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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没钱，带新娘过年 □黄继瑜 有句俗话叫“有钱没钱，带新娘过年”。春节前后的十二三天内带新娘，过去多，现在也多。 过去，生活艰苦，经济拮据，囊中羞涩。各家各户靠去生产队挣工分吃饭，一年到头也剩余不了几个钱。平时靠母鸡生几个蛋拿去街上卖钱，买点灯油、食盐、火柴之类的。一年到头，社员各家的最大收入就是一年才养成的一头猪卖百把块钱，说入不敷出，倒也千真万确。 传说腊月二十四祭灶(小年)送灶老爷上天去了，直到大年初七才回来。这十多天时间天天都是大吉大利的好日子，百无禁忌。有儿子要结婚带新娘的人家，也无需买喜烟、喜糖，去请能掐会算的人合日子。春节前后，生产队也停工了，人也不忙，不需要去生产队挣工分。头年带新娘贴的对联、挂笺不需重贴；年后带新娘的，春节贴的对联照样使用，也能省下三几块钱。还有，春节前带新娘吃剩的菜，将就着过年，春节前无需再买菜；春节后带新娘，年前必须把烟酒菜准备到位，也就不需要买过年菜。于是，会精打细算的人家，选择年前年后带新娘。年前带新娘人家大都选在腊月二十四、二十六、二十八；年后选在正月初二、初三、初四、初六。 年前年后带新娘，放的鞭炮多，说的喜话多，也给左邻右舍增光添彩，带来更多喜庆和欢乐。有的年份，一个生产竟有两家带新娘。 一般说来，带新娘分三步走:请两个至亲好友去带新娘，新郎是不去的；新娘到家看新娘；最后闹新娘。 大跃进之前，有人家带新娘用花轿去抬，得八个人去带新娘，四人一组，轮流换着抬，也有用两轮的牛车去拉的；三年自然灾害时，因粮食短缺，供不起抬轿的八人吃饭，改用平板车，派两人去拉新娘；“文革”中，开始用两辆自行车去带新娘，又快又体面；“文革”后期到分产到户后几年，人们又开始用小手扶拖拉机带新娘，更快、更有面子。 
新娘带到家，主家请来本生产队的各家未出嫁的姑娘上去迎新娘，接新娘到喜房。这时候，屋里屋外人头攒动，男女老少挤去向新娘要喜果、喜糖，不管怎么说，新娘就是不动声色。人们要不到喜糖，就围着喜奶(新娘的婆婆)要。喜奶端出一小升糖果撒到院子里，大家纷纷抢。院子里人少了一些，主家才开堂席，就是请来的姑娘陪新娘新郎喝酒吃饭的桌席。饭后将新娘搀入喜房，新娘自动开箱放柜，凡做堂席的姑娘每人两块糖，一包喜果。一包喜果里面只有五六个油炸的面果子，外面用包装纸包成大角度的梯形状，乍一看是多大的一包，实质没有什么内容。 看新娘的姑娘们打发走以后，已到晚上八九点钟，剩下的都是男子汉——新郎的亲戚、朋友、同学等。下面是闹房，说喜话，要烟要糖。其间有要人新娘点烟、新郎新娘接吻等。然后就是茶话会，要新娘新郎讲述恋爱经过等，会后新娘给每人发一包玫瑰烟，一包喜果，大家送新娘新郎入洞房安歇。最后是有人拿双红筷子戳窗户，说喜话。喜话无非都是“一起宽衣上床，明年生出小儿郎”之类的。
现在人家带新娘都现代化了，仪式有很大改变。 今年春节前的腊二十六，我们小区有一家女儿出嫁。来迎亲的有八辆小轿车，排成了一字长城。好一会鞭炮声过后， “新郎”挂着胸花走下车来，西装革履红领带，那头发油光可鉴，苍蝇走上都得拄拐棍，好一个昂藏七尺、气宇轩昂的棒小伙。看热闹的人们个个翘起大拇指，说:“这家的闺女婿好帅哦！” 新郎见到人就散一支“大苏“，烟不离手，来到楼梯口。红”囍”字前面，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全是女方的手足至亲，口称:不给十条“大苏”，休想“更上一层楼”。经过数点人头，讨价还价，以六条“大苏”、六十盒糖成交。计算一下，最少也得三千块钱。 过去闹新娘，现在竟兴拦门闹新郎了。这可能也是经济突飞猛进的结果吧。 另一家是带新娘的，安排在正月初三。也是用了八辆轿车，装饰得花枝招展的，场面壮观。连同司机，共去二十个人迎亲，正好两桌。临走时鞭炮声响起，各辆车几乎同时启动，向女方家进发。 下午四点左右，迎亲车队满载而归，带回了新娘，拉回了好多嫁妆，都是现代化的好东西。震天介响的一阵鞭炮声后，车队在离有“囍”字的楼梯口十多米处停了下来。这时，有人拿来了人字形的木制牛索子，就是过去套在牛脖子上拉车、拉犁用的农具，用绳子和第一辆车(新娘车)相连接，要头戴高帽子，脸涂黑鞋油的新娘公公去拉车到门口。公公拉不动，又让脸涂红鞋油的婆婆帮拉，婆婆还戴着一副少了一只镜片的黑眼镜，意思是婆婆看到公公干坏事，睁一眼闭一眼。还是拉不动，因驾驶员有意挂上了档。看热闹的人手拿小树枝，像赶牛一样，再三吆喝，车子还是一动不动。新娘子见了，一手捂着嘴在笑，一手将车子拉空档。车子动了，很多人呵呵嘹嘹地打嘞嘞，唱起了赶牛歌。看热闹的人笑弯了腰，整个小区都沉浸在吉祥喜庆的欢乐中，为新年增添了一道特别的风景线。 车子拉到门口，体态轻盈的新娘在陪嫁姑娘的搀扶下，步步生莲，走向早已站满人的楼梯口。前面横放着一行长板凳，坐满了至戚、同学、挚友，将楼梯堵得严严实实，向新娘要烟要糖，大叫，“中华”十条，喜糖一百袋。新娘稳“站”钓鱼台，绷着粉嫩的脸，一言不发，任凭他们发难。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看看天要黑了，请来喝喜酒看新娘的人还要去饭店坐席，有好多事情要做，急坏了喜奶。喜奶答应给五条“小苏”，派代表领取。拦门人拿到烟，便自动散开了，新娘得以上楼，嫁妆也接二连三地搬到楼上。有一拿到烟的小伙散烟给看热闹的一位老人，并给他点上火，开始拉话说:“我们拦门要烟，只是在大新年图个热闹、快活快活。要是平时，我们在外地打工，哪有时间回来参加表弟的婚礼哟？春节结婚，人们都回家过年，来喝酒看新娘的人也多，主家也热闹。”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春节结婚好处多，可省下不少人力物力。自家热闹，客人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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