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我们详细分析了明中期王阳明“平南赣盗”的史实,明确了这只是历史的小片段。所谓“新民”仅约一万人,而且还包括了汉族和畲瑶族,而当时仅赣州的本地客家人就超过30万,如果再加上福建和广东等地的客家人,占据绝对的主体优势,所以,“新民”人数对客家民系整体上并未造成根本的影响。 也就是说,以南迁的中原汉人为主体的客家民系属性,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甚至可对此忽略不计。 客家土楼 只是因为有太多的抹黑客家者,不断地拿这一事件断章取义,以偏概全,污蔑“客家即畲客”,甚至别有用心地妄称“畲客一家人”,所以,笔者才大费笔墨专门澄清,尽力还原历史本质。 “新民”只是偏居一方,暂未被同化实际上,起义被镇压后,这些“新民”相当长时期并未被当地居民(客家人)所接纳。 这是因为,一是当时汉畲也存在争夺土地等资源的利益冲突和矛盾;二是起义军中也混杂有歹人,曾经打家劫舍,为害一方;三是官府的宣传,将起义军妖魔化。 王阳明 凌智勇在《王阳明“平南赣盗”对赣南“新客家”的影响研究》一文中明确指出,明朝正德年间,王阳明巡抚南赣、平定盗贼的结果之一是一批“新民”被安置在赣南西部和南部山区,受当时特殊的历史条件的影响,“新民”没有被当地居民(即南迁定居本地的汉族客家人)同化,而是以新群体的方式定居下来,成为山区开发的一股重要力量。 《上犹县志》就有记载:“寇乃就抚,遂遗憾上犹垦荒。” 明代赣南行政地图 闽粤客家倒迁入赣王阳明镇压了以谢志珊、蓝天凤为首的畲汉人民起义后,人口流失、田地荒芜现象愈加严重。如海瑞在《兴国八议》中说:“兴国县山地全无耕垦,姑置弗议。期间地可田而未垦,及先年为田而近日荒废,里里有之。……访之南、赣二府,大概类兴国。” 这对同一时期土地贫瘠、人口相对饱和的闽西及受到东南沿海倭寇之乱影响的闽粤地区的人们产生巨大的吸引力。而且,“人穷返本”,这是人类的通性。闽粤客家在遭战乱或生活上走投无路时,自然会想起自己的“故乡”,想起自己的“远房亲人”。到明末清初,闽西和粤东流民不断涌入赣南,成就了赣南独具特色的“新客家”。 《宁都直隶州志》有记载:宁都“家给人足”,“城中世业悉属下乡,招闽广流寓赁耕”,“以耕一主之田至子孙十余世”。《于都县志》有称:“于本山县,田多荆榛。初,居民甚稀,常招闽广来耕,其党日多。” 客家摇篮——赣州 因此,专家考证后认为,倒迁赣州最主要的客流,当数政府招募返赣垦荒者居多。 赣南师范学院罗勇教授在《略论明末清初闽粤客家的倒迁入赣》一文中称:“现今赣南各县闽粤返迁客民后裔所占的人口比例大体是:寻乌、安远、金南、定南、龙南、信丰、南康、大余、上犹、崇义等县约占70—90%;赣县、兴国、于都、会昌、瑞金等县约占50—70%;宁都、石城较少,约占20—30%”。“目前赣南居民的格局是在明末清初闽粤客家大批倒迁入赣之后形成的。” 而且,闽粤客家大批倒迁入赣后,并不只局限于赣南地区,他们中的一部分进入赣南后又继续北上,到达赣中、赣西北、赣东北甚至再转徙湖南、四川等地,使客家民系得以进一步发展壮大。 于少海《经济与社会:明清赣南社会经济的动态考察》论文也指出,原有千余年以降客赣移民,在明清的赣州一带也逐渐演化为本地住民(目前学界大多认为,客、赣方言的原型“原始客赣方言”,约形成于“唐宋变迁”之际),但当时又出现数波迁徙入赣州的新移民潮,也反映出学者所称迁徙回赣的“新客”与赣州当地“老客”的土客族群问题。 有作者说,回迁给赣南客家注入了强劲的新鲜血液,使这里唐宋以来世居的“老客家”与明末清初闽粤倒迁入赣的“新客家”融为一体,最终铸造成了“赣州客家人”。 正确理解“老客”和“新客”归善县 关于“新客”和“老客”的问题,这里还可以提及包国滔《宋元明时期归善县民族融合与社会变迁》的论文。包国滔将视线投向归善县,即今惠州市惠城区,并研究认为,古归善县在宋以前,向为越、俚等当地少数民族聚居地,当时少数民族“汉化”速率仍缓慢,长期被视为蛮荒之地。但到宋元时期汉移民浪潮一波波来此地,优势的汉文化逐渐使此县民风发生重大改变,呈现以汉人为主体,间有少数民族的多元局面。 包国滔说,到了明代,少数民族中的瑶族等民族逐渐融入汉文化中。但此际的汉人与畲族关系,仍互为二元性,双方有时冲突,有时又共同合作对抗朝廷势力。 惠州东江客家女塑像 客家女 而到了明中后期,“新客”又大规模进入当时主要以自视为“本地人”的“老客”(笔者以为,此切不可计为所谓“广府民系”,否则会伤害河惠两地的所有客家人的情感和民系归属,除非其本是畲瑶俚族后人,缺乏汉族客家意识。因为河惠两地的“老客”多为讲水源音的,其祖先本就是从赣南、梅州等地迁入的客家人(笔者之前已系统考证过水源客的客家祖源等问题,请往查阅)。“老客”和所谓“广府民系”的龙母文化、冼夫人文化、铜鼓文化等格格不入,而河源、惠州等地人“老客”其实和赣南的“老客”一脉相承,当然就属客家民系了)为主的归善县,于是发生的“土、客之争”,可被视为“老客”和“新客”两股势力的文化碰撞冲突与日后融合。 惠州博罗客家美女 “新客”也曾是“老客”,“老客”也会变“新客”实际上,这种情况在赣南地区更为突出,对居民结构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闽粤客家大批倒迁入赣之前,赣南的居民除一部分畲族(当时又称輋人)外,主要是“五胡乱华”至宋末时期几次人口大迁徙中中原南来的客家先民的后裔,他们较多地保留着唐宋以前中原汉族的习俗和语言的基本特点。其分布以宁都、石城最为集中。 倒迁入赣之后,赣南居民的结构中,重心由先期的“本地人“(“老客”)逐渐向闽粤倒迁的“客籍人”(“新客”,但他们也曾是原籍地的“老客”)转移。甚至迫使一些“本地人”(“老客”)不得不迁走。 实质上,这种倒迁,都只是客家民系内部的迁徙。“新客”也曾是“老客”,“老客”也会变“新客”。 有人调查上杭客家姓氏源流时就发现,福建上杭客家有一半以上的姓氏是直接或间接从江西迁来。而明末至清初,又有大量的上杭客家人返迁江西。也就是说,上杭客家与江西特别是与赣南,有着密切的亲缘关系。 这正是:同饮母亲河,客家一家亲;中原南迁出,都是自家人。 世界客属多次公祭客家母亲河之一汀江 东江客家人的母亲河——东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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