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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缝过宽，让时光流淌。从当下回望，这过去的一年，真是有些感想万千。 
2019年2月12到的拉萨，下了火车，转了两趟公交，到纳金东路时，有些记不得要去的小区怎么走？问了从我身边即将擦肩而过的藏族大叔，人家很耐心地引我到要去的地方，看我行李多，坚持要帮我拎一个包。
一切都是如此熟悉：蓝天、白云、烈日阳光，都依旧。但也带着些久别重逢的疏离与新鲜，毕竟上次来是2016年的夏天。我与西藏的缘分，可以追溯到中学。那时从地理课上，知道有青藏高原这个地方。高中，进一步了解些风俗民情。那里有牦牛，被誉为“高原之舟”且浑身都是宝。毛，可以用来编织做毯子、衣服;奶可以直接喝，也能制作成酸奶，提炼出酥油;排泄出来的粪便，还可以当做燃料。大学时，听了一次刚从西藏采风回来的生物学院的一个教授的讲座，具体内容我是模糊了，但当时听着来自西藏的信息的那份神奇、惊异与兴奋，让我的每根毛细血管都在膨胀、冲撞。我跟宿舍的好友说：当我赚了一点点钱，就会去西藏。听的人，无心;说的人，有意。
2010年大学毕业了，这年的8月底，就坐着火车进藏了。车过了唐古拉山口，就呕吐得不行。到了拉萨，晚上头疼欲裂，睡不着，好几天的高反状况持续着。但丝毫没有减轻我对这块土地的好奇与痴迷。第二年的夏天又来了，这次走317一路游走，一边搭便车进藏。雪顿节过后，就在朋友阿华的引荐下，在堆龙德庆县的一个峡谷牧区里支教。海拔不算特别高，但是在峡谷的深处，10月就开始下雪。我的衣服和棉被都不是那么够，房间里也没有火炉。每晚就在隔壁女教师的房间蹭炉子，一起看电视，然后回自己房间休息。我的双腿内侧，尤其是在晚上，奇痒无比。被我挠出了深深的血线，也不知道原因。很久后，才明了，是气候过于干燥引起的。
雪后的下午，没有课，就独自从山脚下的学校，沿着河谷走一段路出来。万籁俱寂，远处升腾起一股炊烟，白雪覆盖着两边高耸的群山。静静的呼吸着清冽的寒风，细酌这份独处的孤寂。往回走时，手里塞满了一路捡到的牛粪，可以用来加炉子用。
去年夏天的午后，去寻访当初支教过的学校，深入了一半峡谷，却未果。当时我离开的12月，就有听说学校会整体搬迁到青藏公路边的镇上去。年轻，一切都如此新鲜与生动，对一切都无畏无惧。可以尽情地去体验，去探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回想起这些，心里腾起对当时自己的怜惜但更多的是一份欣慰、鼓励和值当。还是为自己骄傲的，有着随心而动的勇气。2019年的2月还是阴冷的，自己又有好些年没有过冬天了。当时的心情，也是冰冻着，满是阴寒。往前遥望，这一年将是如此漫长难耐吧？2月26-2月28起心想去趟山南。情绪被压抑、扭曲到了极点。桑耶寺一直是自己想去的，就去转转，也是散散心。
没有赶早，下午3点左右才到了东郊客运站，直达桑耶寺的朝佛的车是没有了，但有到泽当镇（山南）的车。毫无犹豫买了票，上车。但到了山南，还是得回走一段路，才能到桑耶寺。与邻座的藏族女孩聊起我要去的地方，顺口问了下敏珠林寺。她说，她的家就是那个方向，我们可以在半途下车，然后再搭车进去。就这样，直奔桑耶寺去的我，果断改道先去敏珠林寺。二月，偌大的河谷里尘土飞扬，看不见风，但却有离地千尺的混黄掀起的整面“移动的墙”。让人更直观的感受到这个季节的萧瑟与封锁，但对于喜爱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哪个季节都是美的。冬季里，就好好去感受属于它的个性。植物，都是呈现与它们脚下的土地，一样的褐色，但表现出等待着春天即将来临的耐心与任性；河流，歪歪扭扭，少了绿水的滋润，但却仍然娴静而行，步伐不乱。在和女孩分别的岔路口，我在傍晚的霞光里，慢慢朝着敏珠林寺走，不疾不徐。
当我穿过村子，走进敏珠林寺时，太阳就要西下。主殿的门已经被关上了，只有侧殿还开着。趁着最后一抹亮色，我走进了侧殿。沿着陡直的木楼梯，往上爬。一切都透着昏暗和寂静，只有门缝里露出来的酥油灯的光亮。刚踏进一个佛堂，对面就有个移动的光亮，朝我走来。原来是年轻的僧人，准备熄灭酥油灯。以为这个时候造访，会是一种打扰，正担心会不会被骂。对方将头上的灯，递给我用，，说往里边走，还有好些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所包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跟人道了声感谢。继续往前面去探索。光亮完全没有，只剩下自己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但却一点都不害怕，只是感觉这一份特别。倒不觉得是来朝佛，更像是一场冒险。在那样神圣又寂静的氛围里，更像是一场与自己的特别相遇：听得见自己的呼吸，走动的脚步声也特别清楚，四周的菩萨都在看着我了。
从侧殿出来，趁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随意在寺庙的四处走走。再往里走，有些房子在建。往下去是白色佛塔，再往下，有更大的佛塔，能看见有信众在转塔。村子紧邻着寺庙，僧俗之间的距离，并不是那么的遥远。我穿过门，也加入了转塔的行列。好些是老人家，拖着不大方便的腿，徐徐前行，我耐心地跟在后边。留意到他们，总是在同一个位置，每走一圈会放个小石子。有些妇人抱着或背着孩子，有些是刚刚下班后来这，工作服都没有换，手里正拿着一把菜。塔，象征着智慧，绕塔而行，是希望智慧能绕回到自己身上来。转完塔，天色真的暗了，穿过村子又回到敏珠林寺正门口。今天就投宿在寺庙对面的旅舍。这个季节，来朝佛的信众也不多，整层楼应该也只是我一个人。恰巧又停水，又没有电。于是，在旅舍一楼的茶馆里叫了一份水煮饺子。吃完，独自在那里静静地坐着。来来去去有人进来吃东西，三五个人在喝茶聊天，就着昏暗的蜡烛的光亮。我，唯一的异乡人，就成了很特别的存在。大家一进门，就注意到我，觉得有些好奇但大家都自顾自的吃东西、聊天。没有人打扰，也没有心思去打扰别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感受着。到了十点就上楼休息了。还好晚上并不是特别冷，两床被子盖着就是很暖和了。晨醒，首先留意到透过了窗帘缝的阳光。于是，当下的心情就好了起来，起身把窗帘完全拉开。这时看见正对面的山头，燃起了煨桑，阳光普照。沉重的心情，一扫而光。赶紧起身，穿衣服，再去转寺庙，昨天没有拜访主殿了。转完主殿，请了一把香，出来找藏香的工作室。
敏珠林寺的藏香是很有名气的。在西藏，只要寺庙稍微大些都会自己做香。香，主要是供佛用的，也同时能净化心气。只是彼此间的藏香配方不同，但都有着各自制作香的智慧。出了寺庙，稍微打听，就找到了制作藏香的场地。是大铁门关着的，我用力直敲门，有人开门。我说明来意，对方就让我进去。一群人，男男女女，穿着蓝色的长工作服，挥舞着手里的小斧头，在剁手里的木头枝桠。齐声地唱着歌，每个人脸上都露着明净的笑容。阿佳问我喝不喝酥油茶，还没有回答，她从对面阿佳那里拿过来甜茶给我喝。好浓厚、香醇，味道不是一般的好。她们手里的木头，就是制作藏香的主要原料之一。把它们剁碎成块，要再细磨成粉。征得他们的同意，我参观了下工作间。有些藏香正在晾晒，分有不同的颜色。简单的机器，但大部分都该是人工来完成。简单参观完，就道谢离开了。主要是想去桑耶寺，但首先拜访的敏珠林寺倒是让我印象深刻且心生欢喜。我想，更多的是因为，有遇见这么些让自己温暖的人吧。还有那天清晨，遇见的阳光和煨桑。随后从敏珠林寺出来，去拜访了桑耶寺以及青朴修行地。三天后回拉萨，整个人的状态好多了。重新开始打点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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