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小时候的我们最喜欢春天了。 春天一到,春暖花开,被严寒禁锢了一冬的庄稼,此时,也都伸直了腰地往上长。同样,被大厚棉衣服束缚了一冬的十来岁地我们,这时,也都会把棉衣服甩掉了,大有“脱笼出鸟”的感觉。此时,我们上下差不多大的孩子,都会不约而同地来到打麦场上,围巾或是头巾,把一个孩子的眼睛一蒙,我们也便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玩起那种叫“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老鹰捉小鸡”这游戏,是大型游戏,许多孩子都可参加,年龄差较大的孩子也可参与,只不过,年龄较小的孩子,由于涉世未深,跑得又慢,极易被那朦着眼的老鹰捉到。因为,那游戏规则就是,被蒙上眼睛的那小孩是老鹰,而没被蒙上眼睛的我们,便是小鸡,此时,那老鹰,要在蒙着眼的状态下来抓我们,由于眼是被蒙着的,全靠耳朵来辨别我们这些作为小鸡的孩子的位置,而我们的眼睛却是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的,所以,作为小鸡的我们这些孩子,也是不好捉的。 离他较远点的孩子,此时,还会故意迷惑他,嘴里不住地喊着:“这来,这来”,以此来吸引那老鹰向他们那里跑去。离他近点地孩子,更还会从身后拍他一下,戏弄着他,让他来抓自己,但当那老鹰一转身时,小鸡们便又迅速跑开了,如此,往往却也气得那老鹰“火冒三丈”,直想把那朦着眼的围巾取下,但又忽然想到,取下就是犯规,犯规是要被罚唱歌的,如此,只好也便就又忍了,便也只得再一心一意地去捉小鸡了。 这游戏的规定是,若是捉到了小鸡,你就可以把围巾取下了,让被捉的那孩子,再蒙上眼,去扮老鹰,同样去捉那些称作小鸡的小孩。 这是我们在地上的打麦场上,玩的“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但在此时的天空里,由于春天的到来,还真的会翱翔盘旋地有老鹰,那老鹰转着圈地在天空里盘旋着,由于春天里温暖的空气是上升的,感觉那盘旋着的老鹰的翅膀,很长时间也才会煽动一下。 先是有一两个老鹰在天空那里转圈地盘旋着,继而那老鹰便会越来越多,以至于到最后,都多得,看上去天空里都密密麻麻黑乎乎的一大片的老鹰,那时的大人们还给我们说:“这些盘旋着的,都是绕鹰子,春天来了,它们这是在开相亲大会”,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的“绕鹰子”在这里聚集,是因为方圆几十里上百里的“绕鹰子”,为鹰生大事考虑,为“子孙满堂”生生不息着想,都是会急匆匆地跑来,参与相亲,年年如此。 皖北地区那土生土长的“绕鹰子”,虽比别处的鹰稍小一点,却也同样是鹰,同样有着坚硬的喙和锋利的爪子,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同样透露着凶恶的眼神,也同属食肉猛禽类,但由于个子小,体弱一点,所以平时都是以老鼠小兔小鸡为食,体格大点的鸡或野兔,这“绕鹰子”虽也能把它们杀死,但却搬不动,拿不走,往往都是用自己的利喙,把那野兔或鸡的胸毛拔去,剖开胸腔,专食心肝。所以那时,皖北地区村民,都喜欢挎着个粪箕子,旷野里去转悠,碰到“绕鹰子”捉野兔时,他们要么举起粪铲把那鹰吓跑,抢劫野兔,要么等鹰食过心肝后,再把野兔捡回。 我们十来岁那时,正是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那时候生活条件尚还不是太好,就这鹰食用过心肝的野兔,拿回家洗漱干净,却也是顿难得的美味。 如今,这么多的“绕鹰子”聚集在一起相亲,由于鹰多,那盘旋转的圈也就非常大,往往那圈都能转到村庄上面,鹰是小动物们的天敌,家养的鸡儿们天生就怕它们,年龄较大点经多见广的老鸡们,这时是会躲在鸡圈里不出来的,倒是那些涉世未深的小鸡们,和我们一样,自以为春天来了,朝气蓬勃,便跑出去撒欢地玩了,这时,它们正是这些“绕鹰子”们猎取的对象。所以,那时,村民们一看到“绕鹰子”聚集得多了,开始相亲了,还会把自己家里的扁担掀把这些东西找出来,放在院子里,准备着用这些东西来驱赶那些抓小鸡的老鹰们。 这“绕鹰子”的相亲大会,也是有时间和规则的,时间一般不超过午时,也就是人们快吃午饭那时候,过了午时,那些相亲没被相中的“绕鹰子”们,便会盘旋着向上飞去,并且,越飞越高,都能高到,看上去只是个黑点,之后就消失了,这种行为,也许是因为那鹰的爱情的失败,使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深深地打击,只得“羞于见鹰”的灰溜溜地离开。 剩下的继续盘旋的“绕鹰子”,这时,就是公前母后相去不远地,成双成对地,盘旋着了,也许是鹰的世界也要彩礼吧,此时的公鹰还会“不顾一切”地冲向地上的小鸡们,尽管这时村民们会举起扁担恐吓那鹰,但那鹰好像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伸爪抓住小鸡,任凭那小鸡拼命地惨叫,从地上叫到空中,公鹰也是不会撒手的,因为这是它的彩礼,之后这俩新婚之鹰,便就会一同向远处河沟边的树林飞去。 大人们这时还会拿着扁担,追赶那老鹰,十来岁的我们便也会跟在大人们后面跑去看。那鹰落脚的树林,往往就是它们新婚的巢穴,那巢穴也已被公鹰建了一半,看来那一半是想等母鹰看后,没有意见了再建。 鹰巢和喜鹊那些巢穴,虽是都建在树上的,但建筑式样,是不一样的,喜鹊的巢穴,炮楼型四周较高,母喜鹊在里面生儿育女时,你是看不见它们的,但鹰的巢穴,四周却很低很低,只是比中间母鹰孵蛋的那地方,稍微高出那么一点点,所以母鹰孵蛋时,人们是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地。 此时,那公鹰捉来的小鸡,这新婚夫妻鹰,也不会在自己的窝里去吃它,而是在离窝旁,百米之处的大树上去吃,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厨卧分离吧。 由于鹰的翅膀飞得快,所以等到大人们追到那树下时,那小鸡早就被俩鹰吃得差不多了,往往剩下的就一鸡架骨了,就这鸡架骨,公鹰尚还不舍得放弃,虽是面对大人们那举起地扁担的恐吓,却也吓不跑它们,不但吓不跑,此时的公鹰,还更会炸起身毛,怒目圆睁,做出毫不畏惧地表现,直到那大人们向它们扔出扁担,那鹰才会怪叫着跑开。 母鹰孵蛋时,是要公鹰外出打猎来保证它的一日三餐地,这样的照顾要一直维持到孵出小鹰,小鹰出生后,就要鹰夫妻俩一同外出打猎了,刚出生的小鹰灰白色的绒毛,乌黑地眼睛,“傻不拉几地样子”却也十分惹人喜爱。由此我们还会大惑不解,这么萌萌的鹰崽,长大了怎么就变成了凶狠的老鹰了呢。 那时十来岁的我们,正是调皮捣蛋,万分顽皮的时候,既然知道这“绕鹰子”把家安在了这里,等那母鹰不在窝里时,我们就知道小鹰出生了,这时我们为看小鹰,还会把大人们冬天戴的“老头帽”,戴在自己头上,那帽子又叫“马虎帽”,向下一拉,是能把头脸脖子都包住的,只露出俩眼在看东西,之所以要戴上这样的帽子爬上树,去看小鹰,是怕在我们看小鹰时,那“绕鹰子”夫妻突然回来,它们此时若是发现我们在偷看它们的孩子,是会不顾一切地对我们发起攻击的,那利爪尖喙更不是闹着玩地,戴上这“马虎帽”在危险的情况下,是能遮挡一下它们的攻击地。 更加,这“绕鹰子”天生十分记仇,若是你和它结下了梁子,它会记住你骚扰你很多年的,时不时还会对你做出攻击的举动,哪怕就是攻击不到你,也会吓得你心惊胆战。现在戴上这“马虎帽”,也是为了让它看不清我们的样子,免惹是非。 “绕鹰子”夫妻一般都是一窝能孵出俩孩子的,等到那小鹰一两个月后,那饭量都大得惊人,“绕鹰子”夫妻光靠抓老鼠是喂不饱这俩孩子的,野兔跑得又快也不太好抓,这时,那公鹰就又会去村里打小鸡们的主意了,也许在那“绕鹰子”认为,再小的小鸡也比老鼠大多了,所以,为防止老鹰来抓小鸡,那时不用下地干活的老人,这时还会持棍看着自己的鸡儿们,以防被这“绕鹰子”抓去。 谈恋爱那时抓鸡,公鹰抓的都是能拿得动的小鸡,现在由于有老人们看着了,光抓小鸡的机会不多了,所以就连肥胖的大鸡也抓了,抓住了却又拿不走,有时爪子还会深深地扎进鸡身里,一时却也取不出来,被牢牢地定住在了那里,就被人们活捉了。 这被捉住的“绕鹰子”,往往还都死不认错,当你接近它时,便还会炸毛大叫,喂它东西也不吃,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碰到这种情况,人们也是无计可施,只好把它们再放生,因为这“绕鹰子”虽然偷鸡不对,但它捉老鼠毕竟是在帮人们除害,因为老鼠是偷人们粮食吃的“四害”,将功抵过,放生理所当然。 看到这“绕鹰子”抓小鸡的全套过程后,作为孩子的我们,再与打麦场上玩那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时,却也就会产生了分歧,那分歧就是:“现实中,真的老鹰抓小鸡,是没朦上眼睛的,而我们玩游戏时,装扮的老鹰为什么要朦上眼睛?” 玩老鹰捉小鸡时,老鹰为什么要蒙上眼睛?这儿时的问题,萦绕在我自己的脑海里整整大半生,直到办理好退休手续,没事干了,躺在床上,苦思冥想,最终终于恍然大悟,“因为人比老鹰聪明的多,所以,凡事都是应该给自己增加点困难的。” 王桂田,笔名:文海钓客。于宿州市第九中学工作,系中国乡村杂志社,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作家,安徽省诗风诗社会员,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2019年度宿州文学奖获得者,2020年度诗圣杯全国诗词大赛优秀奖获得者,2021年度安徽省邮储杯散文奖获得者。退役军人,当过兵,打过仗,参加过老山者阴山地区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是位从战火硝烟里走出的诗人作家。 来【深圳文学】分享故事、吐槽人生、展示诗文、抒发情怀;记录精彩,不负华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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