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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中国交通稽征（3） ■作者：游海波 广昌稽征所其实是个“小所”，一年征收的养路费只有几百万元，任务完成得好坏，都不能决定整个大局。再说这里是抚州地区和赣州地区交界的边缘县，上面来这儿视察工作和检查的机率很小，没什么人来打扰，工作量也不是很大，日子过得还算“悠闲”，属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我在这块“风水宝地”，整天事情不多，日子反而难以打发。每天盼着去食堂吃的那几餐饭，就像是完成任务似的。有时下班早，我一个人无去处，离吃饭还有很长时间，只好上街溜达。整个街上也没见几个人，走了一圈没费多少时间，接着继续瞎转，等到时间差不多，再去车队食堂完成这天最后一餐的吃饭任务。 赶到食堂，大师傅才开始炒大白菜，一大筐菜，也没放二两油。吃了一段时间，只吃得眼冒金星，头昏眼花。我觉得再在这里吃下去，身体非拖垮不可。 我从家里带了一个能焖饭的小电碗和电炒锅来，自己开始起伙食。早餐就到外面随便买点吃。 广昌这里的农贸市场的菜品还是蛮丰富的，价钱也便宜。其实我到菜场买菜的次数很少，每天早晨会有人挑东西经过我们单位门口，大声吆喝:“卖豆腐啰！”“卖肉啰！”我就会赶快下楼买豆腐或油豆腐以及猪肉，见到担菜的也会适当选些，大门口就可解决吃菜的问题。 我自己动手把小日子过得很“滋润”。那天晚餐的时候，崔勇还特意端着饭碗到我这儿来聊天，看看我的伙食到底怎么样？我看他一碗的素菜，连一丁点的荤腥也没有，跟我的红烧肉焖油豆腐及肉炒菜梗外加一个鸡蛋汤，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我请他在这里吃菜。同时，也使我深深地感到，“老区”人民仍然保持着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 吃的问题解决了，时间的问题却难以打发。下午没事，老早就下班了，天色也开始暗下来。虽然不远处有电影院，可我一场也没去看过。街边昏黄的路灯，照在地上更显得冷冷清清，老半天也没见一个人走动，整座城市仿佛开始了“沉睡”。有时干脆6点多钟就上床睡觉，一觉醒来才凌晨2点多钟，已结结实实地睡了8个钟头，再也睡不着。只得找报纸来翻看，快天亮时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后来，我就从家里带了一提袋杂志过来，里面有《人民文学》《小说月报》《今古奇观》《人物》《中外文摘》等，拿来消磨时间。 平时的事情不多，那就是上路检查，我跟他们去过几次，检查车辆的养路票，但正常运行的车辆都会缴纳养路费。原先偷逃规费的大多数是微型农用车，因为这些车辆都是在本县或本乡走动，根本不会出县，他们采取能躲即躲的办法。从1994年元月1日起，微型农用车就移交给地方交通局管理，不再归我们收费，事情就少了一大块。 这里不常有上面的领导下来，那天快中午时分，我却在办公楼下的楼梯口见到了省局总会计师陆巧珍，她正和所里的饶所长等几个人在说话，见到我过来就说：“你就是游海波吧。”我说：“是的”。原来陆总在省厅开会听饶处长说过我在广昌稽征所工作，因此，她一眼就认出了我。所里的人都感到很奇怪，陆巧珍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似乎觉得我并不寻常。 正好分局财务科在这里开会，我还见到了蒋芳萍等几个女同志，我负责带她们去较远的开会场所，一路闲聊，问我是哪里调过来的。我告诉了她们，并将原先在721矿的情况也讲了。蒋芳萍说:“我也是从721矿调过来的。”在这么远的地方还能见到矿里的“同事”，是我没有想到的，确实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彼此间的距离好像又拉近了。 月底快到了，县里面给我们派发了一项“政治任务”。征收广昌籍车辆的“油路集资款”。所有车辆都必须“集资”，而且数目不小。为了完成这次任务，饶所长专门召开了全所动员大会，强调大家要全力以赴，不折不扣地做好这项工作。最终，这项艰巨的“政治任务”落在了我的身上。 记得当年是根据吨位进行“集资”，吨位越大，集的资越多。集资款当时都得收现金，这里又涉及到计算的问题。每辆车集资的金额不同。我先行将各吨位应集的金额罗列出来，写在一张纸上，再根据养路票的吨位，开票收款，这样才能有条不紊。所长还让我去买个计算器，我到商店买了个最便宜的，只花了18元钱。当我把发票拿给他报销签字时，他说：“你怎么买这么便宜的，买好一点的哟。”我说：“能用就行。” 这次“油路集资”是县里决定为广昌到新安这条公路浇注成“柏油路”筹款。如果全部款项不能到位，就会影响工程的进展，甚至停工。车辆这块“集资”是算在预算内的。县里对我们筹资寄予了厚望。饶所长更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说实话，我也就是个“打杂”的，就像战场上的“预备队”，哪里需要就冲在哪里。 本当安排我干收文工作，专做“文墨先生”的事，不知怎么七搞八搞，把我变成了跟金钱打交道的“金融专家”了。虽然在“下放”时当过“出纳”，但时隔多年，这不又得开始“重操旧业”。 到了月底缴费高峰期，确实是忙昏了头。收款、找零，忙得不可开交，我从来没收过这么多钱，虽然小心翼翼，还是难免出错，第一天结账就相差三十几元钱，那非得自己赔不可。我跟饶所长说我要赔钱了。饶所长跟我说：“块把钱以内的零头就不用找了。”终于把“亏空”补齐了。每天的现金准时存入附近的银行专用账户。 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及核对，已经交了集资的车辆和还没交集资的车辆分类列表，进行追缴，做到应缴尽缴，不留死角，杜绝漏洞。终于圆满完成了县里下达的征收“油路集资款”的“政治任务”。记得总共好像是筹到二十万元左右，在九十年代能筹到这么多钱，可算得上一笔“巨款”。转账这天，饶所长等人亲自陪同我前往银行，全转给了县有关部门。县里没想到我们在如此短的时间，能筹到这么多钱，对我们的工作非常满意。这也是我们对地方经济建设作出的贡献。 后来我还特意到新安那条路上去看过，新修的油路，宽阔平整，在崇山峻岭中穿过，犹如一条黑色纽带连接南北，站在这柏油路上，确实是思绪万千，无比自豪，因为我也出了一份微薄的力量，这条路有可能成为老百姓脱贫致富的康庄大道。同时也希望能有更多这样的路伸向远方。 春节很快就要到了，我们抓紧时间做好“三费年检”的收尾工作。所谓“三费”，实际上就是:养路费、重点建设费和客货运附加费。对每辆应缴费的车辆全年缴费情况进行一次年度检查，对欠费车辆进行追缴。 忙完了这一阵，春节就近了，所里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小桶1.5升的“金龙鱼”油作为福利。看着这清澈透明的油，一点杂质都没有，我还不敢相信这真是食油。也不知道这油是怎么炼出来的？是可以炒菜还是能够凉拌？我甚至觉得这么“金贵”的油用来炒菜那太奢侈了。 2月3日就是农历十二月二十三日，饶所长让我提前回家去过春节，因为第二天就是我们家乡的小年。并让我过了月半再回来上班，也就是2月25日正月十六上班。可以在家待上23天时间，如此长假也是饶所长对我的体恤和关怀，更多的是奖励。 回到家后，见弟弟他们三个人修车根本忙不过来，晚餐是在10点钟后才吃的饭，我实在看不过去，又重新穿上工作服加入到他们修车的行列中来。原先就是我们四个人，改革后共同撑起了505车队修理这片天。现在我有闲过来搭把手，也可缓解他们的修理压力。这些司机们在春运紧张时刻看到我又回来了，也感到特别高兴，不用担心会耽误他们的出车时间。同时也巴不得我休假就来这里帮忙。整个春节假期，我基本上是穿着工作服度过的。 （未完待续）@原文刊载于第351期《游子》杂志
作者简历：游海波，江西南城人，与共和国同岁。是“老三届”高中生，曾下乡当过“知青”。也曾在三线建设的核工业721矿流过汗。后回地方运输部门和交通稽征及高速公路路政执法部门工作。从小热爱文学，喜欢写作，先后在各种媒体发表过多篇文章并获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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