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自己有“恋父”情节,想来多半是打小便受到父亲的宠爱,加之父亲在我尚未找到人生伴侣时便撒手人寰。 其实,我也是一个“恋母”的人。我的记忆里,背起书包上学时,每次放学回家,还没转过墙角,便放声呼喊:“妈妈,我回来了!” 听到母亲的答应,心中便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幸福。现在想想,那是儿时的母亲体弱多病,总让我心生恐惧。 而父亲,总是忙人。我的心中,父亲就是一个“超人”。我从来没有想过父亲会生病,更没想过父亲会走在母亲的前面。 我对父亲和母亲的情感是不分伯仲的,他们总以我为“傲”,我也一直以他们为“荣”。 父母都是热心肠,一直到今天,还有很多人念到我父母的好。确实,父亲是小有名气的“泥水匠”,修锅、盖草屋,样样精通。不但如此,编竹器也是他的拿手活。 记忆里,一到闲时,父亲便被请走了,不是盖草屋,就是修锅。父亲忙,母亲也没闲着,时常会跟在父亲身后打下手。令我费解的是,这些忙都是不计报酬的,却从没见过父母推拒。 我对父母的做法虽有不解,但不反感。父亲每到一户人家做活,那家主人总会将我背去他家吃饭。饭桌上总有平日里吃不到的伙食,像红烧肉、红烧鸡以及烧鱼。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俗称“撑船”。 其实,小孩子并不是图吃,而是贪玩。父亲帮人家做活,那家一些好玩的物件便任由我把玩,像铁环、独轮车。 让我新奇的事,父亲每到一家做活,那家竟如做正经事一般,晚饭总有许多陪客。喝酒,是必不可少的,父亲也欢喜。 那时,已有收取报酬的活计,尤其像父亲这样的手面活。但,父母向来不提。想来,这便是做人。 父亲对我的教育很奇特,既宠又严,更多时是宠。打小,每次出门走亲,父亲总将我扛在他的肩上。父亲用宽大的双手托着我的屁股,我用稚嫩的小手抚摸着他的腮帮和下巴,有时拍拍他那硬硬的胡子,有时揪揪他的耳朵。 我要父亲跑,他便将那双大手从我的屁股上移到我的后背,迈开步子跑起来。父亲边跑还边问我开不开心。 父亲严厉起来,是不讲情面的。若是我犯了错,必是逃不过应有的“惩罚”。正如此,我对父亲心存敬畏。 我受到的最严厉的一次“惩罚”,大约是读小学时放学路上用伞尖将村人田里未成熟的西瓜戳了一个个洞。 那天,当村人将戳了一个个洞的西瓜放在我家大桌上时,父亲一个劲地赔着笑脸。待村人走后,他解开系在腰间的大手巾冷不丁地抽向我的小腿…… “6:35了,可以走了。”坐在我身边的母亲终是没忍住,开始催我。 我读书时从没听过母亲这样的催促,而今,上班了却时时在耳畔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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