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天津战役（上）
李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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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父亲最早写的回忆天津战役的文章，被收入《38军军史旁编》，现转载，纪念天津解放70周年，缅怀为解放天津英勇献身的烈士和我们英雄的父辈。 ——李亚滨
作者简介：李天佑，出生于1914年，广西临桂人，1929年参加革命，文中身份为东北野战军第1纵队司令员（38军首任军长）。新中国成立后任广西军区司令员，广州军区第一副司令员、代司令员，副总参谋长。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1970年去世。 
回忆天津战役（上） 李天佑  （一） 雄 师 入 关  关外平原，一望无垠。 边风飒飒，大雪纷纷。积雪复盖的大地，到处白茫茫。雪野冰天，严寒彻骨。 一九四八年秋未冬初，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北野战军，紧接辽沈战役取得解放全东北的伟大胜利之后，又遵照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命令，未及休整，飞兵入关，急行南进。 八十万雄兵，在纵横千里的长城线上，东起山海关，西到古北口和喜峰口，分几路进关。人马浩荡，星夜疾驰，每一路都是望不到边的人群，数不清的山炮、野炮、榴弹炮和炮车、汽车，牵引车、骡马队、大车队、辎重队，前拥后挤，塞满了道路。行军行列里，飘扬着各种鲜艳的奖旗，旌旗蔽日，歌声嘹亮，战士们迈着坚定的步子，勇往直前。他们的口号是： “打到华北去，解放全中国！” “向平津进军！” 每过村屯，东北的老乡们都扶老携幼，站在路边，怀着好奇、敬佩和依依不舍的心情，为部队送行。有组织的翻身的农民，有的赶着大车来给部队送粮秣，有的抬着担架来为部队运送伤员。 我们38军从喜峰口横越长城。 雄伟的万里长城，在连绵不断的的群山顶上，蜿蜒起伏。古老的堞楼，巍峨的城墙，雄伟的双重城门，雄踞在漠北，镇守着万里江山。它历经过多少烽火烟尘啊！它是中国历史的见证，现在又是战无不胜的中国无产阶级武装部队的胜利的见证！ 它使我回想起三年前的十月。那时我们从山海关出关的时候，蒋介石一手玩弄假和平的手腕，在重庆和我们举行国共谈判，一手发动内战，向解放区全面进攻。杀气腾腾，不可一世，他狂妄牡叫嚷：“三个月消灭共军！” 但是，仅仅经过三年的短促时间，中国历史起了多么大的变化啊！ 在东北战场上，不到三年的光景，丢了一百万军队，仅仅在辽沈战役中就亲手丢掉三个美械化兵团四十七万人马的蒋介石，从北平狼狈地逃到了南京。在南线淮海战场上，我军团团围住了国民党精锐部队五十多万人，战斗正在激烈进行。南京城里一片混乱，伪官们纷纷准备向两广及台湾逃窜，并计划迁都广州。 蒋介石在南京召开紧急会议，发出哀鸣： “今后三个月最难度过！” 三年以前出关时，我们只有少数干部和十万军队，我们奉了毛主席的命令，在东北局的领导下，紧紧依靠东北广大人民，创建东北革命根据地。各路出关的部队，装备极为低劣，都只有一些轻重机枪、三八大盖、刺刀和手榴弹，子弹每人只有十几发。 今天进关时，我们东北野战军已经拥有雄师近百万，战马十万匹，我军不但在质量上占有优势，在数量上和装备上也远远超过了华北的敌人。 三年以前出关时，老乡们看见我们人数很少，武器装备很差，带着关怀和疑虑的眼光盯着我们。
东北野战军进入山海关 今天进关时，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我们到达河北老根据地时，不论在乡村城镇，在街头巷尾，在道口路边，都可以看到老乡们欢欣若狂，敲锣打鼓，扭着秧歌，高呼着口号，欢迎东北野战军。沿途，老乡们为部队修复道路、桥梁，设置茶水站。大批慰劳信、慰问袋，源源不断地送到战士的手里。络绎不绝的运输队，赶着毛驴，骡马，为部队赶送粮食、柴草、马料、白菜、萝卜……。地方干部在军队指挥部川流不息，主动找军队介绍情况，问长问短，为部队解决各种困难。老乡们找部队开联欢会，送旗送东西慰劳战士们。妇女会组织了洗衣队，抢着替部队带路……。 华北党和政府的支前工作，华北人民和人民军队血肉相连的关系，给广大官兵带来了极大的鼓午和教育。 十二月二十日，我们军的司令部进驻平津铁路北面的宝坻县—带；隐蔽集结。 当时，国民党反动派估计了辽沈战役后我们至少要休整三个月，却不料我军不顾连续作战的疲劳，没有休整，立刻进关。这一下，华北敌军五十余万人，完全暴露在我铁拳之下，陷于战略上孤立地位。傅怍义极度慌乱地收缩兵力，集中于平、津、张、塘一线，摆成一字长蛇阵。一面派代表与我们谈判，察探我军意图，以求自保；一面和蒋介石信使往还，想南逃靠拢，又想西窜绥远。 党中央和毛主席关于平津战役的作战方针指出，目前对付敌人的基本原则是围而不打，有些则是隔而不围，以便吸引平津之敌不好迅速决策狂跑，待我军部署完成后，再将它各个歼灭。 敌人对自己的力量总是估计过高，满以为在华北可以阻挡我们一阵的。 为了进一步迷惑敌人，造成敌人在战役指挥上的错觉，不致迅速海运平津诸敌南下，毛主席还故意让敌人暂时保留一点力量：命令在淮海战场留下敌人残部不作最后歼灭；命令山东我军控制济南附近一段黄河；命令在华北战场不可将张家口、新保安、南口诸敌过早地打掉。 这时平津的形势是：我东北野战军已经占领了天津东北的唐山，肃清了北平外围的丰台、石景山、万寿山一带的残敌，并准备迅速隔断诸敌之间的联系。 总部命令我们说： “你们军要尽快插到北平、天津之间，隔断敌人，不让他们收缩和突围！” “要隔断它，分割它，抓住它，不让它南逃西窜!” 根据总部指示，我军决定：继续向南疾进，直捣平津铁路！ 我和梁必业政委坐在吉普车上，望着滚滚的人流，一个个都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使我们充满着无限的喜悦。恨不能早日插进平津铁路，将傅作义的一字长蛇阵一刀斩断。 我跟梁政委边走边谈！“这下敌人可跑不掉了！ “那该有几场恶战打罗！” “进关第一仗我们一定要打好！” 不知不觉，我们已来到平津铁路杨村车站附近。越走近敌人的心脏地带，越看到敌人的慌乱情景。在杨村车站附近的村子里，几间房屋破烂不堪，土墙倒塌。国民党的党微涂在墙上，风吹雨打，显得斑斑剥剥，残缺不全。几张宣传打内战的反共标语，在烧焦的树干上，随风飘动。最显目的却是东一处，西一处的碉堡和暗堡，临时构筑的沙袋工事和外壕，遍布村前村后。敌人来不及利用这些工事，就一溜烟地逃走了。无人的碉堡和暗堡，好象空洞洞的坟穴，特别显得阴森、黑暗。 突然，铁轨传来卡擦卡擦的声音，火车呜叫着从北平开来。 “准备战斗，切断铁路！”前卫师的一个排长命令。 战士们迅速疏散在铁路两边。 “开枪警告！” “叭I！叭！”战士们朝天开了几枪。 火车缓缓开来。战士们发现原来是一列客车，然后若有所失的放掉了他们，火车飞驰着向天津开去。这几枪，虽不是打的列车，却警告了平、津的敌人：平、津的交通从此被切断了。 我们越过铁路，向南继续前进，驻扎在北平东南的廊房一带。天寒地冻，泥土显得特别坚硬。战士们燃起一堆堆稻草。将冻土烤化，构筑阵地，防止北平的敌人突围。 这里，离北平很近，不时可以听到城内敌人惶恐不安的消息。敌人在北平城内劫夺古董玩器，破坏名胜古迹，砍伐千年的古树，在东单修建一座飞机场，并在内城和外城构筑防御阵地。敌人还不时派出少量部队偷袭我们，出城抓丁、抢粮……。 中国的古都北平，正遭到敌人的浩劫。 北风狂啸着。 战士们在廊房一带日夜不停地构筑工事。军、师、团的进攻箭头直指北平。 我各路大军已经包围了北平。敌人以为我军首先攻取北平，但是根据毛主席平津战役的作战方针，真正的目的在于首先包围天津、唐山、塘沽、芦台诸点，使敌人陷于孤立，彼此不能相顾，欲战不能，欲退无路。 （二） 天津外围的日日夜夜 我们在北平外围，听说上级准备先派部队攻占塘沽。 突然，我们军奉命开往天津，配合兄弟部队打天津。 上级本来决定先攻塘沽，后来怎么又决定先打天津昵？ 原来，塘沽是一个背面靠海的港口，附近地面开阔，河渠纵横，似蜘蛛网一般，还有大片大片的盐田。因为碱性大，虽是滴水成冰的天气，也不结冰。步兵不能跋涉，炮兵、坦克部队也施展不开。同时，塘沽守敌侯镜如和他的司令部，设在塘沽口外的军舰上，只要情况紧急，就会逃走。如果我们先攻取塘沽，是很难全歼敌人的。这样，势必拖长解放华北的时间。后经中央军委批准，改变了原来的作战意图，毅然决定不打塘沽，直捣天津。 十二月三十日，我们军奉命担任天津主攻任务。 军党委立即向部队提出号召： “解放天津，打好进关第一仗！” “完成任务打得好，遵守政策纪律好，互相礼让团结好。” 军、师、团领导机关展开了紧张的战前准备工作，政治工作人员反复地向部队作战斗动员，军事指挥员们提前奔向天津外围，熟悉道路和地形。部队以急行军的步伐奔向天津。 这是两天不平凡的行军。 我们在行军途中渡过一九四九年元旦，在军、师部队的报纸上，鲜红的字体印出了新华社的新年献词。 毛主席在献词中号召：“将革命进行到底！” 也就在这个元旦，中国第一号的战争罪犯，国民党匪帮首领蒋介石发表了一篇求和声明。战犯蒋介石又在玩弄阴谋，嚷叫着所谓的“和平”。 只有傻瓜才相信战犯求和！
1948年12月30日，38军接受了主攻天津的光荣任务，这是部队在向杨柳青以南集结。李天佑向全军指战员发出了战斗号召:"我们一定要把胜利的旗帜插上天津城头！“ 我们继续前进，到达了天津西面的杨柳青。 杨柳青，河流贯穿市镇的中心。房屋在河的两岸矗立着，船只在河面上来往不绝。天津前线指挥部设在市镇西部，我们军司令部设在市中心的几间砖房里。 站在杨柳青的高房顶上，用望远镜可以看到二十多里外天津市区。那里无数高楼大厦，高耸入云，烟囱林立，还有许多帝国主义的旗帜，在租界上空招摇着！天津是个光怪陆离的城市，一面是无数穷凶极恶的国民党官僚和政客，卖国贼和帝国主义分子，赌徒、强盗和嫖客，一面是几百万人在饥饿线上的挣扎。天津又是个革命的城市，党曾领导天津工人、学生和广大市民进行过长期坚决不屈的斗争，现在又领导着他们进行着护厂、护校和保卫人民财产的英勇斗争。 天津东临大海，整个市区被永定、大清、子牙、白河、运河诸水切成许多片段，易守难攻。国民党天津防守司令陈长捷从一九四七年起即开始征调大批人力、物力，增修城防。市区内街垒层层，直达核心区域，构成了坚固的防御体系，还挖掘了水深三米、宽十米、长近五十公里的护城河，并且把护城河和防御前沿五里内的房屋完全烧毁，遍设碉堡群。陈长捷凭借着所谓“大天津堡垒化”的工事，指靠着深沟高垒、河流障碍，依赖者十个正规师、四个特种兵团及地方部队共十三万守备兵力，困守顽抗。 在杨柳青的天津前线指挥部里，我们紧张地开着党的会议和各种军事会议。我们在天津前线集中了绝对优势的兵力，五个军共二十二个师，还有野司警卫团及特司大量炮兵、坦克和工兵。另外，以一个军警戒塘沾守敌。指挥员们在会议上认真地研究着，争论着，对敌情、我情、地形作了详细的分析，以便在战斗中不出一点差错。 天津市区的形状是南北长二十五华里，东西宽十华里，敌人战斗力强的部队在中部和北部，弱的部队在南部。天津市高大建筑物在南部，一般平房在中部；市郊开阔，南部多为水网区。天津敌人的防御特点是：北部“兵力强”’；南部“工事强”；中部“皆平常”。 由于天津是一个南北长、东西窄的城市，我们加强东西两面的攻击力量，把敌人拦腰截断，就能打乱敌人的整个防御体系，又能自由地将兵力向两翼扩展。我军对天津的攻击部署，确定了东西对进，拦腰截断，先南后北，然后分割围歼，先吃肉后啃骨头的方针。 天津前线司令员刘亚楼在会上提出：“先吃肉后啃骨头，在金汤桥会师！” 会上决定，组织四个军东西对进．我们38军和39军的任务是并肩从天津城西和西门突破，由西向东挺进；两路部队在金汤桥会师。另外还有一个军在天津南面的尖子山一线，向北攻击，一个军作予备队。 军、师的干部都根据本部队担负的任务，三番五次到前沿侦察地形。 我带着各师师长到和平门外侦察。敌人的子弹卜卜地打在我们的身边。 “轰隆！”一颗炮弹落在我们前面不远的地方。 敌人在城墙上一发现我们，立刻叮眶叮眶放开了乱枪乱炮。 我们在齐膝深的雪泥浆里，爬着，滚着，匍甸前进。他们看到我们人少，从当时的衣着上也分不清我们是干部还是士兵，不以为意。他们却万万料不到我们是军、师指挥员哩！ 我们闪过敌人的炮弹和机枪，紧贴地面，爬到护城河附近的坟堆中间，拿出望远镜尽情观察我们的攻击目标——和平门侧面。 和平门紧贴着护城河，城门被层层迭迭的沙袋封住。城门前有座石桥跨过公路，桥面上堆放着厚实的沙袋，“插翅”也难通过。这一段城墙伸在两翼的前面，格外突出。城墙上碉堡、暗堡林立，十步一小碉堡，百步一大碉堡。大碉堡周围有许多小碉堡，形成子母堡。各段城墙还有火力支撑点伸出来，各个堡垒的火力都拱卫着和平门，火力可以互相交叉支援。护城河外是密集的布雷区，布雷区外是好几道鹿砦、铁丝网、木桩…… 在和平门内，敌人拆毁了许多民房，留着大块开阔地。街道上的各种火力，也可以对着开阔地射击。 看来，陈长捷是煞费心机啊！ 我们几个人在坟堆的中间，摊开地图，对照敌人阵地情况，区分部队攻坚任务。 突然，在我们侧翼的坟堆附近，敌人的子母堡发射出恶毒的机枪火力。这是张八坟的敌人的前沿支撑点。除了大小碉堡、暗堡外，也象城防工事一样，周围设有铁丝网、鹿砦和地雷，自成一个独立的防御体系。这个支撑点将大大妨碍我们发起进攻．我对左翼主攻师师长贺东生说： “总攻前，敲掉它，省得碍手碍脚！” 贺东生是个猛将，喜欢打硬仗。这次打天津，他多次要求担任主攻任务，捞到了主攻，真高兴的了不得！ 他豪爽地说：“对！一定敲掉它！”
肃清天津外围据点。  （三） 英雄坦克兵 每个指挥员都清楚，在总攻前该有多少事需要准备。每个指挥员都在考虑，还有什么没有作妥贴？ 在杨柳青的日日夜夜，我就是带着这种心情渡过的。 我想，我们的准备怎样了呢？ 事实上，战前准备在迅速进行着。 前沿，到处都是我们的假炮兵阵地，故意暴露给敌人。我们的真炮兵阵地前后四层面向着和平门，占全部天津攻坚战炮火的三分之二。每天，我们都以小量炮火进行火力侦察，使敌人炮火阵地暴露给我们，以便在总攻时给予摧毁性打击。 “叮哐！”“叮哐！”我军发射几发炮弹。 “呼隆隆！”“呼隆隆！”敌人的炮火向我阵地倾泻而来，弹光闪闪。 我们的炮兵把敌人暴露的炮兵阵地标在图上，高兴地说：“又找到了一个！” 夜里，战士们紧张地挖交通壕。交通壕一直挖到护城河边，只要一跳出战壕，就可以渡河出击。交通壕象蜘蛛网一样，遍布在阵地前的开阔地上。交通壕两边都插上了高粱杆，高粱杆虽然不能挡子弹，但是却可以挡住敌人的视线，不让敌人发现目标。 在杨柳青，主攻部队利用市镇的街道，演习巷战，每一个战士都明确，在巷战中容易失去联络，必须具有独立作战的本领，他们提出了响亮的口号： “发扬孤胆作战的精神！“ 准备工作在紧张的进行着。但是，最困难的却是抢渡护城河。不想办法抢渡护城河，就休想进得天津城！ 天津守敌陈长捷，凭赖着环城护城河和堡垒，坚持顽抗。我军包围天津之后，敌人在三元村附近将南运河与护城河沟通，使南运河水流入护城河，并在赵各庄、陈塘庄附近堵塞了护城河通入海河，而向天津西南部广大郊区倾泻，造成一片水淹区。敌人非常重视护城河的作用，千方百计增加河水，使水深经常保持三米左右，并且每天以数百人在河上打冰，以防结冰。和平门处护城河挡住我们的去路，河岸的污泥稀烂，泥浆没膝，增加了我们前进的困难。 我军天津前线司令部决心打破敌人的放水计划，发动当地人民群众出主意想办法，对河水进行了调查研究，在南运河上游独流和马厂附近找到了碱河的水闸，把水闸打开，让南运河水流入碱河，切断了天津护城河的水源，解决了攻击天津的水患问题。 我们军党委也非常重视克服护城河的困难。师、团首长和一些干部都常去尖刀连，发动大家想办法克服渡河的困难。战士们创造了许多渡河的器材：苇子桥、汽油桶桥、木板桥、船桥、云梯……。他们说：“渡过护城河就是胜利！” 杨柳青市镇内小河两岸，各师干部都在参观尖刀连的演习。战士们扛着枪、炮，跨上临时搭的桥。苇子桥轻便结实，浮力大，不沉，但是笨重，在敌前运动容易引起伤亡。在敌人密集的火力下，每延迟一秒钟，都将带来很大的杀伤。战士们千方百计以最快的速度搭桥，人们还是岸上催促着：“快点！” “快点搭好桥！” 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军、师、团各级干部都到河边来了。各营各连的战士们，五个一组，三个一伙，凑在一起想办法，展开热烈的讨论。有人提出把坦克开到护城河底去，在坦克顶上搭门板桥或芦苇桥。用坦克架桥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只要把门板桥往坦克顶上一放，部队便可以迅速冲过护城河。攻下偌大一个天津，解放几百万人民，损坏几辆用生命代价缴获来的坦克也是值得的。但是，坦克兵要是爬不出来，却会在水底淹死。军党委能够轻易批准他们这个计划吗？ 我们还在犹豫着。坦克分队那些战士知道这个消息，一个个站在我们的面前。他们挺着胸脯，黧黑的面孔显出刚毅的英雄气概，眼睛闪闪有神光。他们热情地恳求着： “首长，批准吧！” “我们是共产党员，不怕流血牺牲！” “为了解放天津几百万人民，即使我们牺牲了也是光荣的！“ 英雄的坦克兵，发出视死如归的英雄誓言！真可以动天地，惊鬼神，压倒泰山。他们的名字也许会被人遗忘，但是，人并不是为名字而活着。他们的英雄形象是永远不会被人忘记的。 我们军党委经过慎重考虑，终于批准了，并且严肃的宣布：“坦克要开到河底去。人，要活着爬出来！”
从东北开赴平津前线的我装甲部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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