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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图片 295. 大白菜扑棱棱，他爹叫他去买葱。 买来葱不会摘，他爹叫他去买柴。 买来柴不回烧，他爹叫他去买刀。 买来刀不会切，他爹叫他去买铁。 买来铁不会打，他爹叫他去买马。 买来马不会骑，他爹叫他去买驴。 买来驴不会套，他爹叫他去买哨。 买来哨不会吹，吹他老爹一脸灰。 在村庄父亲的眼里，儿子都是模糊蛋。一切好像都会，一切也好像都不会。 父亲想让孩子什么都学会，就是经过无数次的历练，儿子该做的事，一件不落地都让儿子做一遍。 村庄的孩子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那些有些滑稽的温暖的生活片段远去之后，村庄长大的人回想起来，还带着很多朦朦胧胧的恋恋不舍的色彩。 老日子里，大白菜是自己种的。就连大白菜的种子，都是自己用白菜繁殖出来的。到了冬日，就用一根稻草绳子把大白菜捆起来，顶端压了一个石块或是压了几把泥土，让大白菜长得很瓷实。下了一场雪之后，雪地里的大白菜头上顶了一堆雪花，远远看去像是蹲了一地老鹰。民谣说的大白菜扑棱棱，像鹰一样要飞起来，就是这个时节的大白菜。 看了几棵大白菜，男娃他爹就让男娃去买葱来炒大白菜。其实村庄人家在老日子里，是不会买葱的，在大白菜或是大萝卜中间是要栽十来行葱的。为了整个民谣的和谐性，才有了买葱这一句。 男娃子把葱买回来了，却不会摘葱。这个摘，应该是择。处于豫西的西峡话，四声很多，就把择菜的择字读作摘苹果的摘字。儿子不会摘葱，就叫儿子去买柴，反正是个村庄的孩子，都不会让你闲着。父亲总会让你有个事干。柴买回了，不会烧锅，这个大笨蛋儿子啊，你就去买把刀回来。你什么都不会干，就让你跑腿。腿越跑越利，越跑越快。跑腿对于村庄的男娃，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活。 刀买回来了，男娃不会切菜。父亲也不会让他当个双手客倌，你再跑一趟，去买铁回来。铁又买回来了，男娃不会打铁，打铁只有铁匠才会，没有学过三年铁匠，男娃是不可能会打铁的。 不会打铁，父亲就说：去买匹马回来吧。买马这样的事让一个男娃去，是指屁吹火的。父亲相信自己的男娃，指屁吹火也就让他吹吧。到了某一天，一个家族都是男娃的，你不让指屁吹火，也是不行的。指屁吹火，是对男娃最好的锻炼。 高头大马买回来了，男娃不会骑，是牵着回来的。他爹说：不会骑马，再去买头驴回来。男娃屁颠屁颠买了一头毛驴回来了。买毛驴干什么呢，拉磨的，拉犁的。男娃不会套毛驴，也就不能让毛驴拉磨拉犁，毛驴也就成了一个闲家物儿。 父亲有点生气说：你去买个哨，回来吹吹吧？你啥球都不会干，总会吹哨吧。男娃就乐滋滋地跑到集市上买回来一个哨子。但是男娃不会吹哨子，吹了几下，哨子不响。他爹说：看看你笨的，连个哨子都吹不响。父亲去看儿子嘴里的哨子，儿子用劲一吹，从哨子里吹出来了很多灰尘，都落到他爹的脸上去了。结果哨子响了，父亲抹拉抹拉脸上的灰尘说：憨蛋儿子啊，总算学会了一个手艺。让我看学会吹哨子，也是很好的，足球还设立有金哨将奖呢。 这个民谣最好的就是最后那句：买个哨不会吹，吹他老头一脸灰。在豫西的村庄人们开玩笑的时候，很喜欢说扒灰头这个民间词汇。村庄的父亲就是笑笑回敬对方一句：你也是个扒灰头。儿子吹了父亲一脸灰，就是说他爹是个扒灰头。这个善意的玩笑带进了民谣里，彰显的是民谣的民间性质。我还见到过一个的真实故事，很多人跟一个男人开玩笑，说他是个扒灰头。这个男人并不怪乎，还说：扒灰头也是一个荣誉，有人想扒，硬件还不够呢？ 这个民谣，一环套一环，看似每一环都没有意思，然而每一环都散发出来了村庄质朴和宽厚的父子情感。河南小说家张宇曾写过一个短篇《乡村情感》，是他最好的小说。其实父子情感，是最为浓烈的乡村情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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