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李申时（甘肃） 我们村三百多口人，靠饮用村左侧刘家沟里来的长流水而生活。美中不足的是，这股水季节性较强，夏季暴雨之后，经过洪水的冲击，水就会自然断流。季节雨期间，沟里雨水丰富，水流较大，增大后的水流一般泥淖混浊，就是这样的水，村里人也经常挑着饮用。有时候泥水太稠，家里都很少有多余腾挪的水缸、水桶。为了及时吃食，记得村里人们在挑水的时候，就从柳树上捋下来一些树叶。将柳树叶搓成柳叶汁。柳叶汁浸入浊水而后，就能较快的清澈。有时候，要及时做饭，微微浑浊的水，也只能被迫食用。由于饮用水欠缺，所以，孩子们找媳妇，饮用水也是制约婚姻成功率的附加条件。沟底泥沙含量丰富，被大水冲击后，沙土变得稀疏而松软，于是，水流就会钻进沟底的砂石之中。从而，流水将很快断流。这就是，所谓的水流钻砂。水流钻砂后，就很难在沟底表面流动，人们就吃不到沟里流出来的水。生产队时候，队长会专门安排四五个社员，让他们拿着锨、镢，去沟里引水。他们从沟的两边悬崖上挖掘一些泥土，铲着搅拌在水里，超长混浊的水流，经过砂石表面，就会在砂石上沉积一些淤泥，这些泥土就将疏松的沙眼堵塞。这样，水流就会再次流出沟口，来到庄里。这完全是权宜之计，大多数时候，雨水频繁，水循环往复的断流，队长嫌麻烦就懒于引水，于是，就造成了居民的吃水困难。
其时，村的右侧距离一公里左右的葫芦寺庙底下，有一眼喷涌而出的泉水，整个能食用千十口人众。大家断水时候就去那里担挑。村的左侧也有一个千十口人的村子，叫花石坝。村里有一口水井，距离地表较浅，水质清澈，水量充沛。花石坝虽然距离较近，但很少有人过去挑水。原因是我们庄和花石坝不是一个大队，且也邻村邻里，经常发生一些小小的矛盾，于是：有点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现状。母亲娘家属于花石坝村的蒲氏家族，诸如母亲的姑姑，我的二姨等几个亲戚又都在这里，所以，她经常喜欢前去花石坝挑水。有一次，母亲赶早。也就是说，没有上工前，摸着蒙蒙亮的天色，去花石坝取了两桶井水。从井口那里起步，到我们村步步上坡路。走过半截泥土道路，便是碎石铺砌的宽阔大道，拐个直角弯道，走四五十米距离，右拐则是去花石坝山上的坡路；左拐就是我们村村口。晦气的是，突然，从山上下来一个横眉竖目的二少年叫王八基。他半句话不说，上来抓住母亲水担后面的铁钩，一顿胡乱甩扯。母亲一面上中下左右的调节平衡，一面哀求：“哎、哎，他爸爸，我挑这半截距离很不容易，求求你放过我这次，今后再也不敢来你们村挑水了！”“我们村修的路，我们村挖的井，我们村的水，你们付出了多少，凭什么白白的让你们饮用。”王八基一边喊骂，一边恨劲的把两桶水全部泼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还奔上前去，对着我们家水桶狠狠地踢了两脚。母亲哭叫着抓起水担，准备向王八基的头上砸去。王八基虽是少年，可在母亲面前耍不起威风。母亲个子高大，身强力壮，一般力气的男人，也不是她的对手。况且王八基猴子一样人小力单，吃了败仗仍不服输。见母亲怕砸伤他而将水担扔在了地上。便以为对方怕他，就在手心里吐唾着唾沫，准备上前继续厮打。身体没有羁绊了的母亲，赤手空拳上去，只那么对着王八基的胸部一拳，就将他打得趔趔趄趄地，后退着摔倒在了地上。没待王八基起立，母亲第二次拿起水担，愤怒地向他的屁股上面砸了过去。要不后面来的成年人王思泉，抓住了母亲手里的“武器”，王八基肯定那天要吃不上兜着走。母亲见了七零八落的水桶，便伤心地痛哭了起来。王思泉见状，就狠狠地指着王八基的鼻子骂道：“那井里的水，是你们家的私人财产，别村里人用了，就断了你们家的那一份？”他回转身告诉母亲：“去，到家里找他父亲，让给你赔偿水桶。”水桶当然没有赔偿，只是自那次，母亲再也不去花石坝挑水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