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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狗眼看人人不低——狗三章

 兰勇讲语文 2023-04-05 发布于重庆

儿子为难我:昨日给我出三个与狗相关的作文题目,且看我怎么玩。
两条狗在路上相遇了
两条狗在路上相遇了,原来他们分别有时的兄弟。尚在年幼之时,就被主人分别卖了人,今天终于相见了。他乡遇故知,更何况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呢?汪汪,汪汪,两眼泪汪汪。全然忘了小时候为了争一块骨头打得头破血流的事了。
“兄弟,你过得还好吗?我可是度日如年啊!我的主人一点也不把我当人看,也不当狗看,而是当猫使:天天叫我捉老鼠!这是我们这高贵的汪族应该干的吗?那些老鼠已然成了精,跑得贼快,刺溜就钻了洞。我的头这么大,怎么钻得进去呢?捉不到老鼠,他们就不给饭吃啊!逼得我都快干上老本行了!他们不许,还骂我:'真是狗改不了吃那个什么’!你说可气不可气?……”
“我还好!看,主人给我置办的这身穿戴不错吧!每天好吃好喝的,还有保健医生呢。偶尔还去宠物店洗个桑拿、做个SPA、足底按摩什么的。你瞧,我这脸就是他们用了脱毛膏外加珍珠美白的结果。可我也烦恼:女主人长期一个人在家,没有人陪伴她,就腻歪我,须臾也离不得。她那被窝太暖和了,大冬天也能捂一身痱子。”
“哥,你看到咱妈了吗?”
“看到了!上次跟着主人去农贸市场时,看见她在肉铺门口躺着呢。瘦骨嶙峋、皮包骨头的。那个挨千万的张屠户真狠心,咱妈都七十多了,每天值夜班,白天还不让打瞌睡。谁受得了?”言及此,两兄弟都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两条狗一见面就聊个不停,莫非他们有什么关系?”哥哥的主人说话了,她的腿有点残疾,和丈夫一起开小卖部,天天被拴在店里,难得出门,跟狗哥哥一样。她的丈夫一天忙着进货、出货,累得也像哥哥一样。
弟弟的主人一言不发,只嫌弃地扯了一下狗链子,嘴巴撇得快要到后颈窝了,鼻子一喷气,假睫毛差点没掉下来。
“来啰,喊喊喊,喊冤啊!一顿不吃饿不死!”原来她的跁耳朵丈夫已经大汗淋漓地把饭做好了。跛脚女人牵着哥哥、披着夕阳就回家去了。
“帅哥,我们今天先去吃劲力酒店,然后再去美甲,你的由皮特做,他的手好性感哟!”摩登女人把弟弟紧紧地搂在怀里,像搂儿子、又像是在搂丈夫。
哥哥和弟弟连爪子都没握一下就分脚了,也不知今生是否还有缘相见。
狗狗们是不喜欢落日的。

一个人在跟狗讲话
这是一个雨天的夜,连灯光也雾蒙蒙、湿漉漉的,昏暗、憋闷异常。晚归的人拖着泥带着水回来了。
在楼下,我发现一个人在跟她的狗狗说话。
“不要闻了,它没在!”
狗狗不听,还是反反复复地在那里嗅来嗅去的。
那里是一只流浪猫最后的避难所。它是众多流浪猫中的失败者。它已然失去了猫天生的本领,最大的能耐就是冲着每一个进出大楼的人叫“喵喵喵”,然后将身子尽量伸展地躺在人们必经之路上,眼神娇柔无比。乞求的不仅是食物,还有陪伴。一只孤独的猫!那只狗何尝不是?衣食无忧,主要是食无忧,衣是自带的。但日夜被管束着,即使不拴链,主人眼神虽娇柔,却是韧性十足的链子。
不知你发现没有?遛狗的人多是老年人或年轻人,近些年大有后者超过前者的架势。女性多于男性。为什么?老年人是孤独,年轻人呢?他们是不是可怜的人呢?未可知。到底是人陪着狗在散步还是狗陪着人的散心,亦未可知。但这狗对那猫的思念是显而易见的。
人为什么要对着狗狗说话呢?是太寂寞还是觉得狗狗太可怜?如果是可怜、同情狗狗的为什么不放它与猫猫欢聚呢?所以可以肯定狗狗才是真可怜,因为它只能思念一只猫猫。
对着狗狗说话的人可怜吗?不可怜。如果这个算可怜,那可怜的人就太多了。还有人对着鸟儿、蚂蚁、树洞说话呢。
对着狗狗说话,与对牛弹琴不同,后者要么是无知,要么是先知。前者呢?多是寂寞或无聊或爱心泛滥。不过,不必高高在上地垂怜他们,我们这些老师对着济济一堂的学生讲课与此何异?还有那些大领导对着乌压压的人群训话和此情此景有什么不同?
自古圣贤皆寂寞,孔子对着一条滚滚向前的大河大发感慨: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屈原对着苍天发问: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苏东坡也端着酒杯问青天:明月何时有?……在他人看来这些人无异于神经(精神)病。不必紧张,但凡有些成就的人谁又不是神经(精神)有问题呢?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对着一头老牛说话的纨绔子弟——富贵,他有什么成就?家族没落了,亲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唯一的伴侣就是那头他从别人的屠刀救下来的老牛。不过,我相信即使这头老牛也离开了,他也能承受得着——百炼成钢。
还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猫狗的主人还没有得道,否则,他们早已登堂入室、呼风唤雨、吆五喝六了,狗狗也附带着也升天了,还有鸡,至于这些猫,就未必了。
幸福还没来敲门,所以只好与眼前这些猫猫狗狗相濡以沫、相依为命了。

逆着跑圈的狗
老马给许三多讲的五条狗的故事,令人不寒而栗:
“一个狗栏儿里面养了五条狗,这四条狗呢,按顺时针方向跑圈儿,那一条狗呢,按照逆时针方向跑圈儿。后来呀,那四条狗啊就都有了人家了。就那一条狗呢,让主人宰了,给吃肉了。知道为啥不?就那条狗啊,它养不熟。”
许三多到底做错了什么引得红三连五班其他几个人集体不痛快?
是因为许三多要按时作息:出操、训练、整理内务,而其他几位早已把新兵连的规矩抛之脑后了,睡懒觉、打牌、吹牛……各种混日子,怎么舒服怎么来?
是因为许三多修路时敲石头叮叮当当的嘈杂声打扰了哥几个“清修”?
还是许三多整理内务让他们睡不成懒觉、不能坐床、躺床了?
都不是。而是因为许三多奉行的是他们曾经奉行过而后无情抛弃了的。三多的作为像一面镜子让他们时时刻刻看到过去的自己,昨是而今非,怎能心安?情感与理智判然,如何再舒坦?怎奈松弛已久,那根弦又如何拧得紧?那怎么办?为了让自己活得舒服一些,自在一点,心安理得些许,拉拢不成就讽刺,讽刺不听就谩骂,谩骂不听就刨坑,刨坑还不成呢?那后面就是危险动作啦!
他们质疑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做事的意义:做好了给谁看呢?但许三多不同:不管有无人看,只管有无意义。认准了就做,绝不心猿意马、旁逸斜出。
但现实是: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做的人有多少。人们的选择多是随大流,是处世哲学,也是生存之道。
比如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之争。所有人都明白应该重视素质,但自现实利益角度考虑,有几所学校能超脱呢?某水模式前几年还人人喊打,眼见得别人年年高考获利,于是又纷纷自降身份学将起来,还唯恐学不到家,甚而至于,私自媾和共谋利益,比如深圳某中学。哪管合不合理,存在即为合理!法律的空子也敢钻,不被追究就是合法!
如果你坚持素质教育,你就是教育这个圈里逆着跑圈的那条狗。
逆着跑圈要小心挨宰,坚持正确的方向、坚守正义这么难、这么危险,还有几个会逆潮流而动呢?
于是,朋友圈里全是翘起的拇指,纷纷踊跃献花,你一朵,他两朵,我就三朵,反正又不花钱。没有媚好,只有更媚。圈里全朝着一个方向奔跑的狗,唯领头狗狗首是瞩,摇尾乞怜、掇臀捧屁。
不过,这样的真的好吗?亦步亦趋可能无所用心,趋之若鹜难免同流合污,随波逐流不免泥沙俱下。谁来纠偏、谁来喝断、谁来力挽狂澜呢?唯有那只逆着跑的狗。所以逆着跑,虽然危险,但一定要有人逆流而上才好!
(载《创新作文》202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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