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一切都平淡如常。我们的课很奇怪,总是会推后10分钟。他意气风发,小小个头迸发着与外表不同的冷肃。爱他吧,也就那样;恨他吧,倒也不至于;总之,奇奇怪怪。“凌晨两点!”那同学眼睛肿胀,一手托腮,该是强撑着精神。他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食指扶了扶鼻尖的眼镜,眉宇打了结。“那就是白天睡多了,老师,昨天是周六!”我一语道破,那同学定是周六下午睡狠了,写完作业十一点,结果精力过剩,失眠了。老师没有接话,转身黑板上写下阅读名称《喜鹊在枝头》,“来,把习题拿出来!”他右手握着两支笔,一根蓝色,一根黑色。这笔他向来看重,为了让书写方便,可是他千挑万选自掏腰包购置的。他稍缓的神色,再一次拉响警报,不过只是一瞬,明显压制了些什么东西在心底。“刚好,快去!”那同学应声起身,刚要走到教室门口,我右侧的邻桌小声道,“我也没有?”他猛猛地呼吸,谁让教室里的氛围太压抑,吐出那口晦气后,老师语气庆幸,“前台应该还有,别的班剩下的,刚好给他取一份!”也许他察觉出自己强压的情绪,已经被个别机灵鬼察觉,也许更担心我们的授课情绪,他立即补充道:“呀呀呀,虽然是严肃的事,但过去了,也别这么害怕,该调皮接着调皮,不至于不至于······”“来,这位女同学帮老师大致复述下文章!”一秒两秒三秒,一分两分三分,沉默在沉默,这女同学也不知什么情况,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再思考下,前面的同学——就是那位失眠的小伙伴——你试试!”老师在争分夺秒,他很早就说了,期中在即,他是如何的不放心,所以早早规划了课堂,一分为二:一方面强化阅读理解,一方面回归课本,配合学校!“我···我···我也没有···”那同学言语含糊,但老师已经明了,“你也没有习题啊!”老师强行压制的情绪炸裂:“孩子们,之前分享了一篇随笔叫《夜班》,它的灵感来自于上次的家访,你们很辛苦,家长也不简单,我从某某家里出来是晚上11点半,打电话好几个孩子父母不在家,还在上班呢?”“你们能不能试着心疼下他们?”“是你们长在我眼里吗,是老师闲来无趣就要针对你们吗?”“我喜欢你们长在我眼里,孩子!”“不过,希望长在我眼里的是你们努力过后疲惫的样子;是你们争分夺秒不舍昼夜青春逐梦的样子;是你们意气风发却一波三折时委屈难过让人心疼的样子;是你们终获成功战胜自我那肆意、张扬、嚣张无限的样子······”“而你们,长在我眼里的却是被迫前行的无奈,却是没有生命力的得过且过,却是没有丝毫自主自觉的消极懈怠······”他不做停顿,一气呵成,“孩子,我鼓励你们暴露你们的不足在我眼里;但我接受不了你们看不到青春年少——你们该有的样子!”“这节课,上不了。你们自己想一想,我们之后该如何继续!”他不是愤愤离场,更像是心痛难忍的逃离,三下五除二收拾完东西,和我擦肩时,他——我们老师全然忘记抹去他眼里那丝丝缕缕迫切的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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