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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53岁，有一儿一女。大的女儿，今年三十岁，自从四年前离婚后，极少回家。然而，就在不久前，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将我和她爸老李都雷得目瞪口呆。派出所民警来电话说，我女儿晴晴带人把当地一个跟人合伙搞房地产开发的老板给打了。老板身上多处受伤，最严重的是右腿骨折，我女儿被扣在派出所。我和他爸连忙租了一辆的士连夜赶到了女儿所在的城市。然而，到那一看，却发现我女儿不仅面容消瘦憔悴，蓬头垢面，手中还抱着一个不到半岁大的婴儿！派出所民警告诉我们说，就在前一天上午，我女儿带了七八个人，在一个地下停车场将一个叫杨细军的人堵住，对他拳打脚踢近二十分钟。问起女儿为什么打他时，派出所民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难道一点儿也不知道，你女儿跟人未婚生子。杨军就是孩子父亲，但他现在不要你女儿了，跟别人订婚了。你女儿心有不甘，求复合不成后，打了人家。”派出所民警还在喋喋不休地说，都是成年人了，处理感情问题这么不理智的，我女儿也算是非常特别的个例了。就在我张嘴想跟民警道歉的时候，老李冲上前就朝女儿左右开弓，一连扇了两个巴掌。老李的这两个巴掌，像把他积攒了多年的力气都用上了，直接将女儿打得一个踉跄，摔坐在地。倒地的女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手中的婴儿也不甘示弱地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狭小的办公室里，充斥的都是他们母子俩的哭喊声。老李气得浑身发抖，可我知道他也心疼女儿，要不然也不会红了眼睛。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心里像是突然空出了一大片，弯腰接过了那被女儿死死护在怀中的婴儿。这是我和这个孩子的第一次见面，原本应该是欢欢喜喜笑意吟吟的场面，却戏剧性地衍变成了眼前这样。女儿什么时候有了新男友，什么时候怀的孕，我又是什么时候当的外婆，我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直到我们在派出所交了保证金后，跟着女儿回到了她的租住地，才得知事情的全部缘由。二十六岁那年，女儿离婚后，到了现在的城市当了一名房产推销员。那个被她打的杨细军便是她的老板之一。四年前，杨细军还不到四十岁，跟前妻离婚四五年了，见女儿年轻漂亮，便对她展开了猛烈的攻势。半年多后，杨细军在他自己的楼盘租了套房，将女儿安置了进去。我问女儿他一年近四十的房产老板，为什么连自已的房子也没有时，女儿解释说，杨细军将之前的房子给了前妻。我心下一笑，这种傻话，也只能骗骗女儿这种年纪的人了。后来，女儿怀孕，开始催杨细军带她见公婆，也想带她回我们家看看。但杨细军说，他跟前妻的女儿还在他父母那儿带，不适合带晴晴过去。我女儿晴晴跟前夫没离婚时，曾有过一个孩子。前女婿在一次醉酒晚归后，于争吵中失手推了女儿一把，孩子没了，二人也因此离了婚。杨细军虽心不甘情不愿，但也还是请了人照顾女儿坐月子。但是，就在女儿生下孩子后不久，女儿便听到风声，说杨细军跟一个身份非同小可的女人订了婚。甚至还在市区某大酒店举行了非常隆重的订婚仪式。听到这个消息的女儿非常气愤，怒不可遏地找到了杨细军，质问他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岂料，杨细军不但没否认，还挑衅地说，要将孩子生下来是女儿的意思，不是他的意思。现在孩子也生了，女儿该干嘛就干嘛去。女儿当场就气得嚎啕大哭，大声哭喊着杨细军为什么要做这么没良心的事，既然没打算跟她结婚，为什么要让她生下这孩子。杨细军不屑地回答女儿说，孩子交他带回去，之前帮女儿买首饰和衣服包包的那些钱，他都不要了，另外还给女儿三万块钱作为补偿。后来，女儿因没钱用，又找过杨细军几次，杨细军分三次又给了女儿两万块钱。孩子快三个月时，女儿再次去找杨细军，可杨细军却再也不出面了，要么委托他工地上的朋友应付她，要么干脆避而不见。还把女儿的微信电话都拉黑了。有一次，女儿好不容易在一个诊所里逮到杨细军在那打点滴，可点滴吊完后，还是被他给溜了。而且，女儿在诊所里闹，问他为什么不对她们母子俩负责，为什么要害她时，杨细军没帮女儿留一点面子，直接说她是小三，缠着他不放的原因就是要钱。女儿说，那一次，她独自面对着众人或戏谑或鄙夷的目光，恨不得上前撕了他，也后悔难堪到了极点。这一次，是杨细军将请来的保姆辞退，又不帮女儿续交房租，女儿手中连基本的生活费都没有了，才不得不找了几个人堵住杨细军。女儿的本意，是想让他们帮自己拦住杨细军，作最后的努力，让杨细军回心转意，跟自己好好领证往下过，也肩负起当父亲的责任来。可任女儿好说歹说，杨细军都只答应将陈孩子接走，不愿再跟女儿复合。女儿气急败坏，急火攻心，抱着孩子就朝杨细军撞了过去。女儿带来的人中，有一个是老李家的表亲，他见杨细军已将女儿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女儿也被折腾得歇斯底里，一声令下，带着那帮人就扑了过去。近二十分钟后，警察来了，众人才作鸟兽散。罪魁祸首，我的女儿李晴晴，便这样被带回了派出所。听完女儿的叙说后，老李的手高高举起，又想去打女儿，在半空中愣了好一阵后，湿润着眼眶气急败坏又放了下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为什么不跟家里商量，怀孩子生孩子，为什么对家里只字不提？！”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望着女儿无助地抱着孩子缩坐在我们跟前，想起她这段时间所承受的那些屈辱和白眼，我也想去把那叫杨细军的人踹上几脚。但是，这事也不能全怪人家呀，李晴晴是个成年人了，为什么就要把自己置于这么被动卑贱的位置上？如果她不跟人同居，不怀上这个孩子，怀上之后，又不生下他，那她今天的境遇，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可是，事已至此，我们再埋怨再气愤，都无事于补了。女儿接下来的境遇，必须还得取决于杨细军。杨细军如果不追究她的责任，女儿才能免受法律的惩罚。我们让女儿将孩子交给我们带，她自已去医院找一下杨细军，看能不能够把事情平息。可女儿说什么也不愿去。我和老李相顾无言，总不能我和两个老家伙亲自去求情吧？第二天，派出所民警又打来电话，说如果女儿不交出孩子，杨细军就要追究她带人打他的事，而且，杨细军那价值近百万的豪车也被女儿扣下了，他还要告她盗窃。我和老李由相顾无言马上变为了面面相觑。我们让女儿马上把车钥匙给杨细军送过去。可女儿歇斯底里地号哭着，说不心甘就这样被他给踹了。我安慰她说，这孩子是杨家的种，也是女儿的，不管他生活在哪儿，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不！我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孩子跟他一块生活，到人家后妈跟前看脸色！”我老泪纵横，我的傻女儿呀，你都把人腿骨都打折了，他不把你送去坐牢就烧高香了，你难道指望他还会要你？你这孩子，注定不是要有后妈，就是要有后爹的。可眼下女儿的样子着实可怜，我也不知该怎样开口跟她说。最后，老李恶狠狠地让女儿交出车钥匙，说如果不交，这辈子就再也不要回家了，女儿才不情不愿地将车钥匙找了出来。拿到车钥匙的老李一刻也不敢停留，一路小跑打车送去了派出所。只是，老李这一送钥匙，就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回来，而且脸色非常难看。三天后，老李接到派出所电话，说杨细军已经做完手术，同意去当地司法部门调解跟女儿的事。我第一眼见到杨细军时，只觉得这人面相圆滑，但骨子里狠。真不知女儿为什么会招惹上这样一个人，还……诶。调解开始后，杨细军上来就眯缝着眼睛说，他要求先跟孩子做亲子鉴定。女儿听到这话，立马就炸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为什么要这么侮辱我，侮辱自己的孩子？！”老李脸色铁青，两个拳头握得铁紧，明显也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沉吟两分钟后，老李绷紧嘴唇咬牙说：“好，做就做。反正三天就有结果。”正在这时，杨细军“啪”的一声冲桌子上就是一巴掌，骂道：“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你爸死皮赖脸求我，看老子不告到你去坐牢？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惊诧万分地望向老李。这个年近六十的男人，竟然为了女儿去跟比自己小了一个辈分的人求情？我的视线又往老李身后的女儿看去，见女儿也正瞪大眼睛直直地望着她父亲。杨细军还在嚷嚷：“不信的话你试试？亲子鉴定出来，我起诉到法院，看看两周岁以后，法院会将孩子判给谁？”我愣愣地望着李晴晴，自始自终，杨细军就没同意过将孩子留给女儿。如果女儿执意留下孩子的话，那杨细军十有八九连抚养费也不会出，到时还得去法院找他要。如果现在让女儿把孩子给出去的话，那她极可能会发狂，做出更极端的事情出来也不一定。让她带到两岁再把孩子给出去吧，她跟孩子的感情会更深，割舍起来也会更难更痛苦。但如果不要杨细军的抚养费的话，女儿没工作，一个人肯定不能带活孩子，还得和跟他爸帮着带。可我们的儿子好不容易刚刚谈了个女朋友，正等着钱买房子结婚，我跟老李还得去赚钱，哪有能力顾得上她？这一刻，我真是恨死了李晴晴，恨她不知轻重给我们捅出一个这么大的篓子。僵持好一阵后，司法部门的相关人员作主说，杨细军如果执意要孩子而不愿出抚养费，在孩子还小的近几年时间里，是很难如愿的。但鉴于李晴晴本人无稳定收入，把孩子的抚养权交给她更不现实。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孩子户口上到杨细军名下，两周岁之前交由李晴晴带，杨细军按月给抚养费。杨细军也表示，只能李晴晴能将孩子送回杨家，他不要她出一分钱抚养费。李晴晴的眼睫毛，自从杨细军跟她吼了那一嗓子之后就没再干过，现在更是泪流不止。挣扎迟疑好一阵后，李晴晴望了老李好几眼，点头同意了。协议签好，李晴晴将银行账号交给杨细军后，调解算是彻底完结了。杨细军听说李晴晴会带着孩子随我们一起回老家，确定李晴晴两年后会将孩子送回后，当场就在微信上给李晴晴转来两万块钱，还找同来的朋友借了一万块现金，一起给了她。“我说过，你同意将孩子交给我，我愿意补偿你三万块钱。放心吧，抚养费我会按时打到卡上。但是，两年后，如果你不将孩子送回来，那就有你好看的了。”事情发展到这儿，我想，李晴晴再怎么痴傻，也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什么人了。可我还是不打算说她什么，她不蠢，冷静下来迟早会想通的。自己领悟到的，胜过一万次别人的说教。老李结婚迟，直到进二十九岁那年才生得女儿，自然视她如珍宝。小时候，我骂李晴晴几句，老李都要埋怨我好一阵。可想而知，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晴晴压根儿就没怎么受过挫折，性格也固执，听不见任何人的意见。她高中毕业后，不想再读书，我和老李口水都讲干，她还是早早地步入了社会。女儿将孩子带回老家后，热心的乡邻听说女儿一直没找好对象，帮着介绍过不少的人。可多数听到女儿带着一个襁褓中的男孩后，都不约而同地打了退堂鼓。终于，李晴晴想明白了：天底下的男人，没几个愿意帮别人养孩子。“妈，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当初有不理智，有多荒唐。杨细军的新对象是一个手握他业务生杀大权的高观的女儿，我哪争得过人家？”人就是这样，摔得灰头土脸，知道疼后，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一直觉得李晴晴这跤摔得也忒重了些，但倘若她能以此为戒，在以后的人生中多思考多想想后果然后再行事，也算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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