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献公之丧,秦穆公使人吊①公子重耳,且曰:“寡人闻之:'亡国恒于斯②,得国恒于斯。’虽吾子俨然在忧服之中,丧亦不可久也,时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图之!”
点评:秦穆公派使者见重耳,名为吊唁,实为试探。更有甚者,吊重耳是假,劝谋反国是真。
以告舅犯③。舅犯曰:“孺子其辞焉。丧人无宝,仁亲以为宝。父死之谓何?又因以为利,而天下其孰能说④之?孺子其辞焉!”公子重耳对客曰:“君惠吊亡臣重耳。身丧父死,不得与于哭泣之哀,以为君忧。父死之谓何?(学舌)或敢有他志,以辱君义。”稽颡⑤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⑥。
点评:重耳与子犯并不清楚秦穆公的真实意图,且子范认为此时时机尚不成熟,害怕授人话柄,于己不利,于是让重耳谢绝秦穆公的好意。重耳转以子犯之意,拜谢穆公之吊,并婉言辞其劝,言行皆有礼有节。
子显⑦以致命于穆公。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颡而不拜,则未为后⑧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则爱父也。起而不私,则远利也。”
点评:文末借穆公评语作结,颇见妙处。清·余诚评:“'夫稽颡’三段分疏作结,妙绝。细思此处若不得穆公如此分疏,重耳口中又不使自解,如何结得上文?”该节“结构精严,神气疏荡,兼而有之”,可谓一篇外交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