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4-1 题顾子朋斋壁 在龙蟠里曾沈左诸祠之侧 客去晚窗明,行吟山鸟惊(1)。残阳一峯静,秋水半潭清(2)。几席馀文字,祠堂近老成(3)。终知归寂寞,徙倚若为情(4)。 【笺注】 此诗亦是在南京所作。在南京,郑孝胥常与好友顾云往来。 顾云(1845-1906),字子鹏,又作子朋,号石公。江苏上元(今江宁县)人。少逢战乱,避地秦淮,习武任侠,继乃向学读书,归里补县学生。光绪十七年(1891)游吉林,修吉林省志,获报教职,选宜兴训导,署常州教授。着有《盔山诗文录》。 顾云的居处在南京龙蟠里,位于今南京鼓楼区清凉山公园东南侧。其地多有名人故居。晚清重臣曾国藩、沈葆桢、左宗棠的祠堂均在此,故郑孝胥有此诗之感慨。 (1)“客去”二句:客人去后,晚窗外一片清明,山间行吟,鸟儿被惊起飞鸣。 “行吟”,边走边吟诗。 “山鸟惊”,此指吟诗惊动山鸟。辛弃疾《念奴娇·赋雨岩,效朱希真体》:“北窗高卧,莫教啼鸟惊著。” 首联写自己走了,顾朋将吟诗了。 (2)“残阳”二句:残阳光里,一座山峰静静矗立,半潭秋水,那样地清澈澄明。 颔联写顾朋龙蟠里风景的静美,故朱大可评此诗“似苏州(韦应物)”(《<海藏楼诗>之研究》)。 (3)“几席”二句:几案坐席,遗留着文章字帖;近处祠堂,老辈贤者被礼敬。 “祠堂”,此指曾国藩、沈葆桢、左宗棠等人的祠堂。 “老成”,年高有成。此指曾国藩、沈葆桢、左宗棠等人。 颈联写顾朋的情趣与品尚。 (4)“终知”二句:想到人最终都要归于这寂灭,坐卧流连,这心绪怎堪忍受。 “寂寞”,死后,寂灭无人知。杜甫《凤凰台》诗:“西伯今寂寞,凤声已悠悠。” “徙倚”,徘徊不去。南朝鲍照《拟行路难》:“人生不得长称意,惆怅徙倚至夜半。 “若为”,怎堪。清纳兰性德《浣纱溪》词:“身向云山那畔行,北风吹断马嘶声。深秋远塞若为情!” 尾联感慨人生美好终要消失的惆怅心情。 【附记】 一、郑孝胥与顾云有深交。顾云此人也是有趣。据高拜石《古春风楼琐记》,此人“赋性狷介,取《易经》'介于石’之义,自号'石公’。”“幼遭丧乱,随家避居淮楚间,每从当地悍武少年,抡枪舞棒,盘弓射马,豪侠自喜。及长渐悟,遂折节读书。”顾云尊师,尤为人乐道。曾从金陵尊经书院山长薛慰农时雨受业。薛慰农与曾国藩为老友,在南京龙蟠里为其买宅,称“薛庐”。薛慰农死后,顾云亲侍殓葬,赋诗拜别。高拜石写道:“石公于师门眷恋之情不以生死而疏隔,他爱薛庐花木一枝一叶皆有其师手泽,因此遂把薛庐租了下来。……他又在薛庐里设立诗龛,祀桑根(薛慰农)及金陵诸诗人,……凡此皆可见其性情之真。石公中了秀才之后,即无意场屋,优游林园,以文酒自娱。他和苏堪最为交厚,苏堪瘦而体长,不善饮;石公肥而体短,古貌古心,尤能作豪饮。两人的体貌正相反,而居然莫逆,诗才也相匹敌。……苏堪负才不可一世,更不满现实,尝吟:'斯世非我世。’石公脱口对曰:'群伦谁当伦。’各拊掌大笑。苏堪每从上海到南京,多是留客薛庐,抵足论时,每忘寝达旦。” 二、陈三立云:“苏堪诗为石公作者皆工,而石公诗亦以为苏堪作者较工。” 三、庞石帚云:“高情远韵。”(《养晴室遗集》) 四、朱大可评此诗“似苏州”。(《<海藏楼诗>之研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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