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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对，就是今晚，确切地说，是今晚九点半，我把这个经验告诉自己（除了我，这个所谓的经验对任何人都不会有什么意义）：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的事。 这与我一直想做的事没有太大关系，换句话说，任何事，在你退休之后去做，都做不到你的所愿。我不是说写作这件事多么高尚。这件事可说的不过是它除了你自己，谁都帮不了你。我不认为写作是天才做的事，但我明白，在写作这件事情上的确有天才之人的存在。他们的经历和写作，告诉不了你什么写作的诀窍，但可以很明显地告诉你，他们是这方面的天才。就像蜘蛛会结网，蚂蚁可以搬起超出体重好几倍的东西。但他们也和蜘蛛与蚂蚁一样，必须去结网，去搬东西。 我从羡慕蜘蛛和蚂蚁到知道自己不是蜘蛛和蚂蚁，再到想做一只蜘蛛和蚂蚁，最大的收获是，知道如果你想做一只蜘蛛或蚂蚁，你就可以做一只蜘蛛或蚂蚁。事至今日，我知道，我做不了蜘蛛和蚂蚁。 当初我去学校当老师，有一个错觉，以为当老师可以成就我做一只写作的蜘蛛，这个错觉差不多错到了我退休。因为，在退休的那一天，我对自己说，好了，这么长时间的铺垫，终于可以专心做这一件事了，并打算用五六年的时间，把写作这件事做得像模像样。像模像样的打算说不得狂妄，因为几十年时间里，我一直没有断过这个念头，并且，时常对自己说，等到可以把所有的时间全都用在这件事上面时，一定能做得到。这个念头说不上对与错，但写作这件事，尤其想成为一只蜘蛛写作者这件事，做得越晚就越困难。 这个经验的另一个意义是，有些事可以兼职去做，从一个人而言，可以兼职很多事。但写作除外，写作是兼职不得的。把写作与别的事兼职起来做，结果只能是两样事都做不像。但在你一心一意写作的时候，因为要吃饭，不得不做一些别的工作，这很好解释。在那样的时候，你不得不做的别的工作，其实不是你的兼职，它是你写作的一个基本保证。其实你是在一心一意地写作。并且，你的写作属于一种苦练。在这样的苦练中，你很有可能成为一只写作的蜘蛛。但你的结网不是天才，而是你的勤苦之果。一个人如何努力，真的可以让自己的心血变成蛛丝。 为什么写作这件事要趁早做。道理很简单，比如说如今的我，每天醒来，由不得你，就要想着先把身体或者说命照顾妥帖了再去做别的事。以前，我没有想到，照顾身体，会成为一件非正规去做不可的事。人年轻的时候，只管一天吃三顿饭，渴的时候喝些水，天黑了，用不着多想，自然要睡觉。身体在这样的自然里，从来不让人把它当一回事去照顾。可如今不一样了，身体倚老卖老起来。只有这件事最是烦心，越往前走，就越是感觉今天可以就是这一辈子的最后一天。这样的自然心情，是不好与写作并行的。 说时迟那时快，这就到了该说做不得蜘蛛话的时候了。难免伤悲，不知道还有哪些难免在等候着。 2023-5-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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