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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敬白 初夏时节，小镇上多了些挑着担子、踏着三轮车卖蚕豆的农人，他们在集市上寻找一块空地，拉开罩在蚕豆上的塑料薄膜叫卖起来。饱满的蚕豆鼓胀在豆荚中，支撑起绿色的喜悦，牵引着过往的居民停下脚步，称上几斤回去尝鲜。 故乡地处苏中平原，每到收获季节，田野中总荡漾着蔬果的沁香。小时候，我常随母亲到菜田采摘蚕豆荚，成排成列的蚕豆秧分布在田埂上，摇摆着长圆形的叶片，在微风中荡漾。我学着母亲的样子，挽起袖子，轻轻抓住蚕豆秧，顺手一拉就掰下豆荚。回家后，母亲剥蚕豆，我却调皮地拿两个蚕豆，找几根火柴棒插上做小人玩。或者趁母亲不注意，拿一把剥好的蚕豆，用棉线穿起来做一串项链，往脖子上一挂，扮成沙和尚和小伙伴玩耍。那些岁月深处的童年趣事，现在想起来依然美好。 蚕豆的吃法很多。江淮一些酒店喜欢做油焖蚕豆，上桌时砂锅中油亮鲜香的蚕豆十分诱人。不过，厚重的油脂难免掩盖了蚕豆的原味，就个人口味而言，我更喜欢母亲做的素烧蚕豆。常见的是雪菜烧蚕豆，在雪菜和蚕豆翻炒的同时，抓一把小茴香菜切断洒到锅内，蚕豆香味扑鼻，搭配籼子粥非常爽口。若有亲友到来，母亲还会烹制蒜薹烧蚕豆，这道菜经常作为“压轴菜”上桌——它能消除鱼肉的油腻。时蔬的清香，隐含蚕豆的粉嫩和蒜薹的清脆，与脑海中浮现的田园美景交织在一起，让人久久回味。 即便过了成熟期，蚕豆依然能丰富人们的饮食生活。油炸蚕豆瓣、蚕豆瓣油渣豆腐汤、蚕豆瓣炒芹菜、蚕豆瓣烧苋菜等都是佐酒下饭的佳肴。到了端午节，家乡的人们会包一种“五谷丰登粽”，用水泡开老蚕豆，将其和红豆、花生仁、黑米、糯米一起包裹，品尝糯香美味的同时，还能吃出好彩头。春节前夕，家家户户都要拿出存放许久的老蚕豆加工成炒货，老蚕豆炒好后，口感较硬，咬开后却是越嚼越香。孩子们拜年时，往往抓一把放在衣袋中，不大的工夫，袋中就见了底，只留下蚕豆壳和浅浅的脚印散落在路边。 蚕豆相传是西汉张骞从西域引入，现已成为老百姓生活中的重要食材。夏初品尝蚕豆也逐渐成为很多地方的习俗。宋人舒岳祥《小酌送春》诗中有“莫道莺花抛白发，且将蚕豆伴青梅”的诗句，可见先人也是以品尝蚕豆和青梅的方式来送别春季、迎接夏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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