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听过北大荒的“垦荒战士和狼群拼刺刀”的故事吗？ 五年前在朋友家喝酒时，听朋友说老爹刘俊忠大爷，是第一批从抗美援朝战场上直接转业到北大荒的老战士。我立刻感兴趣地问：老爷子，当初北大荒的狼多吗？ 87岁的刘大爷喝下一口烈酒，声音洪亮地说：狼多吗？把“吗”去掉，是狼多！ 于是，他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全班武装押运过年的猪羊肉，半路上“和狼群拼刺刀”的惊险故事。  ★春节前连队接到护送肉的任务1959年，刘俊忠那个连队在北大荒创建了三个开荒点，两个排开荒，一个排专门饲养猪羊鸡鸭。 团长下连视察，看到饲养场后十分高兴，当即命令连长：一定要把饲养场办出规模来，以作为全团的副食基地。 春节前，连部接到团长指示：务必在过小年前把规定的肥猪柈子、羊肉柈子、和白条鸡鸭鹅送到团部。各连官兵都希望吃到你们饲养的肉食过春节呢！  团长还指示，你们连队靠山近林，要准备大量的松树明子（一种含有丰富油脂的枯死松树），送给各部引火用。 ★连长竟然做“战前动员”并亲自押车全连战士忙活了三天，完成了团部要求的屠宰和准备松明子的任务后，连长安排刘俊忠：明天，你这个排长带一个班武装押运。 不久，团长来电话，特别命令连长亲自带队。因为今年狼多，路上不太平。 那年北大荒雪极大，几天下一场，狼也特别多。  自从落雪后，已经有五只狼被饲养排的战士先后打死了，但是狼们依然前仆后继。 尽管如此，给团部送一车副食，又是武装押运，又是连长带队的，有些夸张了吧? 大家议论纷纷，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和平时期，东北的土匪早已绝迹了十多年了，不就是北大荒的荒原狼今年多一些吗？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吧? 连长却很认真，他说团长传达上级通报，今年已经有六起狼群抢劫部队副食车辆的事件发生，并有一名战士牺牲，七名战士受伤！  这么严重？这些从朝鲜战场下来的老兵个个是从枪林弹雨中拼杀出来的，连武装到牙齿的美国鬼子都不怕，还怕狼吗？他们不信。 大家还在议论纷纷时，挨了连长一顿臭骂：骄兵必败，你们他娘的不懂吗？刘俊忠明天带领一班八名战士全副武装，每人配备三份子弹！ 八名战士全副武装，还要配三份子弹。狼情这么严重？ ★车行半路，已经有七匹狼跟踪从连部到团部有60多里路。由于天寒雪大，道路十分不好走。  连长决定：套一马驾辕三马拉长套的重载马车，车上搭架子，装载猪肉羊肉和鸡鸭鹅等。两名战士负责驾驭马匹。他和排长刘俊忠以及八名战士武装押运。 为了防止狼群出现截道围车现象，连长还专门制定了谁负责保护马匹，谁负责保护物品，谁负责打狼的作战预案。 战士们纳闷：“敌情”这么严重吗？ 马车离开饲养场不到两里地时，有两只狼远远地跟在后边。约行五里地后，两只狼变成了三只狼。它们缀行其后，不离不弃。  然而，全副武装的战士们回头看看狼，谁也不在乎，只是议论几句：不嫌累，就让狼们跟着跑吧！ 马车行驶了40多里后，后边的狼竟然变成了七只！战士们有些吃惊。 狼没有任何攻击车辆的动作。谁也弄不清它们的真实意图，只是情况有些瘆人。连长说：这些狼可能是等待机会呢。可是，它们等待什么样的机会呢？ ★苇塘沟遭遇狼群截道前边就是鼎鼎大名的苇塘沟。这里狼多，是往来行人最头疼的地方。回头看，七只狼忽然不见了！它们哪里去了？  连长命令稍事休息，告诫大家：苇塘沟是野狼窝，一边傍着山林，一边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荒草甸子，狼容易潜伏。大家要百倍警惕。跟踪我们的七只狼，大概也汇合到这里的狼群中去了。 然而，不等小憩后的马车启动，狼群便发动了攻势。 远远近近的狼嚎之声忽然此起彼伏，拉车的四匹马立刻躁动不安起来。负责驾驭马车的两名战士立即分工，一人牢牢牵着梢子马，一人站在马车上，甩动红缨长鞭，居高临下地统治着马匹。 连长拔出驳壳枪，严肃地命令：准备战斗！然而，只听狼嚎不见狼影。  周围雪原中蒿草一个劲儿地剧烈晃动。四匹马显得更加狂躁起来。它们一会儿拉着车狂跑，一会儿却在原地打转转。赶车的战士瞭望四周后报告连长：我们碰上大狼群了。 ★一个班的战士和狼群拼了刺刀连长命令：东西南北各开一枪，震慑一下野狼。俺就不信狼群不怕枪。 四声枪响过后，狼群暂时停止了嚎叫，然而仅仅静默了一霎，更加激昂的狼嚎之声重新响起。接着，正前行的马忽然停止不前了。  原来，前边道路两侧的荒野中窜出了四五只狼，它们低着头，耷拉着尾巴，一边嚎叫，一边向着马车逼近。 哒哒哒，牵马的小孙抬起枪口就是三个点射，一只狼当场毙命，另外几只狼一个高儿窜进路旁荒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大家正关注着前边时，走在大车最后的老孙却突然被后边扑上来的狼咬住腿拖倒在地。老孙临危不乱，口中大喊一声“狼来了”，对着拖倒它的狼就是一枪。  另一只狼在老孙被拖倒的同时，窜过来想一口断喉，却被老孙的战友一枪顶到肚子上撂倒在地。 大家看时，后边已有五六只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来，正在撕咬后边的几位战士。 连长喊，这是声东击西呀，给我打！ 然而，狼近战比美国鬼子难缠，战士们初次和狼交手，有些手忙脚乱，穷于应付。 连长飞身过去，驳壳枪抬手当当当几枪，打死一狼打伤两狼，其余立即逃走。 这狼近身肉搏竟然这么厉害！大家刚松口气，两侧又有狼群悄然快速扑上来撕咬，这突然袭击，弄得两侧的战士措手不及。 连长跳上马车，对着周围的狼群几个点射，吓退狼群，立即命令：上刺刀。远了枪打，近了刀挑。 ★狼群善于肉搏战至此，战士们才领教了狼群近攻的可怕，轻狼之心全部收起。从连长到战士，十人背靠马车和马匹，枪口一致对外。 不久，狼群再次发动了全线攻击，大概有二三十只。 狼是近战野战的行家，它们一露面便迅速扑到战士们跟前，让你拉枪栓的时间都没有。 大家只好拿出当年拼刺刀的狠劲儿，刺刀扎，枪托打，甚至用脚踢。不少战士被狼咬伤腿拖倒在地，有的被扑倒把胳膊咬伤。 狼们不仅凶狠，而且灵巧无比。战士们虽然都是拼刺刀拼出来的英雄，但是在和狼群的肉搏战中却显得力不从心，笨手笨脚。 这场拼杀足足经过了一个小时，雪地上已经扔下了十多只死狼和伤狼，狼群才退去。但周围汇聚的狼却越来越多。 连长一边命令加强警戒，一边让战士快速包扎伤口。大家互相看看，包括连长在内，十个人的衣服几乎全都被狼撕破，人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狼群围而不打，企图困死战士突然，一声更加高亢的狼嚎声传来，四野响起更多的狼嚎声。连长说：可能是更大的狼群来了。准备战斗！ 然而，这一次狼不再贸然进攻，而是围而不打。它们在距离马车大约五十米之外，形成了一个隐蔽在荒草丛中的包围圈。 站在马车上四望，可以看到荒草丛中隐隐约约的狼走动的身影。 连长判断，狼群是在等待黑夜。夜战，是狼的长项！ 猎人出身的班长老马说：狼善于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只要冻死我们，狼不用搏杀就能得到一车肉四匹马和我们十个人。 战士们有些心慌。他们不怕和狼拼杀，但是害怕夜晚北大荒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现在已经和狼打了半天，却连一点饭没吃着，人人开始感到饥饿无力了。 ★点燃松明子，固守待援猎人出身的老马建议连长：把所有的松树明子劈成火把，黑天就点燃，插到马车周围。狼群是不敢越过火把阵的。 连长照办，同时鼓励我们：如果下午三点钟我们的马车还不到团部，团长会派人前来接应的。现在已经三点了，同志们坚持住。松骨峰的美国鬼子都被我们打败了，我就不信打不败苇塘沟的野狼！ 不到下午四点，北大荒已经暮色苍茫。 忽然，一声狼嚎凄厉，群狼立即响应。好像要发动总攻。但松明火把阵点燃后，却没有一只狼敢于冲进火把阵。 只是那一对对像鬼火一样的绿色眼睛，不断地在夜色中闪闪烁烁，十分恐怖。 连长说，狼大概有五六十只吧，这次攻击可能更难防守！ 猎手出身的老马说：狼群是假攻击，这是精神战法，消耗对手的战术。另外，狼通常是以家族为单位，最多十一只。 老马补充说，今晚这么大的狼群，是若干个狼群的联合行动。这是狼饿急眼了才会有的临时联合行动。 天越来越黑，连长挥枪朝着团部的方向连开三枪，报告我们被狼困住了。 很快，天空升起了三颗信号弹。连长高兴地说：团部接应我们的人来了。 信号弹升空，荒原一片明亮。所有的狼都迷惑不解地抬头仰望，然后又眨着绿眼睛看看我们。它们恐惧了。 连长命令，四面开火，但不要浪费子弹。立刻，十支枪一齐对着周围的狼群开火。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狼群立刻慌乱起来。 此时，远处也传来了枪声，而且越来越近。狼群害怕，渐渐地退走了。 我们打扫战场时发现：死狼11只，重伤狼3只。 重伤的狼依然困兽犹斗，垂死挣扎，战士们只好将它们补枪打死…… 疑惑：刘大爷的故事讲完了。我疑惑：你们为什么不继续开枪打狼而是和狼拼刺刀，不是每人带着三份子弹吗？ 刘俊忠老人说，不是我们想拼刺刀，而是狡猾的狼群逼迫我们拼刺刀。它们害怕子弹射杀，才发挥近身肉搏的优势。 因为狼知道，只有近身肉搏，人才会因害怕打伤自己人不敢开枪，就只能和狼群拼刺刀。近身肉搏是狼的优势。它们比美国鬼子灵活得多，我们很难刺到它们。狼这是以己之长，攻我之短。 另外，跟踪战、埋伏战、突击战，都是狼的拿手好戏。你看它们跟踪了我们40多里不下手，到了苇塘沟汇合成大狼群后才动手，而且采取得是声东击西战术。（作者简介：王天祥，高级记者、作家，出版长篇小说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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