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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东峰 | 烟火人间

 富平人原创馆 2023-05-26 发布于陕西

烟火人间

文/马东峰

忙碌里乞讨着生活,昏不知季节悄悄地过了立夏。

椒园、柿园的草,从开春疯长到今,顾不上打理,业已高过人小腿,郁郁葱葱的向上狂窜,野蛮地蓬勃。

日头刚刚露头,一人一旋耕机就忙活在果园里。

晨风吹来,捎带着泥土的清香携裹着阵阵麦香,入鼻来,醉人的很。远处传来四声杜鹃鸟的长鸣,忽近忽远,是要麦收了。

摄影/王雅莉

声声边黄边割,把人的思绪又扯回那年那月。

麦收准备工序从五月初开始,麦场里种着大麦或油菜,父亲在麦场的一角,用双手把绿油油地大麦或油菜,轻轻的往里推送,理出很狭窄地一块空地来,扫去枯枝杂叶,挑来水洒湿,再撒上些草木灰,脚蹬着碾子来回地压实滚平,油光发亮,可照出人模糊的影子来,直忙到天黑。那小块麦场上,月亮便就反射出黄中带灰地月光了。父亲也不急回,蹲在碾麦场一边,抽着旱烟,盯着麦场里幽暗地月光憧憬着,烟窝里橘红色的烟火,似要把落在麦场上的月烫出个窟窿来。

母亲也跟着忙碌起来,洗乘米汤用的瓦罐,热天里放上一天也不会馊了发酸。缝补开了线地草帽,腌制酸菜,去巷子口锤碾麦仁,凉晒存放的隔年绿豆。收麦时,席地坐在松软地麦垛上,喝一碗麦仁绿豆汤,充饥止渴又防暑。

我那时常常觉得父母好愚,离麦收还有月余,便这般地忙碌起来,太有些自讨苦吃地味道。父亲满脸地严肃,也不正眼看我,也不解释,只埋头修理收拾着收麦用到的农具。母亲这当口最常说地话,“收事种事绣女下床”,满眼里都闪耀着对麦收的渴望。

等不得菜籽八成熟,父亲就吆喝起来收了菜籽,堆放在碾麦场一角那个狭小的麦场上。开始正式收拾碾麦场,一人一牛一碌碡,下一场雨,不论雨大小,就碾滚一次场,从不敢耽搁。

土场在石碌碡地碾压里,变得平整光滑,不起些许的尘土碎屑。总有令父亲讨厌地蚂蚁和蚯蚓,总会在碾压平整地麦场里弄出几个蚂蚁洞,几疙瘩泥堆来,即便是父亲不睡觉,也要将它们的窝洞堵上填平,最后把脚抬的老高老高,恨恨地踩踏严实,布鞋里这时也冒出了黄黄地尘土雾,无味地,只有股淡淡地黄土味。

杜鹃鸟地叫声,一天比一天繁急,布谷鸟地叫声,也一天比一天稠密起来,就要收麦了,要不了几天地。父亲便天天里太阳不出来就站在麦地头,看麦熟。父亲说“早看麦熟晚看天,早上太阳不出来看麦色,判断麦成熟度准确,傍晚看西山西天上的云,判断明天天气准确,那年月天气预报毕竟不大准确。

摄影/王雅莉

在这麦收的光里过活,确不是令人轻松愉快的事,倾田野的火热,太阳还毒,树荫里传来夏蝉地烦唱,尖利刺耳,害了人午休不得,便怒冲冲地去猛踹树身,或哧溜溜地爬上树,脚蹬手摇着有害蝉的树枝,愤怒地驱赶那坏蝉,消停不了几时了,还没等得屁股挨着坑边,它们就又高声吵叫了,母亲也不来安慰,只背过身忙着手里的针线活,抿嘴偷笑,“和知了怄气,你赢得了,瓜娃”?

层层叠叠的浓荫,挡了远望的眼,心便生木乱。看呐,昨夜里地狂风,月季、百日红、虞美人、凤仙花,它们的花朵花瓣,落了满地,凄惨地紧。最令人心疼地要数那盆夏菊了,那是我早春里从网上购邮来地,原不指望它今夏就能开出花来,只要能活,我也欣喜,今年开不开花,明年总该会开吧。那曾想移植进花盆一月后,新生的枝叶间竟然冒出来绿嫩地花蕾,毛茸茸绿嫩嫩地小毛刺包裹着一粒粒绿油油地蕾苞,像一颗颗油亮的绿宝石镶嵌在绿叶中,透着绿光。这时,我便想,麦香和花香,同一季节里,涌窜进人咽喉,该是怎样的味儿?

要不了多日地,夏菊便能开出鲜艳的花来。

哎,那年月真苦真累。

人越前行,就越孤独寂寞,失去了青春,得到了婚姻,失去了光阴,得到了儿孙,失去了父母,得到了念想,连光阴也一天天里变老。

听风听雨听花开

看云看雾看叶绿

我风尘仆仆,走了很久很远,就走不出这麦收季地回味,总是想在这季节里重温那人那情。

一念花开,一念花落,从心红陪伴,到眼红离去,像一团雪白的云掉在地上,飘然而至,悄然而去,再沒那年月里地麦收烟火味了。

熬过去,熬过的一切,眼下看来才是风景,不历经些苦难,明天来拿什么炫耀今天的辉煌和幸福。

作者简介:马东峰,陕西省富平县曹村镇太白刘家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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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聚富平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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