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散文三篇作者:郭爱国 老兵村前健身广场,老兵身穿旧军装,外套红色志愿者马甲,忙碌着帮没有智能手机的老人生成核酸检测转义码。请大家保持一米以上距离,戴好口罩,积极配合,抗疫的胜利就在眼前。老兵走在队伍外侧,语气坚定又不失温和。口罩遮住了面孔,黝黑的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熠熠发亮,挺拔的身材、标准的步姿丝毫看不出他的伤残。去年,我下村做抗疫采访,在村口临时检查站,被一位军人模样的值班人拦住,我向他出示证件说明来意后放行,他就是老兵。老兵不抢话,不抢镜,他说,自己是个退伍老兵。寒风吹来,老兵右腿的裤管有些异样的空荡。村干部告知,老兵的右腿是义肢。那年他二十岁,中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上,敌人的炮弹呼啸而来,千钧一发之际,他飞跑几步,纵身一跃,用自己的身躯掩护了战友。战友得救了,战争胜利了,他的右腿从此不再。装上义肢的他刻苦训练站立和行走,退役回家后,他把军功章悄悄珍藏,谢绝政府的优厚安置,带领乡亲们种大棚,搞养殖。他说,当兵,就是一辈子。从大街小巷到田间地头,他用脚步丈量;从脱贫攻坚到抗疫救灾,他义无反顾冲在前,褪色的军装上是永不褪色的党员徽章。太阳越升越高,快捷高效的检测接近尾声,老兵立正排在了队伍的最后。夕阳红陈嫂吃力地把三轮车顺直,规规矩矩地停在摊点的网格线内,打开挡板,小心翼翼地把鲜嫩的蔬菜摆好。太阳已偏西,今天怎么没人摆摊呢?听不清远处的小喇叭在喊什么,她怀疑自己的耳病又犯了,揉揉耳廓,也没听清。街上行人稀少,多跑二十里路就是图卖个好价钱,可是到现在一个买主还没有,孩子上网课要换新手机的钱还差80,万一卖不掉……她有些失望。疫情加剧了倒春寒的冷清。阵风刮来,收款码被吹落到地上,那是刚花三块钱从打印社制作的。她急忙俯身捡起,在外套上蹭了两下,拭去灰尘。身后传来汽车的声响,她扭头一看,是城管执法车。她依然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因为自己没越线。郝队长和执法员下车,径直朝她走来。她开始慌乱地收拾挡板上的菜,啪,一根黄瓜脆生生地折断了。像是摔毁了翡翠玉镯似的,她心疼地捧着黄瓜,木偶一样静止了。近日疫情复杂,摊位临时取缔,通知过了,非常时期,请您配合。执法员从兜里掏出一只口罩递给她。好,我走,马上走,我真没听到通知。陈嫂怯懦地接过口罩戴上,忙去推车。郝队掏出手机,扫码支付了100元。我全买下,天不早了,您抓紧回家吧。明天是妈妈,你看出来了?婷婷,妈妈是临时被抽调到咱社区做核酸采样的。林医生脱下隔离服还没来得及喝口热水,就接到女儿的电话。上午,两个孩子一前一后来到采集窗口,她伸出棉签的一刹那,才发现是自己的儿女。女儿挥手道谢时,她佯装陌生人微微点了点头。本以为自己武装的那么严实,孩子不可能认出她来。排队时弟弟问我,高个子大白是妈妈吗,我怕他哭闹,撒谎说不是,爸爸说昨天夜里弟弟做梦哭着喊妈妈。林医生已经半月没回家了,如果这次检测无新增阳性,明天就有可能全成解封,就可以回家团聚了。爸爸去做志愿者,每天回家都很晚,我和弟弟在家上网课……近半年来,她已记不清用过多少支棉签,穿过多少件隔离服;来回奔波在多个疫情监测点,常常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女儿在日记中写到,我的妈妈是大白中的一员,别人称赞她是最美逆行者,可我不想让妈妈当英雄,我想让她多陪陪我和弟弟,可妈妈说,要做对社会有用的人就得舍小家顾大家……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模糊了隔空相对的两扇窗,模糊了窗上美丽的身影。婷婷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说,加油!林医生,不到两个小时就是明天了;请放心!妈妈,我能照顾好弟弟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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