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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我的'自我’永远'滋滋’作响，翻腾不休，就像火炭上的一滴糖。” ——王小波 从小，我便被教育要成为一个懂事的孩子。 因此，我总是无条件地帮助别人；我是身边人最信任的“倾听者”，大家遇到任何事情都喜欢来找我倾诉。 我也很擅长察言观色，能敏锐地察觉别人的情绪变化，所以我总是充当调动氛围的“开心果”，或者调节矛盾的“和事佬”。 我习惯了当“姐姐”的角色。 长此以往，我的性格已经被默认贴上了“包容”“好脾气”这样的标签，这些标签使我在面对别人的要求时几乎没有说过一句“不”。 他人的感受，是我时时刻刻顾及的东西。我生怕身边有任何人因为我的举动而不高兴。 只是，我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自己高不高兴。 我从不正视自己的感受。
我曾有一个认识很多年的好朋友，阿碎。 我们从很小的时候认识，是彼此的挚友，亲密的关系一直持续到高三。 高三时，我们班主任极其功利，她的施压使本就文静的文科班班级陷入了极为压抑的氛围，连各科老师都对我们班的精神状态表示担忧。 每个人的情绪都变得极为敏感和尖锐，所有的不顺心都被无限放大。 此时，身边人对我的依赖逐渐变了味。 她们把我当成她们倾倒坏情绪的“垃圾桶”和发泄脾气的“出气筒”。 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对我大发脾气，口不择言地冲我说出最伤人的话语，却又在事后冷静时为她们的言行向我痛哭流涕地道歉。 也许是我的性格让人潜意识觉得：所有“无法控制的难听言行”都冲我来是没问题的，因为反正我都会包容谅解的。 过分懂事，过分照顾别人的感受，换来的是她们觉得我的包容和好脾气都是理所应当的。
而这些消耗我的人际关系中，以我的那位多年的好朋友阿碎最甚。 其实她性格中“喜怒无常”的特点在过去的相处中已经早有预兆，只是并未十分明显。 高三时，她常常莫名其妙地陷入消极情绪，而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她都会对着我翻白眼、摆臭脸，冲我说尽最尖酸刻薄的话语。 那是多么伤人的态度和字句，让我在无数个日夜都不断被痛苦反噬。 我在一次次被伤害后也尝试过摆脱她对我的消耗，但她会不断通过摔柜门、阴阳怪气等方式来刷自己的存在感，直到迫使我不得不哄她和安慰她为止。 每一次事后冷静下来，她都会写很长的小作文向我忏悔，“我控制不住我的情绪。我不是有意的。”她总是这么说。 出于对多年感情的不舍，我一次次地退让、原谅，尽管我的情绪已经位于崩溃的边缘。 高三一年，人际关系带给我的伤害和消耗远远超过了学业的压力。 我整一年的情绪状态都是极其割裂的。我呈现给外界的状态依旧是阳光又善解人意的，然而没有人知道，我的内心已经分崩离析。 伤害我的人对我这一切痛苦一无所知。 我痛恨自己的违心和懦弱，虽然早已被那些人际关系折磨得痛苦不已，但十八年来形成的性格，让我始终缺乏摆脱的勇气。就这样不断恶性循环。
毕业后，我去了新的地方，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她们真诚、用心地对待我，让我实实在在地感受到 我被在乎着。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友谊，是双方的迁就和付出，而不是永远只是一个人低头。 我从来没有正面指责过那些伤害我的人。我把这当作我对曾经美好的最后一点包容。 然而阿碎却阴魂不散，毕业近半年，我本来与她已没有任何交流。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她在一个月内不断重复将我“拉黑”、“解除拉黑”、“屏蔽”、“解除屏蔽”。 直到某天，她又一次发来长文，此时距离我们上一次说话，已经半年。 她的小作文一如曾经的模式，说因为我不再点赞或评论她的朋友圈，她觉得我不再在乎她，因而十分痛苦，所以才反复拉黑我。 然后再一次忏悔，希望我原谅她曾经对我的伤害。 那些话语像普鲁斯特效应发挥作用，将我重新扔回了曾经的痛苦和窒息中。 我为什么这么痛苦？因为我知道我自己无论多么痛苦，最后也只会强忍内心的厌恶，违心地说出一些虚假的话语来回复，以求继续维护这段关系不破裂。 毕竟，这不是我一直以来最擅长的吗？压抑自己的情绪和感受，为了让别人开心。
当我将这种矛盾的痛苦向我的一位新朋友提起，他甚是“恨铁不成钢”：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这是恶性循环，你却不主动去打破它？” “你明明想要去改变，为什么总想要等某个时间才去打破？不要总是等待和逃避啊，这就是很好的契机啊。为什么不从这次开始改变呢？” “如果你这次依旧选择委屈自己，压抑自己的感受，那你只会在未来无数个时候继续痛苦，继续痛恨自己。” 如清夜闻钟，如当头一棒，他骂醒了我。 我太过习惯压抑自己的情绪，太过顾及别人的感受，想要通过委屈自己来维持好任何一段关系，在一次次的退让中将“自我”放到最低。 可是我忘记了，真正值得我维持的关系，是不需要我委屈自己的。
于是，我第一次正视自己这么久以来承受的痛苦，平静又坚定地陈述她曾经对我造成的伤害，和我真实的感受。 在任何一段亲密关系里，逻辑都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因为我们关系很好”，所以我就要无条件地包容和原谅对方对我造成的伤害。这从来都不是理所应当的。 表达的过程艰难而痛苦，但我依旧完成了对她的回复，因为我知道，那是必须迈出的第一步。 她很快发来了回复，字里行间又回归了她惯用的“卖惨”手段，用感情牌来逃避承认她的错误。 我熄暗了屏幕，不再看她的苦情戏。 我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但对我来说，这一次正视自己的感受，并勇敢表达出来，就是一次巨大的胜利。
很多年以后，我和妈妈的一次随意的聊天中，她忽然跟我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回到你的小时候，我会教你 自己开心就好，而不是要活得懂事。” 我的眼睛酸酸的。 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委屈自己，因为真正爱你的人不需要你委屈自己，也不希望看到你委屈自己。 从小到大，身边很多声音都跟我们说：“要控制情绪”“遇事不能生气”“要大度要包容”…… 所以慢慢地，我们习惯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一味包容、退让、忍受别人对我们的伤害。 可那不叫“控制情绪”，那叫“压抑情绪”，那是对自我的压抑和内耗。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不必面面俱到、八面玲珑，不必为了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而刻意放低自己的姿态。 没有人值得你委屈自己，永远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懂事不重要，自己开心才最重要。 愿我们都能正视自己的情绪，拥抱每一次脆弱，然后勇敢坚定地摆脱那些消耗我们的人和事，继续昂首，快乐地向前走。
写在最后； 今天收录的是一篇过稿文章，作者是“扬沙" 公众号长期征稿，征稿要求可以在公众号后台发送”投稿“查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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