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增长,接触外面的世界事物越来越多,而往事如泉水般涌上心头。 由于家庭变故,从小内心敏感脆弱。尤其是母亲因家庭生计而迫不得已背井离乡,我只能寄住在外公外婆家。 如今外公去往另一个世界,在我心中成为无法抹去的过往。外公姓柳,名欧元,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抗战老兵,同时也是党员村干部,在临湘烟冲村任村支部书记。 01 外公是个可爱的人,同时也是“凶神恶煞”的人。 孩子总是挂念远在异地的母亲,尤其到了夜里思念地哇哇大哭,外婆听了无可奈何忙着烧热水。 退休在家的外公依旧目不转睛盯着电视上播放的新闻联播:本台消息……让我急的泪流不止,似乎幻想用这种无用功的行为就能打动外公让母亲回到身边。 但伴随着音量越来越大,外公那本是舒展平直的长寿眉突然向弯下,好像精锐的鹰怒发冲冠忽而从躺椅上下来,像抵抗“反动派”把我坐着的椅子向外推,眼里像喷出岩浆让我只敢发出啜泣声,像一个垂头丧气的美国兵缴械投降……“孩子,妈妈要在外面给你赚钱养你长大,理解她的辛苦,也怪我当时在外忙没钱供她念书……” 从那以后我不敢轻易在外公面前柔弱甚至哭泣。当年抗美援朝爷爷号召党和国家的命令,毅然选择应征入伍,成为一名志愿军,跨过滚滚鸭绿江……二舅家表姐说爷爷回来时将战袄一甩,目睹到可以不夸张地说掉落满地虱子。 02 村里孩子大都毕业到城镇念书,而我也不例外,由于家庭情况我只能到镇上的私立小学寄宿,开始我一点也不适应就像被禁锢在一只笼中的鸟充满思绪。 可尽管如此我的成绩也没让家人操心,每次放月假回到家,送我们到家的大胖子叔叔和戴眼镜的马老师总要在外婆面前夸我懂事,外婆说,我是个作孽的孩子,爸妈离婚,妈也要跟着后爸去外地赚钱…… 每听到这,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然后掉头跑上坡,泪水朦胧中望见一个头上包扎着网格状白纱布,手拄着拐杖且佝偻着背的老人。 是我的外公?他为何从前那般健康模样?连忙用手袖擦干眼泪,跑去扶着他,我们爷孙就这样走下不缓不急的坡,到里屋后爷爷拉开抽屉,塑料袋里装满了饱满的橙子,诱人的气味让我连忙剥开橘皮,甜到心坎里去了,嚼着清甜的橙肉。 我问爷爷怎么不吃,他说专门留给雨红的……后来在临湘人民医院工作的表姐告诉我,那是因为晚上去找三舅家找你,年纪大了又看不见大概是被什么绊倒了,导致头部出血幸亏三舅送来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03 后来学校开家长会,我内心又充满担忧,夜里思索着明天可能就我的家长没来,将脑袋藏进被子里。 第二天倾盆大雨,教室里来了一半的家长,同学也是好友拉着我到窗边去看,发现一个熟悉且陌生的身影,竟是大舅,他没在检察院忙吗?回家途中他告诉我缘由,是妈的请求,更是外公的嘱托。 走进里屋外公依旧在躺椅上目不转睛盯着国内外发生的大事。晚饭过后,火堆旁围坐着外公外婆和有些生疏的奶奶和一位慈眉善母的老太太(外公外婆的妹妹)。无意中她们聊起我的生母:在我出生前是有一个长得细白嫩肉的女儿,但因经验不足导致她发烧夭折了,但后来哥哥出生后,我妈怀着我时,生育计划抓的严(家中有一个男孩就不准再生第二胎),于是母亲到处躲藏~~在村里“抓”怀孕妇女的人然后引产。 母亲被发现那天,外公当时在村里当书记说话有些份量,才让我得以出生,出生后我因营养不良瘦弱不堪还没头发,成了周围人的笑柄,外公从老家带来一只黑土鸡,一点一点喂我喝汤…… 04 2013年初冬,人们都沉浸在迎接新年的到来,而我们家人似乎笼罩在一种低沉气氛之中,在外公的屋外,我耳边环绕着舅舅们和姨娘们的哭泣声,好像死亡之神即将来临,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地望外灌。脑海里满是外公插满针眼的手臂吊瓶里的点滴像外公的生命一点一滴地流逝,氧气罐维持着那微弱气息。 在奶奶家我听闻外公逝世的消息,穿过桌席和戏台,望见黑白照片周围满是挽联,棺材里躺着覆盖鲜艳党旗的逝者,那便是我敬爱的外公啊! 您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眷恋永远离开了,生前总是被各种病痛折磨,如今也算是解脱。 后来我才从三舅娘口中得知,生病期间三舅悉心照顾听见外公一直念着母亲的名字“元秀……” 是因为母亲离婚带着我,担心这个熟悉且陌生的男子是否能对女儿真心实意,三个哥哥四个姐姐就母亲是二婚且常年在山东打工起早贪黑赚辛苦钱,这些年来母亲强忍着泪水,装作没事一样相处,受了委屈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吞。她也时常在梦中听见您的声音。 过年了本是喜庆高兴的日子,我只能强装微笑,内心深处:今年要不要见亲爸?可是妈说要顾及后爸感受,可是我的亲爸难道就不在乎我了吗?他毕竟是生我的人啊!走在村里我也畏畏缩缩,因为我是重组家庭,别人总是带着异样的眼光向我投来,那时候真的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如果有选择的权利,想那些死去的胎儿是我。不懂事的日子里惹母亲生气甚至遭到皮肉之苦。 现在想起来泪水止不住的涌出...…但一想到您,我就化悲痛为力量,向着未来的道路出发。 作者简介:黄雨红,00后,热爱阅读与写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