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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去京参加国庆联展，开幕前特意搜寻“万荷堂”地址竟然辗转找到了“侃亭”（据说侃亭牌匾起初挂着总被人取走，后只好在门口巨石上刻上“侃亭”字样不再挂匾了）。出发前恰是董卿对话黄永玉《乡梦不曾休》播出，见到这位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收获》多年头条连载）抗战初经过宣城，便冒出拜会这个在南国见过弘一法师的小老头。去时特意带了本他的老友王琦寄赠我的《王琦影像》集，以确证这份可能的因缘和“敲堂砖”，可惜遗憾的是没有经过老头答应是见不到老黄的，实时还伤感失落这个佛罗伦萨香港凤凰万荷堂“狡兔四窟”不是想象中的亲和与性情，究竟成了他神往的法师的模样，不知今生可否还能见到这个“红猴”“酒鬼”和“蓝兔”？黄永玉《蜜泪》载——有一天他溜到泉州庙里去玩，发现白玉兰开得茂盛就上树摘花，恰巧被一法师碰见。法师对他说：“你看这花长在树上好好的，干吗非要摘下来呢？”他很顽劣地说：“老子高兴，就要摘。”法师没跟他生气还招呼他到禅房去聊天，法师问他会些什么，回答：“老子会画画！还会唱歌，会打拳，会写诗，还会演戏，开枪，打豺狼、野猪、野鸡。”一面聊天他歪头看到桌上法师写的字，信口开河评价说法师的字写得不好没有力量。这个档口，黄永玉低头发现书桌上有写着“丰子恺”“夏丏尊”名字的信封，这两人他知道课堂上读过他们文章，当知道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老和尚是丰子恺的老师，还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这首歌词作者时，黄永玉终于收敛了自己目空一切的态度虚心向法师求教，希望法师给他写幅字。弘一法师笑着说：“你不是说我的字没有力量吗？”狡猾的黄永玉连忙改口：“不过现在看看，你的字有点好起来了。”弘一答应让他几天后来取，过一个星期黄永玉再次来到寺院要他的字，听到噩耗法师圆寂了。进入那个小院，只见法师侧身躺在木板床上，神色安详，像睡着了一样。桌上居然有一张写给他的条幅：“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世人得离苦。”小老黄的泪顿时逆流成河……
再回首三年前寻访万荷堂记忆，北京的冬天也有凌冽的寒彻骨，虽然冰雪尚未消融但阳光照射在大地上依旧是洋溢着暖。在“侃亭”边逗留很久，老爷子大屋子说是儿子守护，黄老不在这，门口有辆黑色嗲气的轿车与别的车没什么不一样，也不知是黄老自己的还是别人临时来拜访的，都说他有好多高级品牌的车，好不容易等到门卫来开门，院子里那条看似凶猛的大黄狗也总是不怒自威地摇尾踱步，想象黄老不会也这么凶悍霸气侧漏吧？门卫说是要黄老亲自招呼才能拜见，说只要黄老招呼你们怎么聊都无所谓……我还特意带着王琦老寄赠一套专著题字及影像集，里边也有二老两家因缘际会的串门记忆，佐证。黄老少年出家我所在皖南，弟永厚是我老师的朋友，见他家挂着永厚老似虎似石的大写意，那天等到太阳西下才遗憾的乘车回城里，也不知今生可有缘分相聚……
林青霞最爱这个风华绝代的老头儿，他们是忘年之交也是文青知音，网上流传甚广的他两合影仿佛父女那么亲近而自然祥和。她从演员转身作家估计受到黄永玉直接影响，她的《窗外》《云去云来》《镜前镜后》《当下就是永久》陆续问世，林青霞曾经说过：“每一段当下的日子都应该是最好的。碰到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我说，这是最好的年龄！再碰到四十几岁的，我说，这是最好的年龄！”每一段当下的日子都应该是最好的，因为你在其中实实在在地经历着，体会着，“人一生中某些时刻所见、所遇、所感、所悟，顿然间参透或捕捉到了人生永恒的真义。”在每一个当下珍惜、享受、选择、记录，“当下就是永久”。这个“东方不败”果然颜值才华两不厌，想来连东方不败也看中的入木三分的浪荡老头自然更是东方不败的不败了，九九岁的东方不败会不会像廉颇那样老矣呢？！
黄永玉在散文《只要活着，故事就不会完》中回顾：“1948年我跟这位女朋友（也即是拙荆张梅溪）在九龙荔枝角九华径找到一个新的窗口。窗口很大，屋子那么小那么窄，只容得下一张床和一张小工作台。是一间隔板房。隔壁住的是个怕老婆的家伙，一天24小时，每刻时间细胞无不浸透了一个“怕”字，所以使我们每天的见闻十分开心。我们窄小的天地间最值得自豪、最阔气的就是这扇窗子。我们买了漂亮的印度浓花窗纱打扮它，骄傲地称这可栖身之处为“破落美丽的天堂”。从这里开始，我们踌躇满志地到北方去了。几十年后，我们又回到出发的地点香港来，以我们几十年光阴换回满满行囊的故事。只要活着，故事还不会完；窗口虽美，但永远总是一种过渡……眼前，我们有一长列窗口，长到一口气也走不完。它白天夜晚都很美，仍然像过去如梦般真实可靠……明天的窗口，谁知道呢。”
但愿黄永玉永远不要追赶着比他老的老头儿，就这么在人世间苦辣酸甜地享受清欢富有，做个地道天真不老的老顽童吧。在本平台发布的作品，在腾讯【企鹅号】【喜马拉雅】【360图书馆】等主流平台网页版同步刊出。敬请前往关注并收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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