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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延 老家农村有一个远房堂叔，鼻尖上长着一块尖细的肉坨，像一个鹰钩，村子里不少人都称呼他“钩鼻子”，也有人喊他“猾鼻子”。村外有懂得相学的人看了，都说我堂叔一准是个狡猾又自私的人。 用农村人通俗一点的话说，堂叔就是一个非常“怪气”的人，很会占便宜，遇事从不会吃亏。事实上，我觉得堂叔确实是这样的人。 就说遇上村里人操办红白喜事请他去喝酒的时候吧，他每次都在上桌吃饭之际，瞄准女人和小孩多的酒桌去落坐。因为女人和孩子一般都不抽烟，这样，每次他都可以把东家放在餐桌上的人手一包的香烟名正言顺地全部占为己有。 亲戚朋友和村里乡邻每每瞅见我堂叔这样做之后，总会跟他开玩笑说：“钩鼻子，你家里是不是缺钱用，要拿着烟去卖钱？或是拿去小卖铺兑换日常用品？” 堂叔却只是“嘿嘿”笑几声，回敬说：“女人和孩子都不晓得抽烟，别让他们浪费了。”可究竟他是拿去卖了钱还是兑了日常用品，却一直没有人知道。 堂叔不但会占这些“小便宜”，还会非常聪明地拒绝一切毫无意义的应酬与交际。 那年冬天，堂叔被选上村民小组长。镇上有同学想趁机敲他一竹杠，给他打电话说要带上几个哥们，到他家里来吃上一顿，以示祝贺。堂叔接到电话后，脑子一转，马上回复同学说自己不在村里，正在县城推销农产品，一时半会回不了家——这自然是婉拒同学的谎言。所以，我这个“钩鼻子”堂叔在大家的印象中，就是个会玩心计的“抠门鬼”与“铁公鸡”。 谁也没想到，几十年后，堂叔却因为坚持开源节流、勤俭治家，早早地发家致富，成为村里远近闻名的富裕户。 如今，堂叔已经七十有余，不久前刚卸去了村民小组长一职。一天傍晚，村干部来到我堂叔的村里进行现场办公，当他们走上一条渠道上勘察，计划修建一座桥，却为修桥还缺几万元的资金犯起了愁。有人当即提出，是不是可以去找富裕户“钩鼻子”捐点款？但马上又有村干部站出来说，这“钩鼻子”一生都“抠门”，可不一定会捐款。 偏巧这时，我堂叔远远看到村干部们在渠道上勘察，已猜到是在研究修桥的事，便赶过来对村干部说：“桥通路通百业兴。为方便孩子上学，方便农产品外运，方便村民出行，这里早就应该修座桥了。”他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农行卡，连密码一起交给了村干部：“我想捐款修桥。这卡里有12万元，你们取出来修桥吧！” 这时，火红的晚霞正像美丽的锦缎一样，覆盖着整个村庄。在云蒸霞蔚中，堂叔的身影被映成了一幅绚丽的色彩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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