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冬至大过年，人间不团圆

今日冬至。

早在一周前，我就做了安排，请依旧团团转的同事吃椰子鸡，再买两包汤圆——一包黑芝麻馅、一包花生馅，必须是湾仔码头，如果抢不到，那要宁波的缸鸭狗汤圆也是极好的。

甚至还偷偷联系公明做烧猪的朋友，问他订一头烧猪要多少钱，一听到价格，再想想日渐清冷的办公区，一半同事已转到居家办公，不是阳了，就是家人阳了。反正一夜回到解放前，比三年前刚有新冠时还要严重。

当然，主要还是钱。如果是五年前，或者十年前，别说一头烧猪，一头野猪我都舍得砸银子。不是有句话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自从这几年收入越减越少，我是越来越知悭识俭，几年没有买过好衣好物了。好在心态还不错，不会为了失去什么，或者无法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伤心。人到了一定年纪，肯定是要成长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前天晚上的大型活动，来者并不多，且都戴了口罩，但不知为何，昨天上午开始不舒服，到了下午四点，只觉得周身乏力，几乎走路都要打晃，这是什么情况？莫非这就是阳了？

吓得立即开车走人，并不急着回家，而且直奔药店与菜市场，家里几年没买过药，剩下的余货要么是当年在香港买回来的退烧药、感冒药、止咳药，要么就是去医院看病时医生开了药，九成九都过了期。你想想，上一次去香港，还是三年半前的事。

转眼之间，竟是三年过去。而我们进步了吗？成长了吗？并没有，原来总笑人家抄作业，现在人家都博士毕业了，我们还在幼儿园里折腾呢。

药店人不少，我虽然捂着N95口罩，还是担心别影响别人，便瑟缩在一边，问店员可有感冒退烧药，店员马上一指，说还有这两种，抓紧买，一会也没了。一看是乐信的柳酚咖敏片与复方氨酚烷胺胶囊，应该都有退烧与止痛功能，立即各拿一盒。

但这肯定不算大数目，但凡能减轻疼痛，减缓生病症状的，在你能力范围内可以消费的金额，都是值得的。

拎着大包小包上车，立即冲回家去。到家先把可吃的药摆在床头，回家前，单位最有爱心最有活力的小同事给了两片芬必得，说如果发烧一定要吃一粒，不可多吃，间隔六小时才能再吃一次。这是我知道的名牌，可信度高，首选吃它。

我虽担心发烧，但总觉得应该不会，我虽年纪一把，但同时注重锻炼，抵抗力还是不错的，最多也就是不舒服，咳嗽两天吧。

是我大意了。

到家趁着痛意初起，还撑得住，立即炒蛋卷饼大嚼，虽味如嚼蜡，却努力吞下去，要增强抵抗力，最大的前提就是能吃，但凡还能吃得下，这个人就有希望，至少能再活个三五十年。

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又起了一瓶黄桃罐头，连汤带汁的全部倒进胃里，顿时安心。这妥妥的抵抗力，病毒，你来吧。

不到八点，已缩成一团，根本撑不住，疼痛像潮水从脚底板往上涌，尤其是涌到肠胃处，总有呕吐的冲动。我不敢坐着，更不敢躺着，缓缓在房间里穿行，每走一步，颤微微的，像一个半瘫的老人，在寒风里瑟缩着拖地而行。到了十点，实在控制不住，立即吞了一粒芬必得片，这下好，心脏像轰炸机般嘭嘭往外冲，更不敢躺着，就怕睡着了一眠不起。

打电话咨询了家里的医生，与医生朋友，每个人都是安慰兼鼓励，说只能自己挺，实在不行，就“哎哟”几声。

还真管用！

我在床上、沙发上、马桶上不断地“哎哟、哎哟”，还真起到了转移视线，消减疼痛的疗效。开了暖气，又开了电热毯，终于将整个人烘暖，疼痛稍缓，拿起本书来消化疼痛。

一直看到后半夜，还是睡不着，每闭上眼睛，就是疼意袭来，一会儿出汗，一会儿发冷，折腾到清晨七点，只睡了一个小时。这可怎么办？睡眠才是消灭病毒的良方。准备了早餐，又去翻药，终于找到了褪黑素，可以助眠的，依旧是过期。

突然间很绝望。明知道去哪买药都没存货，就连柠檬都断货了。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个样子？说封就封，说放就放，一点转弯的余度都不给，至少有个过渡期吧？疫情三年不让买感冒药，那你准备放开，是不是得提前加大感冒药的生产数量，提前分配到社区，每家每户派送。这样哪怕是放开，大家心里也有安全感呀。家中余粮，度日不慌，像我这样生活精致，最爱存货的人都没有存药，何况他人？

看着那两盒满满当当的不知名退烧药，还是不敢吃，在朋友圈里透露自己阳了，家里没药没柠檬，立即有朋友将硕大的柠檬与布洛芬缓释胶囊送到门口，另一个朋友更夸张，很是怕我瘦了，居然送了两个刚刚出炉的可颂面包与黄油吐司，当然还有感冒药与一坨硕大的姜块。

正感动，有朋友说她老公痛得无法忍受，家里却没有布洛芬，这个药最好用，止疼退烧效果极好。问谁有？我有啊！立即拆开包装，只有八片，分她一半，共度时艰。

依旧是煮葱白、黄姜、红枣水，煮15分钟关火时加入两勺红糖，不知道是我体质的原因，还是最近上火，这一天，喉咙里火燎燎的，吞口水都要缩一下脖子。也许这就是网上传的刀片喉吧。

不管怎么痛，日子依旧要往前过，依旧坐在电脑前，处理单位的事，偶尔向朋友哎哟两声。朋友说她半个月前准备了一堆药，被她老公嘲笑，说又被人收了智商税，结果前天他阳了，痛了一天，昨天下午忍不住吃了药，半夜又吃了一粒，嘿，今天早上神清气爽地去吃麦当劳了。

顿时笑得抽搐，因为笑的时候，肠子痛、胃痛、肚子痛、喉咙痛，眼睛也在痛，几乎无一处不痛，尤其是周末去爬山，小腿本来就有些运动后的损伤，这下痛得几乎没法走路。

而另一个朋友又贡献了一个好消息，她同学得了脑瘤，没想到得了新冠，竟控制住了脑瘤的生长，现在恢复了常态，眼睛能看到东西，三年多无法治疗的疾病竟好转了。看来新冠病毒有攻击脑神经的功能，有的人被治好，也可能有人被治傻。

不管怎样，这是个好消息，我们都为好转了的朋友祝福，也对陷于疼痛状态下的自己有了鼓励。

生活哪怕糟糕透了，但凡你能改变，那就努力去改变它。如果不能改变，那就去适应它，努力让自己爱上它。

还有什么办法呢？

前天一个朋友发文说，不原谅这个世界。我说我觉得世事尽可原谅。

当你生活在一个没有安全感的时代，除了让自己的心放宽，让自己的眼放低，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式让自己快乐呢？

世事尽可原谅，假装自己幸福从容。

今日冬至，冬至大过年，在广东，这是一年里最重要的节日，但平日里车水马龙的深面大道几无车辆，能够团圆相聚的人家，少之又少。

愿明年此时，有人相依，有人相伴，家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