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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罗拉”是在2020年7月7日，俞才澜（金藤葡萄创始人）在一张小桌子上摆了10串不同品种（系）的葡萄，其中有一串代号为13-25的红色葡萄（亲本为“阳光玫瑰”和“黑巴拉多”）让我印象深刻，颜值出众，香甜可口。这次再见时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和“婆家”——河南金藤九五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藤九五）。“你们是怎么认识？”我问张益豪（金藤九五公司法人）。他的根据地在河南温县，陈氏太极拳的发源地，主要从事“阳光玫瑰”的技术服务工作，服务面积5000余亩。“我们是3年前，191农资人在昆山搞全国葡萄新品种（系）品鉴会时认识的。”张益豪说：“当时我们尝了所有品种（系），并进行盲测打分，它的得分最高，刚好又符合我们想找一个红色的、有香味的品种目标，所以我就跟俞老师……”张益豪（左）和俞才澜在观察“罗拉”的转色情况
“你是先认识这个品种才认识俞老师的。”我笑了笑，接着问道：“你们现在是怎么合作的？”2020年我曾带万科集团食品事业部战略总经理徐精文等人来看过这个品种，万科集团有意买下几个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新品种切入农业领域。那时俞才澜尚未想好该如何推广，所以没聊出结果。“我提供品种，提供配套技术；他负责销售，负责运营。”俞才澜说。雨露空间董事长胡志艺在考察“罗拉”（2020年）
先前我没见过张益豪，也没听过九五农业，但相比当初一起来的万科集团、万怡农业、雨露空间等行业大佬，其背景实力和行业影响力都不在一个层次。“这就叫缘分吧！”俞才澜笑了笑：“第一，我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眼缘很关键；第二，他的做事风格和我很相似，也很敬业；第三，他是个孝子，凡是孝顺的人都不是坏人，肯定是好人。”就在几天前，俞才澜到温县参加了金藤九五公司揭牌仪式，正式公告双方的合作关系，并公布了“罗拉”采用的俱乐部模式：由金藤九五负责运营，参与种植的会员需交1万元/亩的保证金，统一技术，统一农资，统一销售，最后所得销售额的80%归种植方，20%归运营方。用“阳光玫瑰”改接而成的“罗拉”种植基地
到目前为止，“罗拉”按这种模式已推广600多亩，主要分布在云南、四川、陕西、辽宁和河南5省。今年投产面积200亩，商品名为“荔绮贵妃”。“我认为，我后半生遇到他们是我的幸运，再好的品种没人帮你做，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俞才澜说。“去年在神园举办的那场会议（中国葡萄育种及知识产权保护研讨会）上，大家有没有探讨过这种授权种植的模式？”我问道。神园展示的部分葡萄新品种（系）
那场会议结束后，我曾找会议承办方——江苏张家港市神园科技有限公司的徐卫东聊过新品种转化的话题。跟俞才澜现在的做法一样，徐卫东同样抛弃了传统的卖苗和直接转让品种权的做法，倾向于授权种植的模式。“没有。”俞才澜摇了摇头说：“在那场会议上我看到两个现象。首先，中国葡萄育种的民间力量上来了，以后品种的问题就不会有求于其他国家了；第二，品种保护对我们来说肯定是好事，但也把自己的手脚束缚了。现在一个品种育出来之后，大家都当宝贝一样，期望有丰厚的回报，但你有没有考虑过另一个问题，当你的门槛设得太高，可能就把大家堵死了。”“保护和推广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是矛盾的。”我想起两个月前曾在上海哈玛匠果园和黄伟（上海哈玛匠实业有限公司法人）、张志发（北京北方丰达种业有限公司法人）等人探讨过授权种植的利弊，“就像你们现在的模式，一亩地先交1万元，这个门槛我觉得是比较高的。”俞才澜在介绍“罗拉”的品种特性（2020年）
“因为……我还是主张搞限量版，宁愿面积搞少一点，也不想像'阳光玫瑰’一样种得到处都是，这样会走得很累，而且收益也少。”俞才澜说：“我们这次在河南开会的时候，有专家问我准备搞多少面积，我说限5000亩。他说5000亩太少了，像这么好的品种，可以搞3万亩……”“5000亩也好，3万亩也好，这个面积不是俞老师你说了算，也不是哪位专家说了算，最后还是市场说了算。”我不以为然地打断道，重新把话题拉回到准入门槛上，“在大家还不确定这个品种到底好不好的时候，你先收1万元/亩，绝大多数人是有顾虑的；哪怕你后面多收点钱，提高分成比例，大家的接受度也会相对高一点。”正在转色的“罗拉”
“这1万元/亩只是保证金，用来规范双方的合作关系。”张益豪解释道：“现在我们的商业模式还不成熟，包括品牌建设和运营能力，所以前期我们宁愿走得慢一点，把门槛设得高一点，在这个过程中逐步优化和完善，往后再根据具体情况去调整。”“另外，作为新品种推广，我们一定要考虑它的适应性。从我们现在选择的几个区域来看，除了河南是我们的大本营，必须要做之外，其他几个地方都是'罗拉’的优生区。如果不是优生区，我们可能不会考虑让其成为俱乐部的成员。”“这种模式在国内好像还没人做成功过。”我善意地提醒道。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赵政阳教授在育出“瑞阳”“瑞雪”等苹果新品种之后，也曾模仿国外俱乐部模式成立“瑞阳瑞雪苹果发展联合会”，但收效甚微。种植户在了解“罗拉”的品种特性 “没有。”张益豪说：“所以我们宁愿量少一点，把产品质量做好，先把市场影响力做出来。”“市场的价格定位是多少？还是前两年说的1000元/串，送2串'阳光玫瑰’吗？”我当初听到这个价格时觉得是天方夜谭。“不会！不会！”俞才澜忙解释道：“当时我为什么抛这么高的价格？是想让大家知道我们国内也有好品种，就像日本的'浪漫红宝石’一样。'罗拉’目前最大的缺点是知名度太低，我在这里打了3年的基础，基本上我不卖，但我可以送给你吃，让大家先了解这个品种。而且它的储运性比'阳光玫瑰’好，这也是很大的优点。”“妮娜女王”的着色情况（2022年）
“我们现在的定价是参考'妮娜女王’，50~60/斤。”张益豪说：“在销售上我们也采用授权销售的方式，不存在不同产季不同价格的问题，而且每串葡萄都有身份证，知道是哪个产区、哪个人种的，都是可追溯的。”我笑了笑，心想这一定又是哪个坐办公室的专家建议的。对市场来说，这种“花拳绣腿”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我倒是觉得目前的价格定位是比较合适的。同样是又香又甜的红色品种，“罗拉”的品质稳定性要超过“妮娜女王”。“担不担心品种外流？”我的注意力还是盯在新品种的保护和推广以及他们之间的“矛盾”。俞才澜在查看新品系的结果表现（2020年）
“不外流是不可能的事情。”俞才澜说：“如果'罗拉’这个品种没有品种权保护，我们根本就不会去做这个事情，做不了，这是关键。”“俞老师做得非常好的一个点是，从来没卖过苗。”张益豪补充道：“只要不是我们的会员，肯定是非法途径获得的。另外，我们有个护航队伍（第三方维权单位），至少大园区是不敢承担这个法律风险。至于农民种个一株两株，或者一亩两亩……”“或者10亩8亩，你们怎么办？”我想起今年北方丰达起诉某“苏翠1号”种植户，30亩地一审判罚30万元的案例，网上骂声一片，说明大家对品种权保护的法律意识还非常浅薄。张益豪（右）在现场指导“阳光玫瑰”种植
“小园区我们可以不索赔，10亩8亩赔不了多少钱，可能还真的造成社会影响不好，但我可以让他清除。这个法院是绝对支持的。”张益豪说。我点了点头，从内心认可眼前这位思路清晰且富有社会责任心的年轻人。“在你心目中，'罗拉’适合发展多少面积？”我问道。“我们对'罗拉’的定位是一个高端的小众品种，做到5000~10000亩就可以了，重点是做好品质，打造品牌，最大程度地保证俱乐部成员的利益。”张益豪说：“然后俞老师源源不断地提供弹药，我们再孵化新的品种，最后可能用四五个品种做到3万亩。”
育种给人带来新的希望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已是7旬老人的俞才澜还带着徒弟在做葡萄的育种工作。他说，育种其实是一种享受，给人带来新的希望。在育种圃里，我又尝到一种皮薄肉脆、香甜怡人的红色早熟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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