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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屈萼同志(二)

 鄂中京山 2023-04-24 发布于湖北
一心向党 誓不变节
1940年春,原京山县大队中队长许友祥杀害了该中队的指导员,带领该中队投降了国民党第六纵队。在匪首曹勖的指使下,许友祥勾结罗店、贾店一带的日伪军、维持会和地方的劣绅,沆瀣一气,经常截断我根据地向鄂东的交通线,杀害我军往来这一带的干部和交通人员,对京北县、京安应一带的抗日根据地进行疯狂地破坏。
为了剿灭这股土匪,以便有效地开展抗日斗争,1941年9月,中共鄂豫边区党委和保安司令部指示宋应剿匪指挥部,由熊光武同志任指挥长,屈萼同志任政治委员、宋应工作委员会书记兼曹源乡联乡(包括马店、徐店、涂场、张家茶棚四乡)办事处主任。剿匪指挥部下辖一个手枪队和由两个乡分队组成的区中队,主要在鸡公塔、丁王家河等地开展武装武装工作,并对许匪进行猛烈围剿。
与此同时,屈萼同志还积极开展统战工作,与当地保甲长、士绅们约法三章:既往不咎,欢迎共同抗日;不准欺压百姓;保护我工作人员。很快,一些有正义感的士绅及上层人士表态愿意与我军合作,如许玉轩还担任了我联乡办事处的副主任。
京安县、应城县的我军部队也大力协助围堵许匪。遭到军事、政治的双重打击,许匪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只能龟缩在在许家坝一带,许匪无奈,想出了假投降的诡计。
1941年10月,许匪放出风来,说要与我军谈判投降事宜。经由当地士绅许士祥、许振声、许玉轩、许德华、徐树勋等人向我边区主席许子威、保安司令郑绍文以及京山县委书记李蔺田、县长黄定陆捎信,要求我军派代表前去谈判,并假惺惺地保证我代表的安全。
10月下旬,我军派人前往许匪驻地,经商谈确定了谈判地点在邓恒兴杂货店,日期为11月5日,同时也从侧面了解,许友祥似有谈判投降的诚意。许匪提出投降我军,接受改编,但不受调动。当时,县委决定派社会部长徐履青任我方谈判代表。11月4日下午,召开了宋应工委会,听取了先遣人员的汇报,据先遣人员报告来看,许匪还是有投降接受改编的意愿的。会上,徐履青同志问谁愿意陪他一同前去与许匪谈判。屈萼同志当即主动表示愿意随同前往,徐履青在会后对屈萼同志说:“许友祥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奸诈狡猾,嘴巴说要投降,我看未必真心,这次谈判恐怕凶多吉少,为了党的事业,人民幸福安宁,我已做好充分准备,以身殉职。”
屈萼同志当即表示:“为了党的事业,我也心甘情愿!”
11月5日,屈萼同志去徐家,见徐家人心情沉重,说徐履青同志一夜未睡,已与家人安排了自己的后事。此后,就准备出发。可这时,派去联系的人突然告知:许匪病了,谈判时间改在11月6日,地点也改在九里潭徐开太家。由于对谈判缺乏经验,对改时间、改地点这样重要的问题,没有提出异议,以致后来酿成惨祸,许匪的阴谋轻易得逞。
11月6日上午,徐履青同志和屈萼同志携带边区许子威、郑绍文二位首长给许匪的亲笔信,与参加谈判的士绅一起到了九里潭徐开太家,向许友祥转交了许子威、郑绍文二位首长的信,交谈不到一刻钟,还未谈到改编的正题,许匪事先埋伏的匪徒就向屈萼同志开了一枪,子弹从头顶飞过,打穿了帽子,头发都烧焦了。参加谈判的士绅立即抓住匪徒的枪,另外几位士绅围拢过来,匪徒无法再次开枪行凶。此时,屈萼同志听到徐履青同志朝他喊道:“许匪不讲信用,我们上当了,你快跑吧!”屈萼同志见徐履青同志也站起身来,就准备走。此时,埋伏在两侧房间里的匪徒一拥而上,将屈萼同志绑到了门外,同时,屋里又响起了枪声。
下午,屈萼同志给绑在了屋里的一根柱子上,徐开太等人进来看他,徐开太向屈萼同志述说了徐履青同志被害的经过,徐开太说得潸然泪下,屈萼同志也流下了悲愤的泪水。这时候,士绅们还向许匪提出,要求他放了屈萼同志,许士祥以长者身份痛斥许匪不讲信义。许匪坚持不放人,还发火道:“你们再胡闹,我马上把他毙了!”士绅们也清楚许匪横不讲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也就不敢再坚持。
晚上,许振声来看屈萼同志,告诉他:“赵队长(土匪赵力文)今天就是来杀你的,是许友祥坚决不允许。”从后来许匪提审屈萼同志的情况看来,许友祥是想诱他投降,叛变投敌,让许振声先来做工作的。
11月7日,许匪的队伍转移到了孙家营,一到地方,就把屈萼同志反绑吊起来毒打一顿,不久,许振声的老婆杨氏(此人是许友祥的情妇)来了,她让匪兵将屈萼同志放下来,但仍未松绑。
11月8日,许友祥提审屈萼同志。
许匪问:“你们到底有多少队伍?”
屈萼同志回答:“有多少队伍,难道你还不知道?!”
许匪又说:“我已派人送信到你家里了,你家很快就来保你,只要你肯投降,把枪搞过来,我保证不杀你,还可以保你当大队长。”
很清楚,许匪是在说假话,屈萼同志故意反问许匪:“你知道我家在哪里?”许匪说:“安陆巡检司。”(因为,屈萼同志的家根本就不在安陆)。他听了以后,冷笑了一声,再任许匪威逼利诱都不开口。许匪急得大叫:“你说话啊!”屈萼同志这才说:“现在还什么可说的,你们杀害了徐履青,我的命也在你们手里,可心是我的,要杀要砍由你们怎么办!”许匪技穷,怒目而视,悻悻地离去。
当天下午,匪分队长许友贵来到关押屈萼同志的地方,由一个匪兵将屈萼同志带出来,二话不说,就将屈萼同志按到一张条凳上,用绳子将双腿捆绑吊起来,然后在腿下面加土坯砖,加到四块砖的时候,他就疼昏过去了,匪兵就用冷水泼,将他激醒,许友贵和匪兵一边泼水一边问:“你投不投降?”屈萼同志怒不可遏:“要杀便杀,我的肉身随你们摆布,但你不可能改变我的意志!”许友贵急了,让匪兵继续加砖,屈萼同志骂道:“你们这些野兽!”,匪兵就用皮鞋底抽打他的嘴,打得他满嘴是血。那土坯砖越垫越高,就觉得双腿离自己而去了。此时,杨氏来了,假惺惺地对匪兵说:“你们背着许队长这么干是不行的,快放开。”当匪兵将屈萼同志放下来后,腿已经不能走路了。土匪又每天要转移,只好将他放到许家坝的一间土房子里关着,派少量带短枪的匪兵看守,此时也没有捆绑,可以在房间内活动。
屈萼同志在当地工作时,曾经利用许杨氏与许匪的关系了解许匪的一些情况,在生活上给予许杨氏一些救济。此时,许匪便利用许杨氏来劝降,于是许杨氏不时送一些食物来,同时不忘了絮叨几句劝降的话,不管她说什么,屈萼同志就装睡不理她。
11月9日,士绅们抱着不同的目的来到关押屈萼同志的地方,有的带来医生给他治伤,有的则是充当说客来劝降的。许玉轩是一位有正义感的士绅,他带来了医生徐开太,还弄来了土方医药给屈萼同志治打伤。士绅们还带来了我军首长的口信。他们说:“张参谋长、熊指挥长对徐履青被害,你又被关押一事很关心,给我们写信,责问我们:你们当初担保我军谈判代表的安全,可现在全都落空了,徐履青被害,屈萼被关押,你们要设法保证屈萼同志的生命安全。首长要求我们想办法做工作。”屈萼同志知道了上级领导对自己的关心,感到这是对自己坚持斗争的最大鼓舞,他请许玉轩给张参谋长捎话:“我生是汉家人。死是汉家鬼,请领导放心!”士绅中也有死心塌地为许友祥效劳的,许振声就是其中之一,他对屈萼同志说:“许队长对你抱有很大希望,你应该想通些,我劝你投降他,只要你答应。可以当官,也可以发财,还可以保家,我不会外你的(意思是不会让你吃亏的)。”屈萼同志当即斥责他:“这件事是你一手办的,徐履青已被杀害了,共产党不会就这样下台的(即饶不了你),我人是一个,命是一条。你们可是有家小,有房子的,杀了我,你们也逃不脱!”
被关押七天后,敌人的看管有所放松,屈萼同志就佯装头痛头昏,把敌人企图从生活上软化他的酒又送给看管他的匪分队长喝,以麻痹敌人。
11月18日,匪兵突然将屈萼同志五花大绑捆起来,许友祥和祁永华两匪首来了,许友祥假意骂匪兵,还让匪兵给松绑,问屈萼同志:“你打算怎么样呢?”祁永华则说:“跟我们一起干吧,有官给你当,有财给你发。”屈萼同志回答:“你们是国民党,我是共产党,我不想升官,也不想发财!”许友祥又说:“只要你把两个中队的武器搞过来,我们可以给你一笔钱,送你回家当老百姓。”屈萼同志当即回绝道:“这办不到,武器不是我个人的,我无权送给你们。”匪首祁永华听了后,没了话,嘴里骂骂咧咧的,拽着许友祥走了。
自从转移到许家坝后,屈萼同志就一直留心观察,寻找逃脱的机会。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大约11月22日晚上,匪分队长喝酒后无意间透露了许友祥和祁永华第二天要去罗店。23日,屈萼同志利用白天出门大小便之际,留心观察了地形和敌人的哨位部署情况。当天下午,许匪部全体打牙祭(聚餐),一个叫曾远林的兵(原系我军警卫连的战士,他认识屈萼同志)悄悄对屈萼同志说:“许、祁二人今晚到罗店日本人的据点去了,今晚不移防了,分队长带着大伙在堂屋里赌博。”一会儿,匪分队长来问屈萼同志:“赌博不?”屈萼同志为了进一步了解匪兵布哨的情况,答应去看看,于是到匪徒聚赌的堂屋转了一圈,见到当地保长张佑坤也在此赌博,他发现这里只有门口的一个流动哨,确认当天晚上是逃出狼窝的最佳时机。屈萼同志返回关押他的房间,匪分队长跟着就骂骂咧咧地进来了,说:“他妈的,老子没钱了,不赌了,喝酒!”屈萼同志拿出这几天留存的二斤酒,和这位分队长一起喝,他喝得很少,有意让分队长多喝一点,匪分队长又酒量不大,终于被灌醉了。这时,屈萼同志也佯装喝醉了,躺下来佯装熟睡,留心观察机会。匪分队长临睡前,怕屈萼同志跑了,把屈萼同志的长衫脱下来,压在自己身子下面,可他自己很快就睡熟了。当晚,月色昏昏,屈萼同志从窗口能看见游动哨在房前走动,待哨兵游动到房子东边后,开门出去装着小便,本想拿走自己的夹长衫,拖了一下没拖动,怕惊醒匪分队长,只好顺手拿了房东挂在墙上的一件破棉袄,走到禾场边的一个草垛下站了一下,听听周围没有动静,就赶紧向禾场外走去,走过禾场,立即跳下田埂,顺着小路飞奔而去,大约跑了两里多路,快到马店的时候。听到后面人喊犬吠,嘈杂一片,看来是敌人发现了,追了过来。隐约间听见有人咋呼,看见你了,还不出来。据此判断,敌人根本就没看见他。屈萼同志平时深入群众,开展革命工作,对这里地形非常熟悉,很快就到了富水河边,涉水过了富水河,为了摆脱敌人的追赶,又一气跑了二十多里路,严寒冬夜,连棉衣都汗湿了。终于来到了我军控制的区域范碗营,找到了我党的支部书记范祥美的家。当他敲门的时候,范的警惕性很高,没有马上开门,屈萼同志隔着门,告诉范他没有死,也没有叛变,刚刚从匪巢里逃回来的,请他放心开门。范祥美从后门绕过来,看见屈萼同志就自己一人,这才放心了。此时也无暇诉说一切,屈萼同志只在范家喝了一碗水,急切地请范祥美带他去找乡区干部,当晚没找到,就暂住在土户岭毛家云家里,屈萼同志由于过分紧张,精神受到刺激,刚刚睡下,突然爬起来往外跑,嘴里还不停嚷嚷:“赶来了,快跑!”也把睡在一旁的范祥美惊醒了,一把拉住他,说:“没事了,睡吧!”第二天就见到了继任社会部长王家吉同志,屈萼同志就向王家吉汇报了这十多天的前后经历。由于被关押了十多天,身体的创伤初愈,又跑了二十多里路,以致双腿麻木,已不能行走了。由手枪队的司务长田泽秀同志雇了毛驴,将屈萼同志送到了县委所在地—丁家冲。他死里逃生,终于回到了党的怀抱。
回到县委机关后,屈萼同志又向县委书记李蔺田以及有关负责同志报告了此次谈判遭到关押的前后经历,同时,检举了张家茶棚乡长张万福和应城矿区大队长罗来远通匪的情况。揭露了宋应工委副书记杨贵山与许友祥之妹通奸,怀疑许匪使用了美人计,建议县委调动其工作,以防事变。还揭露了许匪与许家坝日伪勾结活动的内幕。后来,边区《七七报》记者根据屈萼同志的谈话检举材料,以“黑匪内幕”为题,撰文向社会揭露了许匪勾结日伪、破坏抗日的罪行。
这次事件的教训是深刻的,使他毕生难忘,被关押狼穴的十多天,与敌人面对面斗争,提高了阶级斗争觉悟,充分认识了政治斗争的复杂性、艰巨性。屈萼同志能从狼穴中脱险,是其受党的教育,具备了坚定的革命信念。他经受了酷刑的考验,没有向邪恶势力屈服,也没有被花言巧语的劝降和物质享受所软化。他一心向党,想着抗战的最终胜利,想着消灭这些吃人的豺狼,才能最终冒着生命危险逃离狼穴。他曾发誓一定要捣毁许匪的巢穴,为死难烈士报仇雪恨。
自他脱险后,一直到中原突围,与许匪的斗争持续了四年之久。全国解放后,镇反运动期间,屈萼同志任京山县委社会部长兼公安局长,在京山县召开了钟祥、应城、天门等县人员出席的万人大会,公审了恶贯满盈的曹勖,直接处理了赵力文。许匪最终在战场上被我军俘获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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