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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回家路》是巴克曼的一部私人小说，讲述了生活在一个再也无法识别和记忆的世界里的恐惧和爱，也讲述了一个男孩和他的祖父、一个父亲和他的儿子之间的和解、缓慢的告别与无尽的爱。恐惧和爱，单从字面理解，似乎没有必然的联系。而事实上，大多数时候，这两者都是相生相伴的。爱，是一个人软肋般的存在，所以会有恐惧。故事中的爷爷患有阿尔斯海默症，他的记忆在一点一点消失，但他还能清楚地记得自己最爱的人，他的妻子、儿子、孙子。诺亚（爷爷的孙子）说：“你很爱我的奶奶，所以在你心里连你自己也装不下了。 ”如果有一天，你连自己是谁都不再记得了，你还会记得自己所爱的人吗？在生命的尽头，有一间病房。有人在病房中央搭建了一个绿色帐篷，一个人在里面醒了过来，呼吸急促，惊恐不安，不知身在何处。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他的身旁轻声说：别怕。以诺亚的年纪足够看清世界运转的规则，但同时他也足够年轻去对这些规则不屑一顾。巴克曼曾在一次采访中说过，他的故事里只写55岁以上的老人和10岁以下的孩子，因为他们是最不容易受规则限制的人。《外婆的道歉信》里的外婆和孙女，《清单人生》里的布利特·玛丽，还有那些热爱足球的孩子，《时间的礼物》中的“我”，《长长的回家路》中的爷爷和诺亚。诺亚的双腿悬在长椅边晃来晃去，他的脚还够不着地面，可他的头脑却能抵达宇宙的任何地方；他来到这世上还不久，没人能把他的思想禁锢在地球上。爷爷已经垂垂老矣，老到人们已经放弃了他，老到别人再和他谈成长都嫌太晚了。人们懒得去数落他。到了这个年纪，说起来倒也不坏。爷爷和孙子坐在广场里的一条长椅上，玩着游戏，这个游戏已经玩了好多次。尽管他能记起的事情越来越少，但爷爷对于两件事的信念是坚定不移的：数学和孙子。背诵圆周率小数点后的数字，是爷爷最喜欢和小孙子玩的游戏，他能记住小数点后两百位数字，而诺亚只能记住他的一半。 
泰德是爷爷的儿子，已然是个中年人。而爷爷每次看到他，记忆却还停留在泰德小的时候。他会问泰德：“学校的生活怎么样，泰德？你的数学成绩怎么样？”泰德回答：“我不再去学校了，爸爸，我已经长大了。”在爷爷还是个中年人的时候，他和所有的中年人一样，只关心孩子的成绩。除了这个，他无时无刻都在工作，几乎没有时间教泰德别的什么，也没时间陪他玩。他曾叫泰德别再碰吉他，好好做功课，而泰德，却自己学会了弹吉他。爷爷在患病后，对着孙子感叹：“那些活得匆匆忙忙的人会错过很多东西。”是啊，曾经他也是活得匆匆忙忙的人当中的一个，他太忙了，以至于错过了真正陪伴儿子的时光，他总是关心儿子的数学成绩怎么样、作文得了多少分，却不曾真正关心过，儿子喜欢什么，因什么而快乐。每个成年人大抵都是如此。在巴克曼的另一本书《时间的礼物》中，那位患癌的爸爸也是成天忙于工作，他成为了人生赢家，却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而他最后，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一个小女孩活着的希望，因为他恍然觉得，自己忙碌一生，就像从未活过一样。也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才真正懂得了儿子的快乐，他的儿子是一位调酒师，过着看似平凡的生活，每一天，却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极度认真，也很快乐。而他虽未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和义务，却也从未浪费过儿子的时间。爷爷紧紧握住诺亚的手，叫他“诺亚诺亚”，因为他对孙子的爱是双倍的。他害怕失去，但他迟早会失去，一切都在消失，所以在还能记得的时候，他想握得更紧一些，就是希望诺亚可以留存的时间最长。爷爷对诺亚讲关于失败的故事：“只有当你再也不想尝试了，你才算失败。” “伟大的想法永远不会被禁锢在地球上。”
他总是很想知道关于学校的所有事情，但不像其他大人一样，他们只想知道诺亚的表现如何。他想知道的是整所学校里发生的事，他从来没有听过。因为从前，他总是和其他大人一样，只关心儿子的成绩。而现在，他老了，儿子成了大人，孙子还小。爷爷将对儿子的歉疚弥补在诺亚身上，所以他给了诺亚双倍的爱。我也是读到这个故事之后才理解了，为什么所有的爷爷奶奶和孙子辈都格外亲，格外包容，那是和对儿女不同的情感，我明白了，因为那里面包含了双倍的爱，包含了对儿女爱的缺失的弥补。诺亚告诉爷爷，老师让他们写一个故事，讲一讲等他们长大了之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他写的是：“我想我还是先专心致志地做个小孩子吧。”“我宁可变老，也不想变成一个成年人。所有的成年人都充满怒火，只有孩子和老人才会哈哈大笑。”在爷爷还是爸爸的时候，他肯定会对这个答案大为恼火。但爷爷是爷爷，所以他笑着说，那是个好答案。
“什么时候等你的脚碰到了地面，我就会在天外的太空里，我亲爱的诺亚诺亚。”爷爷在教诺亚学会告别，诺亚告诉爷爷他不擅长告别，爷爷就说了下面这段话：“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去实践，所以你会擅长的。周围走来走去的成年人对于告别都有一种遗憾，他们都希望可以回到过去再一次好好告别。我们的告别不需要这样，你会不断地与人告别，直到你会完美地告别。一旦你的告别变得完美，就是你的双脚能触碰到地上的时候了，而那时我会到太空里，到时就再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 什么才算得上完美的告别？我们一生都在告别，与童年告别、与青春告别，与过去的自己告别，与身边的人告别，但直到老年，可能才会真正弄懂告别的意义，而那时，我们也即将与整个世界作别。我想起了《寻梦环游记》这部电影，电影里说：人的一生，要经历三次死亡。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
于是，我开始明白了故事中爷爷的恐惧，他害怕遗忘自己所爱的人，也害怕被爱的人遗忘。因为爱，就是我们在这个地球上来过的印迹，而遗忘，就意味着将这些印迹抹去。诺亚握着爷爷的手，眼前这个老人曾教他钓鱼，叫他别害怕那些奇思妙想，让他仰望夜空，让他明白夜空是由数字组成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数学保佑了诺亚，因为他再也不会畏惧其他所有人都会害怕的“无穷”这个概念。一个尚未被规则束缚的孩子的想象力，和宇宙一样无穷无尽。诺亚被爷爷保护得很好，他拥有属于一个孩子该有的纯粹的童年时光。爷爷闭上眼睛，又想起了奶奶，他们曾彼此深爱，对对方而言都是非凡的。所有的人都是平凡的，但偶然你会遇到一个如彩虹般绚丽的人，就像爷爷遇见了奶奶。五十多年以来，他们彼此拥有。直到最后一天，她仍旧像是第一天在树下看到他那般厌恶他身上的某些特性，但同时也爱慕着他其他的品质。爷爷记得奶奶讨厌香菜，他记得她曾经很年轻，记得他们曾在一场雨还未来临的小路上翩翩起舞，直到夜幕降临。他记得在一座有着风信子芬芳及偶尔有香菜芬芳的花园的另一头，奶奶曾将一艘破破烂烂的渔船，装饰成一间办公室，他在里面工作了很多年，四周环绕着数字、方程和等式。他也记得，在某年十二月的一个清晨，奶奶去了外太空，整个房子里都弥漫着风信子的芳香，男孩哭了一整天。爷爷告诉诺亚，遗忘带来的好处之一，就是会忘记那些让你痛苦的事情。起初你忘了你要去哪儿，接着你忘了你去过哪儿，最后你忘了你在哪儿。“有时候，就像是我在一张沙发上睡着了，明明那里是明亮的，醒来的时候却一片漆黑，我要花好几秒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我深陷在太空之中，眨着眼睛，揉着双眼，让我的大脑多运转几下，努力回想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怎么回家。每个清晨，回家的路都越来越长，从太空到家的路。我航行在一片平静之湖上，诺亚诺亚。” 在爷爷的潜意识中，死亡就像一个黑洞，深邃，渺茫。而记忆的逐渐消失，让回家的路变得越来越长。他害怕会忘记回家的路，彻底迷失在太空里。“别担心，我会给你一个气球，爷爷。当你迷失在太空里，你还有一个气球。”“气球并不能阻止我继续消失，诺亚诺亚。”爷爷叹气。“要是你一直拿着气球，那么在你将要进入太空之前，你就会知道有人曾送过你一个气球，而这是最无用的一个礼物，因为很明显一个人在太空并不需要一个气球。这个会让你开心的。”爷爷闭上眼睛，将头埋在男孩的头发里低语。“从未有人送过我气球，这会是我得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读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有点难受。也许当人年纪大了，会如同小孩子一样，变得很简单。我想到那句“大人总是怒气冲冲的，只有老人和小孩才会哈哈大笑 。”因为在老人和孩子的世界里，快乐是可以共通的，而大人往往并不理解，其实也不是他们不理解，是他们总是声称自己忙，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有一次，老师想让我们写下自己对生活意义的思考。”“老师说我必须要写得再长一些。”“所以你怎么做的？”“我写：陪伴，还有冰激凌。”爷爷思索了那么一会儿，然后他问：“什么口味的冰激凌？” 每个人都有自己对生活意义的思考，但从来没有什么标准答案。大人总是要求小孩子这样那样，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大人的世界里充满了规则，他们把自己圈在条条框框里，也以此去限定自己的孩子。如果一个小孩写下天真的话语，写下自己真实想法，能够被理解，那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儿。爷爷的记忆总是一段一段的，他又想起了和奶奶初遇的那段美好时光。他和女孩走在一条路上，他们重返青春了。他想起了初次遇见她的时刻，他尽量把那些画面藏好，不想让它们被大雨冲刷干净。他们那时才十六岁，那个清晨，天上下着快乐的雪花，它们像肥皂泡泡一样轻盈，落在人们冰凉的脸颊上，温柔地想要唤醒它们深爱的人。 在爷爷的生活里，奶奶是他第一个弄不明白的人，而在那之后，他每分每秒都想弄懂她。“和你在一起，我才知道自己是谁。你就是我的捷径。”他向她吐露。“不，死亡是一声声缓慢的鼓点，每敲一声，它就会算一次。而我们却不能跟它讨价还价，争取更多的时间。” 爷爷老了，记忆在一点点变得模糊，但他还记得年轻的时候曾那样浪漫过。当诺亚问爷爷是怎样和奶奶相爱的，他回答说：“她在我的心里迷失了，我想，她找不到出来的路。你奶奶的方向感特别糟糕，她还能在自动扶梯上迷路。”“诺亚诺亚，答应我一件事，最后一件事：一旦你能完美地告别了，你就要离开我，别再回头，去过你自己的生活。想念一个仍旧还在的人，真是太可怕了。”“不用怕，因为如果你忘了我，那么你就有机会能重新认识我。你会很喜欢的，因为我是个很棒的人，很值得去认识。” 那就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很棒的人，一个很值得去认识的人吧，因为这样即便被遗忘，也可以重新认识，你也会很值得被认识。《外婆的道歉信》里，外婆说：“要做梦，要大笑，要与众不同！”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遗忘，希望我的与众不同，会让你重新看得见我。病房外，太空正在歌唱。泰德在弹着吉他，爷爷应和着音乐哼唱着。宇宙很浩大，生活同样很漫长。诺亚抚摸着女儿的头发，那个女孩还在睡袋里面朝着他熟睡着，没有醒来。她不喜欢数学，反而喜欢文字和乐器，就像她的爷爷一样。很快，她的脚也能触碰到地面了。 
故事中的爷爷由于患了阿尔兹海默症，所以他会显得很唠叨。他的记忆像散落的碎片，东一块，西一块，他记得每个重要的片段，却再也拼凑不起完整的。我想到了父母，想到了自己，我们都会老去，在我们变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我们会有遗憾吗？会因为太忙碌没有好好陪伴而心存愧疚吗？会害怕死亡吗？会一点一点丧失记忆吗？会有谁耐心地听我们说话吗？这个故事我读了两遍，因为是双语版的，我英文不是很好，但有了前面中文的基础，在读第二遍的时候，一些英文的句子，靠记忆和猜测，也能明白一二。起初我觉得英文似乎没必要，直到读到一半，才发现它不可或缺。那些句子很美，美到你忍不住想要念出来。如果说巴克曼《时间的礼物》，让我们明白了时间的意义，懂得了珍惜和陪伴。那《长长的回家路》就是对爱与陪伴最好的诠释。我们总以为时间还长，还有很多事要忙，还有很多陪伴的机会，可它们往往稍纵即逝，像时间的沙漏，不会为谁停留。
谢谢巴克曼，谢谢他的书，或许每个读到他的故事的人，都会被温暖治愈。喜欢这篇文章，喜欢巴克曼的书，欢迎在右下方点个“在看”，分享给更多默契的读者哦！作者：驿路笔记，文字爱好者，自媒体撰稿人，愿以文为心，书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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