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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上面蓝字“望安山文学”关注我们，谢谢！  我家窗外的地黄 文/苏立敏（河北） 我家窗外的墙根处，生长着一棵地黄，正开花。 小区的地面是石灰渣子打的硬地，不平整，雨水不能顺畅地流出，天长日久，墙根处积攒了一层较厚的浮土，给花花草草提供了栖息地儿。那棵地黄的种子，是风吹来的吧，正好遇见浮土，又正好遇见楼檐的落雨，它就发芽扎根，就妥妥地安家了。 地黄是草木世界里泼辣的孩子，哪儿都可见它的影子。故乡人把地黄叫成“狗嗍嗍儿”，很是戏弄地黄与喜欢吮它的花茎的孩子们。地黄的花像是缩小版的梧桐花，花朵都是喇叭形状的，但那紫颜色的花不是同一种紫。梧桐花的紫是明溜溜的紫，淡淡的；地黄花的紫是带着锈迹的紫，有点暗与矜持。 在故乡人给草木起的乳名里，地黄的乳名是最卑微的了，叫个啥不行，叫“狗嗍嗍儿”。虽人们常说的狗尾巴草也带个“狗”字，但故乡人是叫它毛毛草的，形象又体面，只有地黄在祖祖辈辈的呼唤里，一直是狗嗍嗍儿。这种称呼可能是故乡人对地黄和喜欢品地黄花味道的孩子们的溺爱，就像赶集的爷爷给孩子们承诺一样：在家好好玩，给你带个“狗喜欢儿”回来。 都知道地黄是名贵的中草药，却没有谁刨它收藏起来的印象，供销社也没有收过它。在故土，地黄是自生自长的草木。看过一个文章，说地黄不能在一个地方重复种，因为它的根实在是太苦了，把土壤都感染苦了。看了就想，怪不得我不知道这样的知识，是因为没有人家种过它，它愿意生长在哪儿就生长在哪儿，苦的不适合它的地方，它自然会知趣地躲开了。 春天出门砍草，我和伙伴们经常与地黄相遇，见了就拔一个花朵，嗍一下它的花朵根部，真是细甜细甜的味道，像一个糖粒儿在舌尖儿上闪过，一下子就甜到心底，那滋味很快就无影无踪了。形容地黄花的甜，只能用“甜滋滋”，别的词都不如它贴切。 故乡人没有砍地黄喂猪的习惯，在传承里，像野豌豆花、紫花地丁、地黄什么的都不当草，看见了也舍不得破坏它，没有人问为什么，就是没有理由地呵护它们。像泽漆那种带毒性的草，我们叫它“打碗棵子”的，只知道不能往家拿，若拿到家碗就碎了。旧时，碗多珍贵呀，孩子们自然是听大人的话不靠近它。我写过打碗棵子，原以为先人给它起这样的名字是保护了它，最近才知道它有毒，先人是为了保护孩子们、保护后人才编那样的谎言的。 最喜欢草木的乳名了，故乡人叫草木的乳名。若在异乡听见有人喊草木的乳名，这心立马就近了，是回到故乡的感觉。像灰灰菜叫“劳助菜”，马齿苋叫“马神菜”，是故乡人特有的叫法。有的地方把地黄叫小鸡喝水，不知道为啥，小鸡喝水的时候是仰起头来的，脖子还一伸一伸的，是不是地黄花摇曳在风里的模样？恰好雨水落在它身上，它就有小鸡喝水的神态了吧。还有的地方叫地黄是蜜罐儿的，形象，它的花朵也像小罐罐儿，里面装的是甜的蜜。 书上说，地黄可会保护自己了，它的花朵口朝下，不像牵牛花那样朝着天空开放，是为了不让雨水淋到花朵里，这样就保护了它的种子完好。是吧，地黄是聪明的草木。地黄还有黄色的花，很少，那年去邢台，在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的边上，一簇簇地黄自由自在地生长着，其中就有黄色的花。 好几个春天与地黄错过了，看见地黄的名字是在药的说明书上。说来也神奇，只要看见“地黄”二字，与地黄有关的一幕幕就鲜活起来，尽管现在也不确切知道地黄的药性，心里还是和当初一样珍爱它。土生土长的草木都是与生俱来的，从自己生下来，它们已在等着了；从自己记事起，它们就与自己成长的每个春天厮磨着。 家外几十米有一块闲地，原来是耕地，现在闲下来各种花草就有机会生长了。毕竟才做两年闲地，地黄还没有住下来，二月兰、蒲公英住下了，茵陈、白蒿住下了，还有去年一个人家种过的油菜，今年就算主人不种了，地里也有一簇簇油菜花。种子与土，只要相遇就无法分离。最近闲地准备盖楼，花草被陆续破坏掉了，我有了去采花的借口。不是常去，是在不能自理的父亲解了大便后，我就有去倒污物的时间，大约二十分钟，父亲在这段时间是不找我的，我可安心去采花。采过二月兰与油菜花，现在窗台上是紫洋洋、金灿灿的，紫色的二月兰插在清水里很经得住时间，花开尽了就长了豆荚，在孕育种子了。油菜花的黄像24K的黄金，也可以美很长日子。 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外蓝蓝的天上飘着白云，心情莫名开朗，可扫空因照顾父亲不能出门的坏情绪。偶尔跑出门去看看那棵地黄，再趁没有过人的时候尝尝地黄花的味道，甜滋滋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一瞬，仿佛自己是在老家的院子里，仿佛年轻的父母去地里劳作了，而自己还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有时更天真地想，地黄是不是知道我的不能出门的父亲在屋里与疾病与衰老抗争呢？是不是可以从药的味道里感受到它最熟悉的味道？是吧，所以它选择在我家的墙根处安家，心里，也一定做好了为治父亲的病而随时粉身碎骨的准备。  插图/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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