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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杭州市基础教育研究室 金瑞奇 复习阶段不可能重新讲新课，教师需要提高教学的站位，引导学生多一点梳理，将学过的知识进行整合，归类、总结、提炼，形成新知。比如学过的古诗词，数量不少，可以按一个个主题梳理总结。在杭州市级初中课堂教学的评比中，我们就曾尝试用“古诗词中的月亮”“古诗词中的春天”作为课题，要求据此设计学习活动，梳理从小学到初中学过的相关古诗词，从而建构阅读、欣赏诗歌的经验。有些老师看了课题，颇为惊讶，一时茫然，不知从何着手。确实，传统课堂教学评比往往是上一篇课文，他们没有想过还能是这种形式。其实，梳理与探究，是新课标里明确提出的语文实践活动之一，它既是一种学习方式，也可看作学习内容。高中语文新课标就有“语言积累、梳理与探究”学习任务群。当然，梳理与探究并不局限于语言文字的学习，也包含各类语篇的阅读和鉴赏。在复习教学中，要探索运用“梳理与探究”的学习方法，引导学生根据积累的学习资源、学习经验，梳理相关要素，总结其中的规律，上升到理性认识，形成自己的知识网络。 以借代的修辞格为例。首先，让学生梳理课文里运用借代的词语。其间，需要讨论辨析，确认判断准确。如初中课文中运用借代的词语有“烽烟、同窗、丝竹、汗青、社稷、庙堂、江湖”等，高中课文中运用借代的词语有“朱门、缙绅、管弦、摧眉、司马、开府、参军、金戈铁马、杜康”等。其次，结合语境，理解它们的本义和借代义。在此基础上，自行归纳借代的几个特点、借代有哪几种具体方式。最后，总结借代的作用，得出使语言简洁、表达具象生动等几条。这个学习进程，从个别到一般，从语言现象到知识概念，逐步深入，抽象提炼，是学生自我建构知识的过程。它是内化的学习、有意义的深度学习，效果不是一般的传授与讲解能达到的。 再如敬辞、谦辞的知识，其作为重要的文化常识，中考高考中常常会考查。习惯的复习方式就是让学生抄写、记忆，或者编制一些练习题进行判断训练。除此之外，是否还有更好的办法呢？有老师设计了这样四个学习活动。（一）运用表格，整理常用的敬辞、谦辞。从课本中整理相关内容，有助于分类，加深理解。（二）查词典，明确词语的意义，思考它们能成为敬辞、谦辞的原因。这是从词源本义角度挖掘词语内涵，促进学生对本义与引申义、比喻义的深入把握。（三）思考此类语言现象反映的文化心理，写一段文字，用自己的语言表述出来。这是理性追问，书面表达使得思考有条理，能深透。语言是思维、文化的物质呈现，敬辞、谦辞现象反映了中华民族在处理人际关系时的心理。通常，在称呼他人时使用敬辞，体现对对方礼貌尊敬的态度；指称自己和家人（如妻子、子女）时用谦称或贬称。这种尊人贬己的语言现象蕴含着社会功能。有学生联系到中国人喜欢抬高他人的职位和水平以表尊敬，今天仍有一些农村妇女以低一辈身份来称呼客人。有学生写道：自称用“愚”“小”“拙”“卑”等是一种克己内敛的表现，反映了中国传统的文化心理。（四）小写作：我们今天如何看待这种现象？哪些需要继承？哪些需要扬弃？这就需要辩证思考，正确对待传统，既要继承文明礼貌、谦虚谨慎的一面，又要防止迂腐穷酸、繁文缛节的套话。其中，有些词语还含有男尊女卑、不尊重妇女的封建思想观念。这样的活动设计，融合梳理与探究、表达与交流两种学习方式，从语言的建构与运用，走向思维和文化，促使学生完成一次深度的学习。
如何从教师要求学转变为学生主动学？如何将离散的知识聚合起来，形成有关联有结构的框架？类似的困惑在复习教学中教师不时会遇到。建议尝试任务驱动型教学。语文复习不能炒冷饭，要设置贴合学生实际的情境，呈现驱动性任务，让学生体验一次完整的有意义的学习过程。如将知识嵌入解决问题的经历之中，学生为完成任务，必须回溯平时的学习，从课内迁移到课外，从旧知的梳理到推导出新知，这就是一次自我建构的深度学习的经历。前提是教师要创设好情境，任务或问题切合学生的认知实际，具有一定的复杂性，能激发学生探究的兴趣和愿望。这种学习避开了单一的知识点复习和训练，让学生直面真实世界的各种现象和问题，运用知识解决问题。下面用几个例子来说明。 试题1：如何区别“和”“跟”“同”的词性？如何辨别它们是介词还是连词？ 近几年虽很少有这类试题，但如果真的这样设问，没有语境，劈面而来，预计不少教师也会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个属于单一的、静态的知识点考查。 试题2：下面两句话中的“和”字意义和用法有什么区别？（1）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说话要轻一点。（2）今天家长开放日，我和你一块儿去学校。 这就有了简单的语境，学生对词语意义和词性的辨析就容易多了，但这道题还是着眼于单一的知识概念，考查的价值不大。 试题3：假如你和外公去超市因为没有健康码被拦住，请你给有关部门写一封信，表达你的诉求，提出理由和相关合理建议。（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初期的试题）
这样的社会图景是学生常见的，要解决问题，就需要理性思考：对谁言说，要怎样说，应提出怎样的改进方案。题目涉及语言交际和表达的相关知识：得体的语言，平和礼貌的态度，有条理的表达，切合实际的建议。这对学生来说是有挑战性的，富有思维的含量。学生通过自主合作探究，一定能得到宝贵的经验，这可以迁移到其他情境中去，能解决学习、生活实际中遇见的新问题。
做一些练习，对复习古诗文当然是需要的。但如果仅仅是应试操练，总是从实词解释、语句翻译、感情、艺术手法等角度做题，那必然会引起学生厌倦。有没有可能提高复习站位，注意整合和开拓，开创以提升核心素养为指归的复习新思路呢？教师可以尝试不拘泥于原有的题型，提供相对丰富的资源，指导学生读文言传记，读他人评论，了解作家的身世，探究其诗文的思想情感和艺术手法。这样的专题阅读，需要学生像专家一样思考，打通古诗文，视野开阔，学习容量增大，能培养学生的多种能力。以《登幽州台歌》为例，从这首诗出发，拓展学习《陈子昂传记》和有关“黄金台”故事的文献，了解陈子昂生平，领悟诗人在幽州台怆然涕下的原因。这是就作家本身资源的开拓。也可以以登高为主题，引导学生梳理杜甫《登高》、王之涣《登鹳雀楼》、王安石《登飞来峰》等名作，分析古人登高习俗的文化意义，比较每位诗人登高时不同的处境和心情。这样的学习能加深学生对诗歌的理解，从而完成对登高文化的意义建构。也可以另辟蹊径，让学生比较陈子昂《登幽州台歌》、李白《独坐敬亭山》、柳宗元《江雪》三首诗，以“世界上最孤独的诗”为题，选一首诗写篇短文。将阅读鉴赏与写作表达融为一体，写完后让学生展示交流探究成果。总之，不再局限于单一的知识点，而是创设大情境，基于提升学生语文素养的目标开展整体性学习活动，视野开阔，学习空间增大，其效果与传统复习相比也不可同日而语。这些都是横向的比较阅读或者说群文阅读。 古代经典诗文是中华民族优秀文化遗产，但在不少学生眼里，它们是蒙积时光灰尘、充满历史沧桑的老古董，望而却步。教师光靠口头宣讲，是打动不了莘莘学子的，需要找到好的切入点，巧妙地激发学生参与的热情，让他们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感受传统文化的魅力。 比如，有教师创设了这样一个情境：亲戚怀了“二宝”即将生产，请你为将降生的宝宝取一个富有文化韵味的名字（男女性别任选）。任务一：确定名字，注明出处，写出与名字相关诗文的连续两句。任务二：写一段120字左右的文字，解说这个名字的意蕴和特色。提示：范围可以是小学、中学阶段学过的古诗文，也可以是课外的。 实施中，学生反响热烈，大家非常认真地翻阅三年的课本，寻找比较各种句子，与同学商榷哪一个更合适。回家后还咨询父母，了解了不少取名字的技巧和禁忌。教学组织上，学生先四人小组讨论，选出其中较满意的名字与文案，然后派代表到讲台上来讲解。最后班级里评选出最有意蕴的名字、最佳创意的名字，以及最佳文案奖等。这样的尝试让学生创造力爆发，成果令人刮目相看。单是根据苏轼《饮湖上初晴后雨》一首诗，就取出了不少好名字——“方晴”“方雨晴”“方晴好”“孟雨琦（奇）”“李亦奇”“苏若西”“杨淡宜”“丛相宜”，还有人为双胞胎取名“叶潋”“叶滟”。有学生从“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诗句中，取了“许如清”“许源清”的名字。高中学生，则可引导从《诗经》《论语》《庄子》等经典中寻找名人名字的源头，如“王朝闻”“阎立本”“张若虚”“陈省身”“陈从周”“孙立人”“王任重”“陈友谅”“李宗仁”等等。其实大家熟悉的不少文体明星如苏有朋、任贤齐、江疏影等，名字都有古代诗文的影子。 在活动结束时，还可以继续挖掘，让学生写相关的感想和收获。比如“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取名切忌随大流”“这些名人名字的出处”等。这样的学习给学生留下深刻印象，将文化自信自然融入他们的心中，提升他们的审美趣味和文化品位。相信若干年后，他们给自己孩子取名时也不会盲目跟风，或崇洋媚外。或许这就是教育“润物细无声”的独特效果。这个例子启发我们，要发掘古代诗文的当下意义，通过合适的情境和任务，让学生积极投入到有意义的学习中去，从而领悟传统文化是融化在我们血液中的基因。
复习如果仅仅着眼于知识点，那就会导致以教师讲解、传授为主，以学生抄写、背诵和反复刷题为主的教学形态。事实上，没有真正理解，死记硬背必然加重学习负担，这种惰性的知识很难转化为能力，也不可能运用到实际中去。 以古诗文名句为例，教师通常的做法是自己整理好若干句子，印讲义，让学生背诵，通过默写检查反馈。如果默不出，或错误多，就要求抄写若干遍。这样的学习形态是比较单一的、静态的学习，止步于识记，增加记忆负担，缺乏趣味性。即使背出来、写出来了，未必就真正理解了，也不能够运用，成为自己写作的养料。设想如果让学生将三年学过的古诗词按照“爱国”“送别”“修身”“山水”“春天”等主题分类整理（当然也可以从写法等其他视角分类），然后交流展示，是否能激发学生兴趣？ 教师可以提供一段文字，让学生思考在这样的语境中如何选用名句。例如： （1）2000多年的封建社会，外壳硬顽如石。新芽嫩叶的破土与生长都是万分艰难的。不只是洛阳才子，历史的天空陨落了多少希望之星！社会发展到今天，科学与民主使我们生活的星球有了更多亮色。李贺的遭遇，以及类似贾谊、刘禹锡的贬谪也少了许多。然而，人生的逆境、困顿并非绝无仅有。 ， 。生活之路总会有坎坷的，也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曲折。因了这些，能以达观、宽通之心看待人生的种种际遇——应该说，这是一帧值得仰望的风景。 （2）船本来是南方常见之物。古来便有“南船北马”之说，意谓南方多泽国，故交通常假于船；北方多草原，故旅行多假于马。船能够乘长风，破恶浪，济沧海，绝江河，使人到达彼岸彼土，所以它和骏马一样可激发人的无穷想象力。“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 ， 。” 如果没有船，伟大的诗人也就写不出这样的名句。 做这类题需要读懂上下文语境，明确空缺处要表达的意思，然后与记忆库中积累的名句进行比对，最后提取合宜的句子默写。比之简单的背诵识记，这就关注了语言的运用，综合性大大加强，对学生的思维能力要求提高了。语段（1）有的学生填写“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欲渡黄河冰塞川 ，将登太行雪满山”“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都是只顾一点、不及全部，没有充分理解语境的意义。联系上下文“人生的逆境、困顿并非绝无仅有”“生活之路总会有坎坷的，也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曲折”，填苏轼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最合宜。语段（2）是开放的，只要写到与船相关的诗句即可，当然也要考量“伟大的诗人”，不是普通诗人。好在关于文学成就，见仁见智。填“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等等均可。 如果拓展开去，可要求学生选择两个连续的名句写一段话，不少于150字。可以赏析语句的艺术魅力和思想意蕴，从而加深对整篇诗文的欣赏；也可以结合现实或生活经验谈谈名句带来的启示。这样，就避免了单一的复习思路，增加了思维空间，从积累转化为应用，从记忆复现到阐述表达，学习能力实现了进阶。 ——《语文学习》2023年第3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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