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悄悄地走近年关,一年一度的洗涮工程拉开序幕。 腊月是个除旧布新的月份,除了忙之外,“洗”是一个家庭喜迎年的一个环节。 一进入腊月,日子活脱成拧足发条的闹钟,滴嗒嘀嗒,催得人说话的语速加快,迈步的节奏变大。甭奇怪,过了腊八就是年,该办的年货要办,该购的物品要购,该花的钞票该花。除此之外,年关前的日子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清洗。 ![]() “岁尾大寒至”,年底有一个节气叫“大寒”。“大寒”一到,主妇们像听到了号角声,殷勤地招呼着男人把家里搁置太久的坛坛罐罐搬到井旁。汲水,冲刷,擦洗,把它们擦试得一尘不染,油光可鉴。“赶紧到街上买点鸡鸭鱼肉,趁着天寒地冰好腌制硬货。”待男人将这些硬货采购回,主妇们又破膛开肚撒盐腌将起来。一周后,主妇们又择一个天晴日朗的日子,卷起衣袖,用温水清洗它们几遍,挂在落光叶的枝桠上,悬在竹篙上,钉在墙上。温暖的阳光洒在它们身上,透射出暗红色的色彩:那条条块块的年货像一条条彩旗传递着清香的气息,传递着亲情的召唤。那散着光泽的腊货在等待,等待着幸福时光将腊月特有的浓香安抚亲人们酝酿已久的味觉乡愁。 日历又悠悠减少了几页,主妇们早晚睁大眼睛抬头瞅瞅天空,又打开手机看看预报,然后押宝式地做出决定:明天洗,再不洗就可能过一个肮脏年。在乡间,一个人平时邋遢还不被人笑话,但如果过一个邋遢年就会被人指手画脚的。 东边的红脸还犹抱琵琶半遮面时,主妇们就肩上挑着,手上挎着拆下来的衣被、窗帘、盖布、坐垫向小溪奔去。嘴里呼出的白汽与飘浮在空间的晨雾缠绵在一起,主妇们不顾这一切,猴急着赶着去抢一个有利的位置,去占领一个平坦的搓衣石。 ![]() 相中一处,举起棒槌,“嘭嘭嘭”,“哗哗哗”,“咚咚咚”,奏起一首交响音,钻进溪旁的桦树梢,犁进溪水里,融到此起彼伏的笑语声里。 搓净了,洗好了,笑畅了,女人们干脆站到溪水里,卷起袖子,露出凝脂皓腕的莲藕,双手将花花绿绿的床单甩进深水漂洗,溪水里不时泛起朵朵水花,绽放,幻灭,消逝。那冻得通红的素手在空中飞舞的轨迹恰似雨后彩虹,将洁净、舒畅、期望渡到吉意的彼岸。洗好的衣物不必担回家,那裸露的河滩,那石砌的护墙,还有那枯黄色的草地就是绝好的晾晒场:长的短的,薄的厚的,红的紫的铺满小溪两岸,引得鸟儿们吱吱喳喳,欢乐不已;乐得溪流潺潺、淙淙、哗哗地笑过不停。 ![]() 如今,智能化的设备走进人们的家庭生活,人们过年不似以前那么“忙”了,我却以为少了腊月里的“忙”,年味也就打了折扣。我还时不时追忆起昔日里热闹而质朴的春节。 一年一度的腊月之洗是仪式,洗出年味,洗来吉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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