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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存你的悲伤》是继《写给孤枕难眠的你》后的第二个睡前故事集，每一个故事的主人公都带着他们的心路历程，讲述属于他们的难过。希望它能够陪伴你度过每一个困难的时光，告诉你悲伤也可以很美。  序 当我写下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知道，“寄存你的悲伤”这个活动就要走到尽头了，这个活动因我而起，也应该因我而终。 在无数个深夜里，我倾听了太多人的悲伤往事，送出了太多杯苦涩心头的酒，说了太多关于我自己的故事，告别了太多位顾客。 一夜又一夜通宵，我写下了许许多多人的故事，隐去了他们的姓名，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记下这些故事；一杯又一杯咖啡，我有许许多多个不为人知的未入眠夜晚，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睡。 但是，当我决定写下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知道，这会是我最后一个不入眠的夜晚，这也会是我最后一个记下的故事。 这个故事，不再隐姓埋名，因为它的主角，就是我。 01 酒吧里一直有一个很有活力的女孩，她一直穿着不同款式的裙子，牛仔的、连衣的、百褶的，她梳着干净利落的直发，脸上带着胜似冬日暖阳的笑容。 我时常问她：“你这么干净活力，应该去咖啡店工作啊，为啥跑到酒吧来？” 她总会回答：“因为这是全市最特别的酒吧，我想遇见最特别的人。” 酒吧里的人，从最大的老板，我，到仅仅逗留一夜的流浪歌手，都对她抱有好感，因为她是那种让你看一眼，就会觉得烦恼与悲伤一扫而空的女孩。她的眼里总是闪着亮光，一举一动都那么的坚定有力，连呼吸都仿佛和土地是同步的。 “尘哥，你一天到晚都在听别人讲他们的难过往事，你难道不会一身负能量吗？”每当她这么问的时候，我都会简单地微笑摇头。 “好多故事，我读着都心疼，你怎么心那么硬啊！”她盯着我问。 我刷着杯子，说：“我要是跟我你说，我早就没有心了，你信吗？” “那你的心去哪儿了？” “死了，你嫂子死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她死去了。”我叹了口气，把刷干净的酒杯摆回架子上，准备消毒。 “你总讲你和嫂子的故事，可却从来没说她叫什么。” “小丫头知道那么多干啥，去去去，赶紧接待客人去。”我听见门框上的风铃声响起，赶紧把这个小姑娘给撵走。 “哼。”她转过头，说，“欢迎光临！” 我笑着抬头，下一刻，笑容便凝固在了我的脸上，就像死去的尸体会逐渐僵硬一般，我望着那个顾客，她也紧紧地看着我。 我低声道：“舞……你怎么……” “没什么，来看看你，而且，你家乡有太多好吃的了，我不可能不回来的。”她看着我，很平静地说出这些话。 女孩突然悄悄问：“尘哥，她就是你吉他上写的那个'舞’的舞吗？” 我没有回答她，傻愣愣地看着舞走到吧台前坐下。她说：“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是用这样的方法麻痹自己的。我听到很多人在路上说，这家店的老板死了老婆，老婆还只是女朋友，死在他的怀里。尘，你是不是小说写多了，连现实和虚构都分不清了？” “我……”我难受地摸着自己的额头，说，“不可能啊，怎么会呢？为什么我记得的是，你在病床上跟我说的分手呢？” “提分手的人，是你。”她微笑着说。 “啊？”我傻眼了，一幕幕画面刺痛着我的大脑，真相是什么？难道，我才是那个应该被谴责的罪人？“那……那一条空旷的医院走廊呢？” “走廊？我们是在学校的一条巷子里，一盏街灯下，分手的。” “……” 我瘫坐在酒吧的凳子上，这么久了，竟然是我一直在骗自己。我提的分手，我还说她死了，我到底在想什么？ 在酒吧里，安慰别人，可最痛的却是自己。 “我没有想到，分手对你的影响居然这么大，大到你必须用一个谎言去包裹自己，去守住自己的那一颗心。”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邀请我进你的酒吧。很多事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与其每天晚上喝酒蒙蔽自己，不如好好地去接受这些事。毕竟，我们也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我看见了她无名指上的钻戒。 说完，她离开了酒吧。 02 那一天晚上，所有员工都走了，只有女孩没走。 “她说的是真的吗，你每天晚上都在喝酒？你不是从来不喝酒的吗！”女孩缠着我缠到半夜，丝毫不害怕自己的人身安全。 我走到了地下的储物室，地上胡乱丢着各种易拉罐、玻璃瓶，我坐了下来，靠在一个箱子上，伸手往后去抠一瓶箱子里的啤酒。 她愣在了那里，接着气着说：“我说怎么总是觉得账目对不上，原来是你这个老板整天在这里偷偷喝酒！” 我又抠了一瓶，丢给她，说：“要吗？给你！” 她接住后，看着手里的瓶子，又看看我。 “算了，你这么单纯的小姑娘，别把你教坏了。不喝就还给我吧。”我一边往嘴里灌着啤酒，一边伸出手让她把酒递给我。 她瞪了我一眼，直接把拉环给拉开了，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坐在我旁边，说：“你喝我就喝，我告诉你，我可是东北的！” “瞧把你牛的，东北咋了，不见得能喝得过我这南方人！” 两个人迷迷糊糊喝了得有大半箱。女孩问：“尘哥，你和嫂子，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啊，人还能死而复生的不成？” 我摇摇头，说：“也许就像她说的一样吧，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构；甚至分不清，故事里的人是我，还是现实的人是我。” “什么意思啊？” “骗自己骗得太久了，连自己都相信了。我一直告诉自己，她不是与我分手，而是因为死亡离我而去。我已经不记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自我麻痹，麻痹得让人感觉很幸福。” “你为什么要自我麻痹啊？” “因为……因为我找不到问题的答案，所以只能去逃避。” “什么……” “那个时候的我们，究竟是怎么走散了呢？”我喝完又一听啤酒，侧着身子倒了下去。 03 第二天醒来时，我看见她坐在我旁边打盹。 我一边脱下衣服给她披上，一边在心里狂吼：“我靠这小丫头疯了啊昨晚不回去跟我在一屋不怕我酒后乱性的吗现在年轻人基本的安全教育都这么薄弱了吗！” 我拍拍屁股爬了起来，拉开一个破旧了的抽屉，里面是一本本写满了文字的单线本。 昨天发生的一切，让我再也无法自我麻痹，我翻着以前写过的一个个故事，一篇篇日记，这些曾经的我写下的文字，此时看来仿佛是别人的故事一般。 我已经记不清我是谁了。 此刻，我真的觉得，原来一个人是谁，是由他的记忆决定的，是他身上发生的一切故事决定的，如果你连你的记忆都被自己否定了，那你还能相信些什么呢？ “你们为什么分手啊？” “走到最后，走不下去了呗。”当我说完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被这个机灵的小姑娘给套了一招，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摇摇头，叹了口气，“干嘛？你还想帮我啊。” “说说看嘛！” “最后的那个夜晚，我们依旧坐在学校的文化广场，仰望星空，去思索很多很多人生哲理的问题。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突然对我说……” “你不觉得，你在别人面前，和在我面前，是差不多的吗？” “嗯，怎么了吗？” “但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我希望看到的是一个真实的你，一个去掉任何伪装的你。当你去掉那些别人给你，或者你给自己的标签时，你是什么样的，我希望看到的是这样的一个你，而不是一个活在别人眼中的你。” “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我的内心是什么样的。” “我觉得，你需要去知道，因为那才是你。” “舞，讲真的，我没有你那么聪明，也没有你那么看得透。我……我真的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只知道我很喜欢你，无论怎样我都想和你过一辈子。” “哪怕遍体鳞伤吗？不，那不是我想要面对的生活。” “然后……你们就分了？” “没过多久就分了。那天晚上，我一个人拖着一箱啤酒，坐在文化广场，吹了一晚上的风，喝完了一整箱啤酒，直接睡死在了广场的水泥地上。隔天，我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的。在那一刻，我知道，我还活着，但已经是一具没有心的傀儡了。” “然后你就开始麻痹自己？” “应该吧。因为你不知道，思索这种问题的痛苦，那是一种几乎要把你的脑子剖开的裂痛。我一点一点蒙蔽自己，让自己相信她已经死了，自己只是为了她而孤独地活着，而不是因为自己害怕谈恋爱。所以，那一阵，我不敢喝酒，因为酒后的世界是最清醒，最真实的，它可以让你清晰地感受那种痛。” “你这样……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去帮助那么多悲伤的人呢？” “遇到她之前，我是个摆渡人，掏心掏肺动用情感去让一个又一个受伤的男女度过困难的岁月，那时我还有心，我还有情，我还可以去共鸣。现在，我只能当一个倾听者，其实，'寄存你的悲伤’是希望大家能敢于去讲出自己的苦楚，但我才是那一个讲不出来的人，我只能寄希望于别人之口，去讲出与我类似的故事。然而，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却没有听到一个人和我有着相似的经历。” 女孩看着我，眼里闪动着些许泪花，说：“尘哥，你帮了别人那么多回。这回让我帮帮你好不好？” “你想怎么帮？”我苦笑着说。 04 “舞姐，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纠结于尘哥的真不真实呢？”女孩托着重重关系，趁着我不在，把舞请到了酒吧。 舞看了看女孩，问：“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他让你来的吗？” “不是不是，”女孩说，“因为他帮了很多人，我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很特别，所以我想帮帮他。” “这团火的周围，可真是不乏你们这些傻傻的飞蛾啊。” “可是，这团火暖啊！” 听到这话，舞突然低下了头，说：“暖啊。是啊，他曾经可是个小火炉。可是，女人要的又仅仅是相爱吗？真正的爱情，难道不应该是双方都卸下伪装，和谐幸福地生活在一块吗？如果两个人为了爱情都背负了太多太多压力与苦累，那这样的爱情，和那些负担累赘又有什么区别呢。” “伪装？你问我我有没有伪装？我觉得，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对所有人都一样，恨我爱我都是你们的权利，我没有必要去伪装啊。难道，真正的赤诚也是虚伪的吗？”我很不明白她为什么收工后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尘哥，在你每一次展露笑颜的时候，你都是开心的吗？在你每一次泪流满面的时候，你都是悲伤或感动的吗？” 我回想了过往的生活，说：“是。” “当你去看清舞姐的真正想法，去知道她其实并不是你想要的那个百分百女生，你是不是依然会去爱她？” 我低下了头，说：“其实，有什么所谓'百分百女生’呢？有太多的条款，难道要奢求上帝给你捏了人出来吗？的确，有一段时间，我会觉得，她不是我想要的，她也会有很多很多缺点，我也很害怕我看到的这些会把我对她的感情磨灭殆尽。但是，人本就如此，如果一个人对你心知肚明又完美无缺，这样的人，你敢爱吗？所以，我觉得，她就很好了。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但也有选择后的义务。” 女孩听后沉默了很久，突然说：“尘哥，我知道答案了。” “什么答案？” “关于你的答案。我觉得，这就是你，这就是最真实的你。那些你叫做'标签’也好，叫做'技能’也好，叫做'性格’也好，这些东西你是不可能抛弃的，因为正是它们使你在整个人群中变得与众不同。如果连你自己都想着丢掉这些，那你就真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了。” “但是，我的内心呢？我的内心是怎样的呢？” “尘哥，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简单点吧。我想拥有一份纯粹的爱情，不掺杂功利，不掺杂是非，两个人相爱就可以，两个人相爱到能够携手去克服各种困难就可以。轰烈是对经济物质的要求，平淡是对内心真我的修炼。我所向往的生活，不过是每天清晨醒来，睁开眼就是你的脸颊。” 05 我和舞喝完了酒。 “新婚快乐！”我举杯道。 “谢谢。” “以前我们'老公’'老婆’相称，现在看着你真的成了'老婆’，可惜是别人的老婆，还是真是有点奇妙。”我笑着对她说。 “你倒是一点变化也没有，以前就是这么胡闹，喜欢送我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还是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乱七八糟。”她回以微笑。 “你还会责怪自己吗？”她看着桌子上温暖的台灯，问。 “啊？” “我们都是心理学专业的。坦诚点。在那天过后，在那一个夜晚，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我，责怪自己不好？” “你想太多了。” “是吗？那一个夜晚，我是看着你在文化广场，喝酒喝到睡着的。因为，我也想喝酒。”她笑着说。 “你可是有点酒精过敏啊。” “你还记得啊。我觉得，其实分开了，不是谁提的分手就是谁的错，两个人走散了，不在于哪一方的错，如果说恋爱的一切是我们要去面对的，那么失恋，也是我们要共同去面对的。”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走到了尽头”。 浮生世界，有的人有缘无分，擦肩而过；有的人缘分已尽，潸然泪下；有的人再续前缘，子孙满堂。也许，这就是我喜欢人的原因，因为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缘分，每一段缘分都有自己的小善果。如若快乐是一种恩赐，悲伤又何尝不是一种美？ 在这间酒吧里，我见过的泪水，不比酒水少，但我见过的欢笑，也不比泪水少。这大概就是人生的幸福。 当然，还有的人，被缘分深深困住多年，仿若灵魂的锁链，比如我。 但是，你要相信，终有那么一个人，她或许不是那个帮你上锁的人，但她总会来到你身边，用一颗心，去帮你解开锁链，比如站在门口的那一个微笑的女孩。 导演/ DJ Lunatic 模特/ Mist、DyMon、DJ Lunatic 拍摄/ Isla、Dr Fong 后期/ Isla、D、DJ Lunatic 每个人的生活都值得大书特书 Your life is a story. FMSleepAlone， 一个有点文艺的晚间电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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