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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青年诗人诗选︱蒙晦:覆雪的道路栖满乌鸦,烧焦的眼睛盯住我

 置身于宁静 2023-02-15 发布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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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完整性写作》“广东青年诗人诗选”栏目刊发了一批广东青年诗人的作品,同时也将陆续在《杜若之歌》公号推出。我一直非常欣赏和敬佩广东青年诗人的那种沉着和专注,我在他们身上能感受到诗歌在平静的生活中依然保持着强大的活力的可能。他们对诗歌的热情扎根于现实生活和生命的觉悟,无论他们置身于怎样的现实,但他们对诗歌一直保持着专注和一种深刻的爱。这些诗人大多都写作多年,但不求发表,不求闻达,他们只专注于诗歌的技艺和内在的生存、内在的思想。他们视野开阔,对平凡的事物有深邃的发现,他们通过诗歌不断拓宽我们的生存空间,以一种超越的目光凝视并敞开那隐秘、被遮蔽的世界。他们的诗歌为中国当代文学提供了一种深刻的富有激情的写作经验。(世宾)



二十一世纪雪景

一场塑料大雪在商场的空地降下

你看见却不能阻止

它不需要寒冷,不在四季之内

不再想象,也从未听过童话

它不会死亡。

只是降下,不可阻止地进入你的视线

你只能看见它,用无尽的白

为眼前的世界重新上色

如果你闭眼不看,黑暗就会到来。

手在恢复纸上的词

——为生者叫魂,为死者做梦

一张纸不会

无缘无故这样白。

在下雪的时代,地平线太冷

很快就被人遗忘;

我在室内的晦暗里向窗外望

世界闪耀如碎玻璃

而无人从雪地上穿过

那些脚印从何而来?

它们陷入自身,用空白上的空白

挖掘着一连串被删掉的词语

而主语已经沉默,死者们更加静默

把白骨融入地下的黑暗

却教会我们花的语言

它从茎管里上升,上升就是祈祷

噢,大地举起了所有的花朵

凝望今天的太空

而今天就是昨天的醒来

今天是死者脑中预演的梦境

今天,白纸公然洗白夜的底片

冲洗着喧哗的风景

今天,一张白纸烧给死者

就会变黑。

空白一九九四

这一年是否真有过一场大雪

没过幼年的膝盖,现在已无法记起。

世界还没有侵入童年的湿地,昆虫

还被当做一种玩具,提供年复一年的消遣。

直到孩童们坐进残旧的教室

翻开来源,巨大而无法窥见全貌的

黑暗,以白纸的形式统治了词语。

一阵袖口擦过鼻尖的冷

把孩子们的合唱声裁剪得异常整齐,

只有贫穷而丑陋的孩子

没资格享有这殊荣。

教师们最知道生命的真谛,

要每个孩子种自己的作物

从此我等着墙角木架上的铁桶里

我撒下的那把黄豆什么时候发芽啊妈妈

发酵的酸味涌出来,熏制发白的脸颊。

我等着夏天的到来(我的朋友已经离开)

我等着秋天的到来(邻家的孩子染上鼠疫

已经死去)我如何来到了今天

没有一个人能够准确证实,回忆呀

空洞而沉重,那一年已隔得太久

是否在我的骨骼中留下隐秘的痕迹,

我难以确定,也无从否认。

利维坦的晚餐

冰冷的海水倒灌了进来。

呼吸所交出的并不是珍珠

谁要用它们去装饰墙壁和制度——

那连串的意义的句号。

死者们在相互指责。

因为警察诱奸了郊区的娼妓

所以舅母昨晚就挖掉了

外甥的眼珠,因为跪下的老妪喝了农药

所以汽油泼洒着自焚者的胸膛——

留守的老汉会赏给她们几块小钱

因为孩子们的血液里淌满了铅

所以医生把剪刀缝进了产妇的肚子

所以奶粉里都是三聚氰胺

因为,权力的射精不可拒绝。

从来也没有至善,恶

像一个循环,透析着死者们的血液

只有最新鲜的骨髓

能够移植进社会的器官。

我们渴望着罪恶

否则就会干涸,把它描述为

美、幸福或者乌托邦。以形式的至美

赞颂它,请求它,别抛下我们

生命太软弱,短暂而空洞。

我们在利维坦的腹中。

我们饥饿。

闪映:纪录片《孤儿》

当基督那受难的十字雕像

在死者与孤儿之间闪现

我知道旷野中并非一无所有

一座教堂在那里

存放我们的罪名。

既没有尊严,也没有救赎

在所见的碎片之间

并无可供粘合的信仰

只有一堆贫穷的祈祷文

其语法不为文件和汇率所接受。

当放映室的灯光突然关闭

黑暗,我们委身其中

消融着我们的轮廓

直到一部纪录片在屏幕上再次闪映

光线重塑着我们的面孔和眼睛。

这是我们共同的处境。

机构

他们在我的身体里摸查按钮

为某个我无法目睹全貌的东西

打开电流。

为他们也没见过的

那个巨大的东西似乎

无处不在。

他们这样做,他们

被更多的他们摸查着

更多的他们排队挤满了办公室的门口。

在文件上,他们留下了看不见的指纹

我的拇指与它们重合

像签署协议,我们构成彼此合法的理由。

在他们中间我认出了

许多熟人,他们的名字正躺在白纸上休息,

我怕他们会突然睁开没有睡着的眼睛,

就像我在会场上突然掉落的纽扣。

秃鹫标本

博物馆幽暗的光线

会教给孩童们如何理解

物种以及它们的天性;

讲解员告诉她

这双利爪所代表的品质,

引导她怎样去赞美。

在玻璃橱窗后面,腹羽几近全新,

展翅的姿势也充满意味,

风干的皮肉没有一丝疾病,

它比活着更加完美。

如果能够回答,它必定会说:

“多么幸运,不必作为被食用的禽类。”

我们有充足的理由确信

它将与自己的同类分开,

就像猿猴选择了从树上下来,

从此在文明的中心占有一席,

为天真的孩子所钦慕,

被愉快的相机所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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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塞姆·基弗

捡石头

——纪念曼德尔斯塔姆

十二月苏联的荒野上

一轮黑太阳供应着

遥远的核聚变,日冕在头顶喷发。

脑中的眩晕摇晃着脊椎

历史的柱子

倾斜,坠落的叶片,数不完的沙土……

田野有它自己的语言去谈论生命,

它劝慰着手指快发芽,

叫晶状体去融解海参崴的碎冰

结束一整年的寒意,步入春天的溪流

去冲洗新出土的骨殖——

鸟类啄食着它们所不认识的苦痛:

那些饥饿的肋骨,弯曲的颈骨

指骨写下浮出河面的词,

变成石头在滚动,回到了我们缩回的手。

——

*曼德尔施塔姆在其生涯的最后时期被流放到了远东。1938年12月27日,在转送拘留地时,病死于海参崴的拘留所医院板棚内。据说其遗体被弃于当地的第二河,至今下落不明。
 

绳子的现实主义用法

这是一种古老的死法

没有丝毫进步,而进步了的医学

对此仍然无力回天。用这种方式

他们吊死过许多名人,

一贫如洗的老头只能自己想想办法——

他吊在风中左右摇晃,摆荡着

我们的丧钟。

副手,副词

副局长带着副处长和

副科长参加一位

副市长的会议。

一个城市的副手们团结一心。

他们坐在一起,把脸朝向台前

他们的后脑朝着身后关闭的大门。

他们既不是正面也不是负面。

他们不是零也不是一,而是零点五。

会场上一个讲话声回荡。

他们不是主语也不是宾语

他们是副词。

他们读着桌上的文件,里面

有一句口号高喊:非常严峻。

葬仪

连死都不是,它什么也不是

不是一干二净的

死者留下的

已偷偷从你们眼中

流出——流成的珍珠

已偷偷溜出你们的视线

是你们不祥的目光在用力

敲,一条冻住的灰色大蜈蚣它两旁的

门:居民们闭紧门窗闭紧他们的嘴巴

像棺材盖自己爬上了它的床

封住一个刺眼的理由

决不吐露:死

死就是对他们的亵渎

他的黑棺材正把黑夜挪用

夜的漆涂抹他,涂成

伸手不见五指的指甲

这指甲拨弄夜的空壳

而他,这已死的瞎子,抓住什么

就不放手,但什么也不是

他的黑棺材,已把木材偷偷凿成浅薄的深渊

把他装进一封信

(他现在什么也不信了?)

而你们有的是黄色的邮票,却没有

地址。你们这些穿白布的邮差,邮戳

都盖到了什么地方?

上帝是金发碧眼的洋人

本国的地府早就贴上迷信的封条

殡仪馆——该死的

花多少钱买下这么个归宿?

——“该死的”

你们这些在嗓子里宰杀畜牲的女人们

你们原先就是这么喊他

他现在死了——死给你们看

他那黑棺材的一头翘起,毅然

飞向死亡

而他们如果会回忆

他们的念叨就会像是钟表的战栗

如此他们可以思考,抓紧这样一个机会

睡在棺木里盘算投胎和未来

偷吃那十足的假象

但是战栗吧战栗吧整个队伍的大弹簧

送葬队伍贯穿旧街的一连串敲打声爆竹声已组成了

新一天的钟声

在死者的耳后,敲响虚无的几下

几下?有这么个意思,说:什么都不是

连死都不是

标语公园

公园读报,读蝴蝶突然

展开一个国家

挤在一张喧嚷的地图上

等待印刷,读褪色的标语

别在领口,孩子们就吞下了甜药片

读他们的脑子,可被剖开

类似泛黄的白纸可写满字

读人造的面具怎样长成他们的脸皮

读小白鼠在思想的实验室里抬头

倾听国度上空飞机的轰鸣

读他们的口号正在列队封锁整条大街

而孩子们嗓音嘶哑

像吃过碎玻璃,他读到

自己曾有过的那张孩子的脸

正在此刻静静风化

成为一张历史的松树皮。

一直是从五十年代的旧天空

伸向八十年代的车轮间

从弯曲的颈中,随手掏出

父亲的结石——扔向父亲的背

这就是父亲的终结?

歌声不能恢复他的信念

梦话也不能恢复他的情欲

正独自保存在一棵旧家门的树上

树木——已被砍去

做一扇没有手指敲响的门

我要用童年来代替他驼背

用他的白发来理解,一个茂盛的世纪

怎样容许了爆发户的秃顶

直到电视中那场无聊的假雪

持续到明天,他用一个下岗工人的逻辑

按时老去,提前进入制度的暮年

谁教我从火车站的轰鸣中

辨认声音,从中理解出父亲

永不会结束——请!

请把八十年代的自行车一直

为我踩向虚无天空的尽头

与我一同老去——扶着国家拐杖!

而我们谁也没见过那肥胖的河马

明天,被钉死在更高的那扇窗户上

被钟——孩子们看

移过被修剪的脑袋

伸出去的脖子已是一头长颈鹿:

一家破产的动物园

正喂养剩余的年岁?

学习怎样戴表的年龄

看父亲独自追问道路

那时公园的情侣依旧在吻着

彼此的假脸

老人的假牙也依旧真实地咀嚼

死亡咬苹果的声音

谁望到一个腐烂的祖国

在物质的欢声中老去

穿少女衣服——做死人的梦

芦苇才敌视这样的季节

一条永恒的皱纹就在那时

勒进你的肉,做你的床

做梦,正是孩子们的开始

梦,却是他们的终结

我们听到了梦话,像偷吃

使我们信,从梦中醒来的孩子

坐上午夜寂静的地板

瞻望中年

橡胶人

代替我们穿上衣服,却失去

你的塑料头颅,失去面孔的

被偷吃脑子的模特!

你要我们在灯光下继续忍受

用同一张脸孔,撞上

一个同样布料的自己像传单

是羞耻,定格了我们的关系

是类似使我们安于普世的死亡

那被共用的陈旧太阳

从早晨不断升起的红色齿轮上

削去我们多余的五官

延长那影子——死者的绳子!

橡胶人,你用虚构的身姿

站在商店门口,代替人们的情侣

与时代的密谋匆匆媾合

同样的牙齿,同样的沉默

繁衍我们无头的欲望

具有同一种气味:蝇群的青春

同样的沉默,同样的未来

今天只是一个历史上的旧年份

我们却要在蜂巢里重温一生

我要买下你重复的命运:

那模具,棺材!在造你之前造出

虚伪的父母,蜜蜂的国度

我们怎样从已死定的旧影上

被刻制下来?意志,曾被复制

悬在另一庞大机器中的橡胶碎片

在面无表情的祖国被兑换出

一个没有我的我

橡胶人,那是没有你的你

然后才给你,给你的主人

给你人民才拥有的泡沫的生活

从不断在货币上消失的

那邮票般的领袖,寄给死亡

在下一世代的模具之厂,脖颈上

仍留有我们整齐的伤口

你,就继续用橡胶味的痛苦

言明我们的处境:每换一季

被羞辱地脱光一次,亲爱的无头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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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塞姆·基弗

四月的地图

当结束的钟声来临,北校区

那著名的钟楼依旧在持续地坏死

一枚永不能被吞下的果核

在阴冷中愈加阴暗

而太阳依旧在升起一枚血瘤

悬在锈蚀的头顶

起床时,我们误以为这就是归宿

而床单上永恒的形状使我们信

一块精斑,已和大海彻底隔开

当我们要去的地方像死亡一样遥远

钟声却在虚无的雨季重复

摆回我们的影子,让一生的道路

使我们来回走动——于是

我们停止在一张虚妄地图的上空

鞋子还在梦中诱惑,我们还在伸出

一双具体的脚却无法再拔出

我们失去的知识如此无用

在无法预知的时间里——还在

爱,却是我们用避孕套

避免了的事物,因此自渎之夜唾弃

我们那隐含的人生

卷发女孩们,你们竟也被取消了

在失去的面孔中,那些面孔

组成了未来的河流

在无名之眼的窥视下,请还给我们

足够的亵渎:在萌动的春天

这国度的树木一如我们的年华

自动长出了一顶帽子——绿!

一九九二年的雪

窗内的雪总是旧的,窗外

雪人代替着无人——

无人从雪地之外回来,唯有乌鸦栖满

幼年的屋顶:一九九二

此刻父亲的额头仍在下雪,撞墙声

仍在传来,手表内的一圈骨架

阴冷地拨动

已有二十年,年轮又一圈地损坏

可是妈妈,节日已把节日过完

唯有爆竹在雪地辨认它的

残骸(我捡回的红里有太阳炸碎的血

在孩子的手中全都变得乌黑)

看哪,雪地的足迹

夏日星夜的底片在季节的更迭中毁灭

迫使我看那隐秘的动荡——嘘,小声点

妈妈,爸爸去的地方像父亲一样遥远

混合着成批的父亲

被运往南方的厂区,在两种制度之间

重塑半生:一半鲜红,一半发黑

早年的雪,已使我陷进父亲的脚印

我湿透的鞋子——冷

自最早的富人驶过街头的大笑中传来

穿透这选择,使逻辑无从选择

噢,败血帝国病愈的仪式,小学操场上

一个羞惭的童年假装合唱;沉默是倒影

阶梯之间旗帜断裂:一半血红

一半黑透;大量的父亲正从

另一声部中划动历史,用被剥削剩余的血

喂养末代的义子——而他们

将提前背叛自己的歌声

我应否在敲门声响起时怀疑归来者:谁

一把黑伞突然撑开,二十年后的阴天

在同一个翻新的火车站下车,已置身

父亲旧日的轮廓——那继承

使命运蓄谋一个继承者,继续

将冷却塔强行塞进窗框;一只用坏的肺

吊上天花板而钨丝闪烁;蝴蝶误入帝国的呼吸

风暴四起;隔夜的青年在镜中打开啤酒

黑太阳正从四点的瞳孔放射血丝

让刀子指着梨子

脱下脸皮,让刀柄抓住我的手

刺破逻辑,让父亲剧痛的汗珠从钟背

滚向我额头,耳边的公车已滚动黎明

妈妈,我要结束游戏,可再也回不去

覆雪的道路栖满乌鸦,烧焦的眼睛盯住我

承认我是它们的主人

没有一只不是来时的脚印所留下

化雪早已偷换了四月,超市里一场塑料大雪

使闲置的父亲从阴暗的盥洗室

走出,陈旧剃刀扔向天空的一刻

光,仍不愿承认自己是一道伤口

午夜的太阳射死了梦,表格中

走出人形之马,成批的肉体集体老去

木窗剥落的白漆

还原树木,但不还原时间

我等待童年拆开的闹钟此刻突然响起

但一九九二年的雪

仍在下——这雪夜后的荒野

凭空的足迹,是否要对一串命运表示省略

* 20世纪90年代初,在中国的经济改革中,为数众多的国有企业员工开始下岗,仅1998年至2000年,全国下岗职工就逾两千万人。作为改革中较早出现的社会底层,他们为养家糊口,不少人背井离乡来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先行区的南方沿海地区谋生。

续的悲歌

同样的早晨死者如天使滑过海上晴空

死者们看看手表,正是

正是今天,一辆坦克驶进窗框

让影子,砸进大海的窗子

让呼吸,变为喘息直至窒息

而那些站在岸边的人到底还是活过来了

对于死者我们所知太少,连死是什么

都难于表达,只能用活着

来证明一个时代的错误有多么不容原谅

生命的底片已不能洗出颜色,如何

才能辩白,当不幸远不止受难

死亡成为一种有益的知识

一种见识,却缺少承担的勇气

彩虹

在风雨过后的时刻你要证明

这世界竟是新的——停在半空

就像我们曾经想象的样子

那时,窗子里正发生些许龌龊的事

偷窥者撞见一出奸情

闹剧或阴谋,为此按住了心跳

为此,你屏住橙色的呼吸

动起了红色的念头,甚至

向我们展示紫色所应有的美学

你是唯一被许可的无影者

在一个有太阳的世界里

企图证明我们并不黑暗

色彩却欺瞒了你的一生

就像孩子们所能想象的样子

你全部颜色的总和是黑的。

花之恶

是否从地狱中吸满恶的汁液

由美决定。

上帝陨落大地溅起的花朵。

    恶,轮转着历史。

难道观赏者不是神祇抓出的

一把泥土,饱含肉体的灰烬

与死亡的意志?如今满是塑料和垃圾

    又能从中抓出什么?

他摘取,企图占有,伪饰空虚

他造出假花,以为永恒

他屏住呼吸,闻到恶的香味

    命名为美。

乔治·奥威尔随手翻阅出版后的

《1984》

严苛的空气

因为社会的急救而稍显宽松,

警察驱散了围观的人群

把广场空了出来,

为衰弱的历史提供残喘的呼吸。

谣言在传染,

人们惊恐地猜测它死于何种恶疾。

当温斯顿戴上口罩,竖起衣领

在严峻的表情下摸到自己的心跳,

他在害怕,害怕它泄露

少许残存的人性。

直到晚间新闻开始播放:

围观的人们看上去更像是簇拥,

无声地开合着嘴唇如同欢笑,

一派鲜活的盛况,

借着重新装扮过的肉身,

历史得以再次还魂。

——

*温斯顿,乔治·奥威尔小说《1984》的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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