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叔故事：寡妇改嫁

各种影视剧与花边新闻充斥着我们的生活，出轨、分手、离婚等信息让人很容易将爱情与“廉价”“快餐”等词汇绑在一起，但我们都知道世间自有真情，人间存在真爱，常人身上亦有与童话故事里一般值得歌颂的品格，今天就讲一个有些奇诡的爱情故事。

文章开始之前先要声明一下，上世纪有些观念与现在略有区别，那个年代的事情不必以当下的价值观去揣测，牵扯伦理道德上的情节也等故事看完后再评价。

德昌与德兴是两兄弟，相较于肤色黝黑、脾气暴躁的哥哥德昌，弟弟德兴长相好，脾气也好，当过民兵，懂点拳脚，更为人们喜爱。

那个年代自由恋爱很少，都是父母之命的包办婚姻，家里先给哥哥德昌说对象，许多姑娘以为嫁给德兴，等搞清楚后就不乐意了。

可能有人会奇怪为什么不先让弟弟德兴结婚呢？这就要结合年代背景了，长兄为大，哥哥没成家，弟弟往后站，不然别人会说闲话。

一拖再拖，德昌终于娶到媳妇，女方叫月娥，挺贤惠一女人，但德昌的脾气较差，总为一些小事发火，两口子时常吵架。

那时候还未分家，一大家子在一个院里生活，德兴不得不充当老好人出面劝架，得亏身手好，要不然真不一定拉的住德昌。

第二年月娥生了个男娃，孩子出生后两口子的架吵得更勤快了，有时候德兴都懒得管，但月娥还是下意识跑来找这个小叔子庇护，德兴又不得不管。

吵吵闹闹第四年，德昌害病死了，月娥成了寡妇。

给德昌娶媳妇后家境不够宽裕，德兴的婚事缓了缓，暂未成亲，于是经家庭长辈商量，月娥跟德兴搭伙过日子。

嫂子改嫁小叔子，听着有违伦理，但开篇就说过要结合年代谈观念，这种事情在那时候不算稀奇。

站在月娥的角度来看，死了丈夫，拉扯孩子，改嫁谁不是嫁？嫁过去听闲话，还不如跟知根知底老实可靠的德兴过日子，反正德兴没结婚。

站在德兴家的角度来说，大儿子德昌娶媳妇花了钱，如今病死，媳妇迟早改嫁，钱不白花了么？小儿子德兴没钱娶媳妇，月娥改嫁德兴还能省下娶媳妇的钱，划算。

经历过苦难的老人对此事没有异议，只有少数年轻人对德兴打抱不平，说德兴有的是姑娘喜欢，却要捡个“二手”的嫂子，亏啊，然而德兴跟月娥两个当事人没有理会这些流言，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德兴月娥新两口平平淡淡，偶尔拌嘴，但从未出现过大的争吵，是踏实过日子的人。后来两人也有了一个孩子，但德兴从未亏待过哥哥的儿子，一直当亲生的看待。

时间来到九十年代，年轻一辈没几个人知道德兴家的往事，德兴大儿媳偶尔得知后很吃惊，原来公公婆婆还有这么一段坎坷过往？完全没看出来。

1995年冬季我见过德兴跟月娥，大路上全是积雪，汽车将雪压结实，消融再结冰，很滑，没法骑自行车，大多数人走路赶集。

德兴佝偻着身子走在前头，用拐杖拽着后面的月娥，边走边抱怨，偶尔停下来跟月娥说几句。月娥喊德兴走慢点，抓一把雪丢老头子。

两个老人说说笑笑，走的很慢，偶尔还会摔倒，场景并不热烈，却有一种平淡的浪漫，让人不自觉产生一种“生活就该这样”的想法，我印象很深。

96年年迈的月娥去世，德兴的伤心没在脸上表现，但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变老，眼睛也看不见了，似乎他的人生支柱不在了。

那段时间路过的人经常看到德兴坐在门口晒太阳，虽然眼睛瞎了，却总望着大路方向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有一晚儿媳做了个梦，梦到婆婆在院子里忙活，跟公公一起赶集，像生前许多时候一样。第二天儿媳跟公公说了，公公不觉得意外。

“我也经常梦到，家里忽然缺个人真不适应。”公公很失落地回答。

傍晚，儿媳搀着公公进屋准备歇息，公公忽然踉跄着往门外跑，撞到桌子摔了一跤，没有大碍。

儿媳问他怎么了，公公说听到月娥喊他赶集。

“你听岔了，没人喊你，而且天都黑了，赶哪门子集。”儿媳回答，把公公搀到炕上躺下，然后忙自己的去了。

电视看完大概十点多，上厕所时儿媳看到大门开着，公公靠墙站着，双目看向大路尽头的夜空，十分出神，都没觉察儿媳的到来，可他的眼睛能看见什么吗？

“您干啥呢？”儿媳好奇地问。

“真的，我听到月娥在那边喊我，我不放心她一个人走路。”公公指着黑夜说道。

儿媳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如果真听到就更诡异了。她知道公公怀念婆婆，可能难以接受婆婆离开的现实，于是搀着往前走了一截，证明婆婆不在那边。

“越来越远，她不等我了，她被人欺负了咋办嘛。”公公很没精神地说了一句，儿媳搀着他回家。

这天晚上儿媳又梦到了婆婆，她在门外喊公公赶集，场景十分熟悉且真实，等醒来伺候公公起床时发现公公穿着一身新衣整整齐齐躺在炕上，已然没了气息，似乎预料到自己离世的时间。

“月娥舍不得德兴，把他一起带走了。”

“是德兴放不下月娥，怕她在那边受欺负，才跟着走的。”

两种说法都有，人们都愿意接受这种美好的情节，没人觉得离奇，因为本来就是真真实实发生的。

相较于现在影视剧里动不动车祸失忆，这种清淡，甚至牵扯一些伦理道德的情节才是最真实的情感写照。

平平淡淡、安安静静，却让人觉得轰轰烈烈，浪漫而凄美，这就是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