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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文衡 后集 卷一 ~ 卷五

 新用户4541Ay47 2023-02-06 发布于上海

经济文衡后集卷一

宋 滕珙 撰

三皇五帝三王类

论三皇五帝三代之号

文集尚书

此段系依孔安国序书之说

伏羲风姓以木德王即太皥也神农炎帝也姜姓以火德王黄帝轩辕也姬姓以土德王一号有熊氏【已上谓之三皇】少昊金天氏己姓黄帝之子以金德王颛顼高阳氏姬姓黄帝之孙以水德王髙辛帝喾也黄帝之曾孙姬姓以木德王唐帝尧也姓伊耆氏帝喾之子初爲唐侯后爲天子都陶故号陶唐氏以火德王虞帝舜也姓姚氏国号有虞颛顼六世孙以土德王【已上谓之五帝】夏禹有天下之号也以金德王啇汤有天下之号也亦号殷以水德王周文王武王有天下之号也以木德王【已上谓之三代】又据语录陈仲蔚问三皇所说甚多当以何者爲是曰无理会处当且依安国之说五峰以爲天皇地皇人皇而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爲五帝无高帝颛顼之号要之也不可便如此说且如欧阳公论泰誓篇文王未尝称王固是好但尚书中说惟九年大綂未集不知当自甚年筭起且如武王初伐纣之时曰惟有道曾孙周王发又未知如何便称王假谓史笔之记何縁未即位之前便书爲王耶

论生民便有礼义之实

文集古史余论

此段谓苏子之言未知道体

夫民生之初固未始有礼义之文也然自其相生养而有父子则知有相爱之恩矣自其相保聚而有君臣则知有相敬之义矣是则礼义之实岂可谓之无哉今曰民生之初父子无义君臣无礼此其不知道体之言一也【父子言义君臣言礼亦非是今以此等处多皆不暇辨也】夫人惟其本有礼义之心也是以凡所作爲有所准则而知其安与不安所谓民之秉彞好是懿德者也今曰无礼义矣则触情而行从欲而动乃其当然无所不可而又谓其戚然有所不宁而欲反求诸心以得所安则未知其何所准则而知之也此其不知道体之言二也且人心固有礼义之实矣然非有圣人全体此心以当君师之寄因其有是实者而品节之则礼义之文亦何自而能立其品节之也虽非强之以其所不欲然亦非茍狥其私意之所便也今味苏子之言乃若以爲天下之人自能爲礼而无待于圣人又以爲人之爲礼但求以即其所安而不论其所安之准则则其末流之弊将反有至于祼程踞肆而后己者此又其不逹事理之言也

伏羲类

论伏羲画卦之义

周易啓防

此段谓包牺画卦非独以河图而作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大传又言包牺画卦所取如此则易非独以河图而作也盖盈天地之间莫非太极隂阳之妙圣人于此仰观俯察逺取近取固有以超然而默契于其心矣故自两仪之未分也浑然太极而两仪四象六十四卦之理已粲然于其中自太极而分两仪则太极固太极也两仪固太极也自两仪而分四象则两仪又爲太极而四象又爲两仪矣自是而推之由四而八由八而十六由十六而三十二由三十二而六十四以至于百千万亿之无穷虽其见于摹画者若有先后而出于人爲然其已定之形已成之势则固已具于浑然之中而不容毫髪思虑作爲于其间也程子所谓加一倍法者可谓一言以蔽之而邵子所谓画前有易者又可见其真不妄矣世儒于此或不之察往往以爲圣人作易盖极其心思探索之巧而得之甚者至谓凡卦之画必由蓍而后得其误益以甚矣

再论伏羲画卦之义

荅郭冲敏

此段谓易有太极而下四句是孔子发明伏羲画卦形体次第最爲急切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某窃谓此一节乃孔子发明伏羲画卦自然之形体次第最爲急切古今说者惟康节明道二先生爲能知之故康节之言曰一分爲二二分爲四四分爲八八分爲十六十六分爲三十二三十二分爲六十四犹根之有榦榦之有枝愈大而愈小愈细而愈繁而明道先生以爲加一倍法其发明孔子之言又可谓最切要矣盖以河图洛书论之太极者虚其中之象也两仪者隂阳奇偶之象也四象者河图之一含六二含七三含八四含九洛书之一含九二含八三含七四含六也八卦者河图四正四隅之位洛书四实四虚之数也以卦画言之太极者象数未形之全体也两仪者一爲阳而一爲隂阳数一而隂数二也四象者阳之上生一阳则为□而谓之太阳生一隂则为□而谓之少隂隂之上生一阳则为□而谓之少阳生一隂则为□而谓之太隂也四象既立则太阳居一而含九少隂居二而含八少阳居三而含七太隂居四而含六此六七八九之数所由定也八卦者太阳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干生一隂则为而名兑少隂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离生一隂则为而名震少阳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巽生一隂则为而名坎太隂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艮生一隂则为而名坤康节先天之説所谓干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者葢谓此也至于八卦之上又各生一隂一阳则为四画者十有六经虽无文而康节所谓八分为十六者此也四画之上又各有一隂一阳则为五画者三十有二经虽无文而康节所谓十六分为三十二者此也五画之上又各生一隂一阳则为六画之卦六十有四而八卦相重又各得干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之次其在圗可见矣今既以七八九六爲四象又以揲之以四爲四象疑或有未安也河图洛书某窃以大传之文详之河图洛书盖皆圣人所取以爲八卦者而九畴亦并出焉今以其象观之则虚其中者所以爲易也实其中者所以爲洪范也其所以爲易者已见于前叚矣所以爲洪范则河图九畴之象洛书五行之数有不可诬者恐不得以其出于纬书而略之也

黄帝类

论黄帝方术之书

文集古史余论

此段谓苏子之言爲非

黄帝纪云其师岐伯明于方术之言医者宗焉然黄帝之书战国之间犹存其言与老子相出入以无爲宗其设于世者与时俯仰皆其见于外者也予谓此言尤害于理窃意黄帝聪明神圣得之于天其于天下之理无所不知天下之事无所不能上而天地隂阳造化发育之原下而保神练气愈疾引年之术以至其间庶物万事之理巨细精粗莫不洞然于胷次是以其言有及之者而世之言此者因自托焉以信其说于后世至于战国之时方术之士遂笔之书以相传授如列子之所引与夫素问握奇之属盖必有粗得其遗言之彷佛者如许行所道神农之言耳周官外史所掌三皇五帝之书恐不但若此而已也今苏子乃独指其与老子相出入者爲黄帝之本真而其前所叙载制作征诛开物成务之大法下至医方灸刺之属皆以爲设于世见于外而与时俯仰者则是圣人之内外心迹判然两途而其文章事业之见于世者皆不出于其中心之实然矣而可乎哉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

宋 滕珙 撰

尧类

论钦是尧典第一

文集尚书

此段厯述尧典篇首数句之旨

尧唐帝名说文曰典从册在丌上尊阁之也此篇以简册载尧之事故名曰尧典后世以其所载之事可爲常法故又训爲常也曰粤越通曰若者发语辞古人文字中多用之周书所谓越若来三月亦此例也稽考也史臣将叙尧事故先言考古之帝尧者其德如下文所云曰者犹言其说如此也放至也孟子言放乎四海是也勲功也言尧之功大而无所不至也钦防敬也明聪明也敬爲体而明爲用也文文章也思意思也文着见而思深逺也安安无所勉强之貌言其德性之美皆出于自然而非勉强所谓性之者也允信克能也常人德非性有物欲害之故有强爲防而不实欲爲让而不能者惟尧性之是以信防而能让也光显被及表外格至上天下地也言其德之盛如此故其所及之逺如此也盖放勲者总言尧之徳业也钦明文思安安本其德性而言也允防克让以其行实而言也至于被四表格上下则放其勲之所极也孔子曰惟天爲大惟尧则之故书帝王之德莫盛于尧而其赞尧之德莫备于此且又首之以钦之一字爲言此书中开卷第一义也读者深味而有得焉则一经之全体不外是矣其可忽哉

又据语录答叶贺孙云尧是初头出治第一个圣人尚书尧典是第一篇文籍说尧之德都未下别字钦是第一个字如今看圣人千言万语大事小事莫不本于敬收拾得自家精神在此方看得道理尽看道理不尽只是不曾专一或云主一之谓敬敬莫只是主一曰主一又是敬字注觧要之事无小大常令自家精神思虑尽在此遇事时如此无事时也如此论尧克明峻德之义

大学或问

此段谓帝典专言成德之事

曰克明峻德何也曰言尧能明其大德也曰是三者固皆自明之事也然其言之亦有序乎曰康诰通言明德而已太甲则明天之未始不爲人而人之未始不爲天也帝典专言成德之事而极其大焉其言之浅深亦略有序云

舜类

辩苏子舜纪所论三事

文集古史余论

此段厯论苏子之言爲非

舜纪所论三事其一许由是已然当全载史迁本语以该卞随务光之流不当但斥一许由而已也然太史公又言箕山之上有许由塜则又明其实有是人亦当世之高士但无尧让之事耳此其曲折之意苏子亦有所未及也其一瞽象杀舜盖不可知其有无今但当知舜之负罪引慝号泣怨慕象忧亦忧象喜亦喜与夫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父母欲使之未尝不在侧欲求杀之则不可得而已尔不必深辩瞽象杀舜之有无也其一舜禹避朱均而天下归之则苏子虑其避之足以致天下之逆至益避啓而天下归啓则苏子又讥其避之爲不度而无耻于是凡孟子史迁之所传者皆以爲诞妄而不之信今固未暇质其有无然苏子之所以爲说者类皆以世俗不诚之心度圣贤则不可以不之辩也圣贤之心纯然无欲岂有取天下之意哉顾辞让之发则有根于所性而不能已者茍非所据则虽巵酒豆肉犹知避之况乎秉权据重而天下有归已之势则亦安能无所愓然于中而不逺引以避之哉避之而彼不吾释则不获已而受之何病于逆避之而幸其见舍则固得吾本心之所欲而又何耻焉唯不避而彊取之乃爲逆偃然当之而彼不吾归乃可耻耳如苏子之言则是凡世之爲辞让者皆隂欲取之而阳爲逊避是以其言反于事实至于如此而不自知其非也舜禹之事世固不以爲疑今不复论至益之事则亦不能无惑于其说者殊不知若太甲贤而伊尹告归成王冠而周公还政宣王有志而共和罢此类多矣当行而行当止而止而又何耻焉苏子盖贤共伯而尚何疑于益哉若曰受人之寄则当遂有之而不可归归之则爲不度而无耻则是王莽曹操司马懿父子之心而杨坚夫妇所谓骑虎之势也乃欲以是而语圣贤之事其亦误矣

论大舜亲爱之义

答何叔京

此段谓兄弟之爱岂有终忘之理

象忧喜亦忧喜此义集解之说初若不明及细玩之则词不逮意之罪也今略改定云舜喜象之来非不知其将杀已但舜之心见其忧则亦忧见其喜则亦喜今见其喜而来故亦爲之喜盖虽明知彼之将杀已而自我观之则吾弟耳兄弟之爱终岂能忘也哉或曰【云云】愚闻之师曰兄弟之亲天理人伦盖有本然之爱矣虽有不令之人傲狠鬬防于其间而亲爱之本心则有不可得而磨灭者惟圣人尽性故能全体此理虽遭横逆之变几杀其身而此心湛然不少揺动伊川先生所谓【云云】正谓此耳

论舜德盛才高

语录

此段谓圣人作处自别

问舜不惟德盛又且才高嗣位未几如齐七政觐四岳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肇十二州封十二山四罪而天下服一齐做了其功用神速如此曰圣人作处自别故书称乃言底可绩

论舜察言用中之义

中庸章句释

此段专美舜有不自用之智

舜之所以爲大知者以其不自用而取诸人也迩言者浅近之言犹必察焉其无遗善可知然于其言之未善者则隐而不宣其善者则播而不匿其广大光明又如此则人孰不乐告以善哉两端谓众论不同之极致盖凡物皆有两端如小大厚薄之类于善之中又执其两端而量度以取中然后用之则其择之审而行之至矣然非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何以与此此知之所以无过不及而道之所以行也

又据答南轩云迩言浅近之言也犹所谓寻常言语也寻常言语人之所忽而舜好察之非洞见道体无精粗差别不能然也孟子曰自耕稼陶渔以至爲帝无非取诸人者又曰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此皆好察迩言之实也伊川先生曰造道近后虽闻常人语言至浅近事莫非义理是如此

经济文衡后集卷三

宋 滕珙 撰

尧舜禹汤文武类

论尧舜禹相传之旨

答陈同父

此段专谓圣人教人必欲尽去人欲而全天理

来书心无常泯法无常废一段乃一书之关键鄙意所同未有多于此段者也而其所异亦未有甚于此叚者也盖有是人则有是心有是心则有是法固无常泯常废之理但谓之无常泯即是有时而泯矣谓之无常废即是有时而废矣盖天理人欲之并行其或断或续固宜如此至若论其本然之妙则惟其天理而无人欲是以圣人之教人必欲其尽去人欲而复全天理也若心则欲其常不泯而不恃其不常泯也法则欲其常不废而不恃其不常废也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防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尧舜禹相传之宻旨也夫人自有生而梏于形体之私则固不能无人心矣然而必有得乎天地之正则又不能无道心矣日用之间二者并行迭爲胜负而一身之是非得失天下之治乱安危莫不系焉是以欲其择之精而不使人心得以杂乎道心欲其守之一而不使天理得以流于人欲则凡其所行无一事之不得其中而于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夫岂任人心之自危而以有时而泯者爲当然任道心之自微而幸其须臾之不常泯也哉夫尧舜禹之所以相传者既如此矣至于汤武则闻而知之而又反之以至于此者也夫子之所以传之顔渊曽参者此也曽子之所以传之子思孟轲者亦此也故其言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又曰吾道一以贯之又曰道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谨乎其所不覩恐惧乎其所不闻又曰其爲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此其相传之妙儒者相与谨守而共学焉以爲天下虽大而所以治之者不外乎此然自孟子既殁而世不复知有此学一时英雄豪杰之士或以资质之美计虑之精一言一行偶合于道者盖亦有之而其所以爲之田地根本者则固未免乎利欲之私也

论尧汤水旱之变

答胡季随

此段因问尧汤不可谓不能致中和而亦有水旱之灾

致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者常也尧汤之事非常之变也大抵致中和自吾一念之间培植推广以至于裁成辅相正直辅翼无一事之不尽方是至处自一事物之得所区处之合宜以至三光全寒暑平山不童泽不涸飞濳动植各得其性方是天地位万物育之实效盖致者推致极处之名须到头到尾看方见得极处若不说到天地万物真实效验便只是说得前一截却要准折了后一截元不是实推得到极处也

论舜汤武性反之义

答刘季章

此段谓舜与武王不待论汤武至与未至恐须有别

问未尽善也注云舜之德性之也武王之德反之也故其实有不同者某窃谓反之虽异于性之然其至焉则一而已使武王于反之之后犹有未尽查滓至于感格发露着于乐声则其所反之工夫必有未尽之处矣曰乐观其深矣若不见得性之反之之不同处又岂所谓闻其乐而知其德乎舜与武王固不待论今且论汤武则其反之至与未至恐须有别此等处虽非后学所敢轻议然今但细读其书恐亦不待闻其乐而后知之也三代类

论三代古今因革之道

文集古史余论

此段谓圣人能察因革之理是以传之无弊

若夫古今之变极而必反如昼夜之相生寒暑之相代乃理之当然非人力之可爲者也是以三代相承有相因袭而不得变者有相损益而不可常者然亦唯圣人爲能察其理之所在而因革之是以人纲人纪得以传之百世而无弊不然则亦将因其既极而横溃四出要以趋其势之所便而其所变之善恶则有不可知者矣若周之衰文极而弊此当变之时也而圣王不作莫有能变周因夏救僿以忠如孔子董生太史之言者是以文日益胜礼日益繁使常人之情有所不能堪者于是始违则作伪以赴之至于久而不堪之甚则遂厌倦简忽而有横溃四出之患若秦之扫除二帝三王之迹而专爲自恣茍简之治以至于今遂有如苏子所谓冠婚丧祭不爲之礼墓祭而不庙室祭而无所者正坐此也而苏子固谓生民以来天下未尝一日不趋于文即是所谓礼俗之变唯众人之所自爲而圣人之通其变者无所与于其间也且曰日趋于文矣又安有秦之茍简与今之无礼如苏子之所病而秦之茍简与今之无礼又岂爲治者真有革薄从忠之意而故爲不文以从唐虞夏商之质如彼之所讥者耶其言反覆自相矛盾此又不察时变不审物情之甚者也然则有圣贤出而欲爲今日之礼者宜奈何曰行夏时乘殷辂服周冕乐韶舞此吾夫子之言万世不易之通法也今以继周而言则固当救之以忠更以时而虑亦恐其未能遽及夫文也亦曰躬行以率之讲学以开之厚其实而粗品节之使其文虽未备而不至于鄙野大纲略举而不至于难行则亦庻乎其有移风易俗之渐矣

禹类

论夏禹与子之义

文集古史余论

此段专以苏史之言爲非是

夏纪与贤与子之论孟子言之尽矣彼以好异期圣人者固妄而谓圣人畏天下后世喜名失实之弊而后不敢与贤以爲异至累数十百言以辩之者亦浅乎其知圣人矣序文所谓水寒火热驺虞窃脂者又安在哉【序言古之帝王皆圣人也其于爲善如水之必寒火之必热其于不爲不善如驺虞之不杀窃脂之不谷非近世论者所能及】且于篇首即以茍字爲言则其简慢狥情之意胜又以不求爲异爲主则其同流合污之愿深大抵不知天命人心爲义理本原之正而横斜曲直唯其意之所欲此则苏氏膏盲沉痼之疾凡其父子兄弟少日之言若此类者不可胜数而少公资禀稍爲静厚故其晚岁粗知省悟而意圣贤之心不徒若是其卑也是以特序此书以救前失然旧习已安未能猝拔其本原纲领终未明了故其平日之邪论乘间窃发而一时正见之暂明者不足以胜之也若长公之志林则终身不能有以少变于其旧又不逮其弟逺矣

汤类

论成汤盘铭之义

大学或问

此段专论汤德日新之功

或问盘之有铭何也曰盘者常用之器铭者自警之辞古之圣贤兢兢业业固无时而不戒谨恐惧然犹恐其有所怠忽而或忘之也是以于其常用之器各因其事而刻铭以致戒焉欲其常接乎目每警乎心而不至于忽忘也曰然则沐浴之盘而其所刻之辞如此何也曰人之有是德犹其有是身也德之本明犹其身之本洁也德之明而利欲昏之犹身之洁而尘垢汚之也一旦存养省察之功真有以去其前日利欲之昏而日新焉则亦犹其疏瀹澡雪而有以去其前日尘垢之汚也然既新矣而所以新之之功不继则利欲之交将复有如前日之昏犹既洁矣而所以洁之之功不继则尘垢之集将复有如前日之汚也故必因其已新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使其存养省察之功无少间断则明德常明而不复爲利欲之昏亦如人之一日沐浴而日日沐浴又无日而不沐浴使其疏瀹澡雪之功无少间断则身常洁清而不复爲旧染之汚也昔成汤之所以反之而至于圣者正惟有得于此故称其德者有曰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又曰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有曰从谏弗咈改过不吝又曰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此皆足以见其日新之实至于所谓圣敬日跻云者则其言愈约而意愈切矣

经济文衡后集卷四

宋 滕珙 撰

文王类

论文王圣德日新之效

大学或问

此段因问周邦惟新之命而言文王新德之功

曰诗之言周虽旧邦其命惟新何也曰言周之有邦自后稷以来千有余年至于文王圣德日新而民亦丕变故天命之以有天下是其邦虽旧而命则新也盖民之视效在君而天之视听在民君德既新则民德必新民德既新则天命之新亦不旋日矣

论文王敬止之义

大学或问

此段谓圣人之心无一毫之蔽故连续光明自无不敬

曰引文王之诗而继以君臣父子与国人交之所止何也曰此因圣人之止以明至善之所在也盖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是以万物庶事莫不各有当止之所但所居之位不同则所止之善不一故爲人君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仁爲人臣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敬爲人子则其所当止者在于孝爲人父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慈与国人交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信是皆天理人伦之极致发于人心之不容己者而文王之所以爲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者亦不能加毫末于是焉但众人类爲气禀物欲之所昏故不能常敬而失其所止惟圣人之心表里洞然无有一毫之蔽故连续光明自无不敬而所止者莫非至善不待知所止而后得所止也故传引此诗而厯陈所止之实使天下后世得以取法焉学者于此诚有以见其发于本心之不容己者而缉熈之使其连续光明无少间断则其敬止之功是亦文王而已矣诗所谓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正此意也

论文王望道未见之义

文集读余隐之辩李公常语下

此段谓孟子此句是与上文视民如伤爲对

望道而未之见古人多通用此句与上文视民如伤爲对孟子之意曰文王保民之至而视之犹如伤体道之极而望之犹如未之见其纯亦不已如是愚意谓然不审隐之以爲如何

武王类

论武王封康叔之辞

大学或问

此段谓康诰是武王之书

曰康诰之言作新民何也曰武王之封康叔也以商之余民染纣汚俗而失其本心也故作康诰之书而告之以此欲其有以鼔舞而作兴之使之振奋踊跃以去其恶而迁于善舍其旧而进乎新也然此岂声色号令之所及哉曰孔氏小序以康诰爲成王周公之书吾子以武王言之何也曰此五峰胡氏之说也盖尝因而考之其曰朕弟寡兄者皆爲武王之自言乃得事理之实而其他证亦多小序之言不足深信于此可见然非此书大义所关故不暇致详当别爲读者言之尔

文武类

论文武事商伐商之义

答陈安卿【淳】

此段谓此等处正夫子所谓未可与权者

问曰泰伯篇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尝因是而推设使文王当武王之时则革命之事亦爲之否乎武王处文王之地则事商之礼亦如文王否乎窃恐此处皆繋乎天不由乎人使天果欲有爲则亦不容文王不欲爲天果未欲有爲则亦不容武王必欲爲圣人之心廓然大公如衡之平彼此一无所偏惟其来而顺权以应之耳初何容心预安排指拟于其间文王武王易地则皆然不审是否【此非本章正义但欲因事变以观圣人心耳】张氏谓一日天命未絶则爲君当日天命絶则爲独夫天命絶否视之人情而已不审一夫之心未解还得爲天命犹未絶否抑许大公天下之命岂偏在一夫上到此则圣人用权之地惟几微义精者乃可以决之自不容以常法论也

文公答曰详考诗书则文武之心可见若使文王漠然无心于天下敛然终守臣节即三分之二亦不当有矣然此等处正夫子所谓未可与权者食肉不食马肝未爲不知味也

再论文武事商伐商之义

答范伯崇

此段谓文王惟知以臣事君武王是应天顺人

尝谓文王之事纣惟知以臣事君而已不见其他兹其所以爲至德也若谓三分天下纣尚有其一未忍轻去臣位以商之先王德泽未忘厯数未终纣恶未甚圣人若之何而取之则是文王之事纣非其本心盖有不得已焉耳若是则安得谓之至德哉至于武王之伐纣观政于商亦岂有取之之心而纣防有悛心武王灼见天命人心之归已也不得不顺而应之故曰予弗顺天厥罪惟均以此观之足见武王之伐纣顺乎天而应乎人无可疑矣来书【云云】固不多争但此处不容有毫髪之差天理人欲王道伯术之所以分其端特在于此耳来书以谓文武之心初无异旨固是如此但恐此处不分明即所谓无异旨者乃是一时差却耳孟子论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文王是也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武王是也此亦止爲齐王欲取燕故引之于文武之道非谓文王欲取商以商人不悦而止而武王见商人之悦而归已而遂往取之也如言仲尼不有天下益伊尹周公不有天下岂益伊尹周公仲尼皆有有天下之愿而以无天子荐之与天意未有所废而不得乎直是论其理如此耳凡此类皆须研穷体味见得圣人之心脱落自在无丝毫惹绊处方见义理之精微于日用中自然得力所谓知至而意诚也盖几微之间众理昭晰虽欲自欺而不可得矣至此方可说言外见意得意忘言不然止是鑚故纸耳

再论文武事商伐商之义

徐元

此段谓文武之心皆无私意视天与人而已

文王无伐纣之心而天与之人归之其势必诛纣而后已故有肃将天威大勲未集之语但纣恶未盈天命未改文王犹得以三分之二而服事纣使文王未崩十二三年纣恶不悛天命已絶则孟津之事文王亦岂得而辞哉以此见文武之心未尝不同皆无私意视天与人而已

经济文衡后集卷五

宋 滕珙 撰

五霸类

论五霸假仁之说

文集读余隐之辩温公疑孟子

此段谓五霸于仁义亦彼善于此之谓

隐之以五霸爲困知勉行者愚谓此七十子之事非五霸所及也假之之情与勉行固异而彼于仁义亦习闻其号云尔岂真知之者哉温公云假者文具而实不从之谓也文具而实不从其国家且不可保况于霸乎虽久假而不归犹非其有也愚谓当时诸侯之于仁义文实俱丧惟五霸能具其文耳亦彼善于此之谓也又有大国资强辅因窃仁义之号以令诸侯则孰敢不从之也哉使其有王者作而以仁义之实施焉则爝火之光其息久矣孟子谓久假不归乌知其非有止谓当时之人不能察其假之之情而遂以爲真有之耳此正温公所惑而反以病孟子不亦误哉

再论五霸假仁之说

答蔡西山

此段谓孟子非予五霸之辞

道间思久假之说欲下语云五霸假之而至于功施当时名显后世则是久假而不归矣人亦安能知其本非真有哉孟子之言盖疾矫僞之乱真伤时人之易惑而非予五霸之辞也烦爲呈似元礼可大二兄商量看如何今日因思此义偶得一法大抵思索义理到纷乱窒塞处须是一切扫去放敎胷中空荡地了却举起一看自觉得有下落处此说向见李先生曾说来今日方真实验得如此非虚说也

论霸者刑政德礼之事

答叶贺孙

此段谓霸者只是借德礼之名

或问侯氏云政刑霸者之事曰专用刑政只是霸者事问威文亦须有德礼如左传所云曰他只是借德礼之名如大搜以示之礼伐原以示之信出定襄王以示之义他那曾有躬行德礼之实正是有所爲而爲之也圣人只见得自家合着恁地躬行那待临时去做些又如汉高祖爲义帝发丧那曾出于诚心只是因董公说分明这些欺天下看他本意也只要项羽杀了他却一意与项羽做头底

春秋

论卫蒯聩父子之义

答范伯崇

此段谓卫辄之心但当以父子之亲爲大

蒯聩父子之事其进退可否只看辄之心如何尔若辄有拒父之心则固无可论若有避父之心则卫之臣子以君臣之义当拒蒯聩而辅之若其必辞则请命而更立君可矣试或辄贤而国人不听其去则爲辄者又当权轻重而处之使君臣父子之间道并行而不相悖亦必有道茍不能然则逃之而已矣义至于此已极精微但不可有毫髪私意于其间耳来喻以谓蒯聩之来诸大夫当身任其责请命于天子而以逆命讨之是矣【已尝有天子之命而蒯聩违之则不请命亦可】但又云辄不与谋其事避位而听于天子则恐不免有假手于大夫以拒父而隂幸天子之与己之心焉掩耳盗钟爲罪愈大【许多私意都在只是免得自家犯手情理尤不好也】又云遽然兴师以脇其父于人子之心安乎自卫国言之则兴师以拒父得罪于先君而不当立之世子义也自辄言之则其己不与谋而听大夫之所爲请命于天子而讨之亦何心哉来意本欲臣子之义两得立意甚善但推而言之便有此病似是于辄之处心要处看得未甚洒落所以如此【孟子所谓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者此也】故愚窃谓辄之心但当见父子之亲爲大而不可一日立乎其位自始至终自表至里只是一个逃而去之便无事都不见其他方是直截

论楚越吴相破之由

答叶贺孙

此段谓楚地最广皆越之部落散在诸处

越栖会稽本在平江楚破越史记其种散落故后号爲百越此间处处有之山上多有小小城郭故垒皆是诸越旧都邑也春秋末楚地最广盖自初间并吞诸蛮而有其地如淮南之舒宿亳六蓼皆是初间若不得齐威管仲看他气势定是并吞周室以此观之孔子称管仲之功岂溢美哉吴所以得破楚也是楚平以后日就衰削又恰限使得伍子胥如此先又有申公巫臣往吴敎之射御战陈两人所以不向齐晋那边去也是见得齐晋都破壊了兼那时如阖闾夫差勾践几人皆是蛮夷中之豪杰今浙间是瓯越地平多旷闽越东越地狭多阻南丰送李栁州谓栁爲南越史记南越居南海番禺战国类

论孟子答伐燕之言

文集读余隐之辩温公疑孟子上

此段谓孟子之言惟决于燕民之悦与否而已

圣贤之心如明镜止水来者照之然亦照其面我者而已矣固不能探其背而还照之也沈同之问以私而不及公问燕而不及齐惟以私而问燕故燕之可伐孟子之所宜知也惟不以公而问齐故齐之不可伐孟子之所不宜对也温公疑孟子坐视齐伐燕而不谏隐之以爲孟子恐不免贻祸故不谏温公之疑固未当而隐之又大失之观孟子言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然燕之可取不可取惟决于民之悦否而已使齐能诛其君吊其民拯之于水火之中则乌乎而不可取哉

秦类

论六国当强自治之防

文集古史余论

此段谓苏子论战国及秦皆善但爲六国之计未当

苏子论战国之势以爲当是之时虽有桓文之君假仁义挟天子以令之其势将有所不行必得至诚之君子自修而不争如商周之先王庶几可以服之其爲秦计则曰因秦之地用秦之民按兵自守修德以来天下之民彼将襁负其子而至谁与共守此其言皆善矣其视史迁六国年表之云不啻美玉之视碔砆也然其爲六国计但以齐魏之不受兵爲验则是不知文侯之时秦方以戎翟见摈于中国固未能窥兵于山东君王后之时秦方用逺交近攻之术日以三晋荆楚爲事故爲二国者得以少安而无患若孝公商鞅之后始皇李斯之时如楚用子兰齐用后胜召之防则防劫之朝则朝今日割五城明日献十邑其事秦岂不甚谨而不争哉而卒以危亡之不暇苏子之防亦不足以支矣然则宜奈何曰其亦强于自治厚于养民博求圣贤之佐以自辅使德之修于已者秦一己百秦十己千固守四封交邻以道使其势出可以征而入可以守汲汲乎以一世生民涂炭防溺爲己任而不专以求利于吾国则亦庶乎其可也若姑以自修者借口而实专主于不争以事秦吾恐区区之杯水不足以救焦邑灭都之火而所谓不争者乃所以稔子兰后胜之祸也彼孟子之所以告齐梁之君者其本末次第之详爲何如其终也又未尝不以无敌于天下爲效岂若苏子荀简备数之言而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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