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木 瑛 摄影 | 焦科强 年轮交欣，今日大寒，是一年中最后一个节气。这时，十里河滩，滴水成冰，河岸敞开怀抱，静待一场浪漫春归。窗外，朔风阵阵，天空暗黑，是昼短夜长的北方深冬，静静的，漫长的，深情的。楼下院落里裸露的树枝上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光，一闪一闪，像孩子的眼睛明亮亮，真漂亮啊。
我想起了跟好友相聚的那天，喝了些酸酸甜甜的啤酒，心情舒爽。坐在出租车里，默默地感受着车子在拥堵的市中心缓缓挪动，街边悬挂的红灯笼慢慢后移，那一刻，我热泪盈眶。我似乎想起了在这座城市的每一年、每一天、每一个人，是躲在车里比漫步路边时长的寒冬，是不自觉站队而格格不入的异乡人，是相识多年而相聚甚少的好友，是我一个人在支撑着年轻的灵魂。 是啊，我想起了那时青春热情，我还热爱着群居的热闹与热烈，我还与同住单位宿舍的同事们打大牌、喝白酒、看电影。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拒绝厌倦的酒场和牌场了呢？我好像想不起来了，我只知道记忆深处的自己是喜爱安静的。 我喜欢一场静静的白雪飘飘，喜欢一次静静的与友畅饮，喜欢一季静静的寒冬蜗居。静，让我感到安心与舒心，让我思考人生与经历，让我作为旁观者羡慕别人的八面玲珑，让我在独处时阅读内心安定与丰富的书籍。也许是年纪不再轻，朋友真是越来越少，这两年又是榆林居住时间更多一些，而当回到锡林浩特，总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愁绪，约三两好友喝到微醺也得顾虑家中小儿。嗬，时光啊时光，总喜欢这样偷偷地将所有人在细微处改变。 在静静的深冬，万物休养生息的时候，我总能看着轻盈的雪花飘落而沉睡于软绵绵的回忆。每次大雪后的清晨，草原上碧蓝色的天空触手可及，像是洗尽铅华一般通透而清澈。院子里、楼顶上的雪像棉被一样盖得非常厚，我喜爱于白雪皑皑的意境。远处，陌上积雪与天边低矮的云朵亲密私语，那万籁俱寂的辽阔是静静的壮美景致。
每当这时，我怀念年幼时的冬天，大地总喜欢在黑黢黢的夜晚披上银装。当冬日暖阳爬上屋檐时，父亲已经在院落里铲雪堆进菜园子了，我拿着扫帚在他身后清扫雪沫，父亲不喜脚踩积雪和泥土进窑里。童年最爱的雪人，都来不及堆砌，庭院里的砖地已不见雪花的踪影。但是雪后扣麻雀，父亲却像个大孩子，总带着我与小弟在砖地上倒玉米粒，木棍支着笸箩边缘立于上方，绑一根麻绳延到窑里。我们便在门缝上聚精会神地盯着在院子里啄食的麻雀，当麻雀进入笸箩阴影里时，父亲一扯麻绳就扣住了。父亲教了我许多年扣麻雀要有的耐心，直到童年逝去，我做事还是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我不再是少年模样了，时光改变了我的容颜，那些年少时的快乐就与这静静的深冬一样，一年又一年，埋藏在心里。那些温柔的回忆，许是我即便孤身一人也不空虚的良药，许是我即便好友零落也不孤独的温暖，许是我远嫁他乡也不后悔的满足。 静静的深冬就要过去了，我也好似山塬上的草木，等待春风吹来再睹世间芳华。 作者：木 瑛。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