 没有几天的时间，一场在再普通不过的感冒与这个悲伤的君主不期而遇。 身心俱疲的尼古拉一世居然从此卧床不起。 两周后，御医告诉众人，皇帝的病情急转直下，将不久于人世。 沙皇的私人医生曼特告诉众人： “比身体疾病更甚的精神折磨”让沙皇倒下了，战场失利的消息让他已经孱弱的身体遭受了“最后一击”。 临终前，尼古拉一世不胜伤感地对儿子说：
就在尼古拉一世闭上眼的那一刻，他至死还念念在兹的克里米亚战场上，一张系着投降纸条的石头，从俄军堑壕使劲儿扔进法军阵地。 …… 三十年皇图霸业，都付笑谈中！ 07 尼古拉一世去世当天，维多利亚女王在她的日记里写道：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盲目自信，误判形势，高估自己的实力，低估对手的反抗意志，以及西方大国参与战争的决心。 这些误判，最终杀死了一个野心很大，但又力不从心的皇帝。 167年间，乌飞兔走，日月穿梭。 但还是有人说，会在月亮被云朵蒙住的深夜，在冬宫那巨大的哥特式大理石柱子背后，隐隐约约听到压低了声音的哭泣声。 传说，那是尼古拉一世未竟的抱负和遗憾。 但也有人说，那是冬天从土耳其海峡一路狂奔掠过乌拉尔山脉又穿过成片的早已落尽黄叶的白桦林枝头最后盘旋在皇宫窗户外久久不肯散去的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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