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秧绿,北方麦黄。又是一年芒种时节!
小时候芒种来临就该放假了,叫“麦假”,学生和老师都要回家抢收。这是我对芒种最早的记忆。
我是在姥姥家长大的,作为最受宠爱的外孙女,“麦假”对我来说就是单纯地享受。
那时候所有的麦子都需要人们一镰刀一镰刀地收割。姥爷从来不让我干活儿,他认为只有照顾好我才是对忙碌在外的女儿最大的支持,当大家忙碌时,我被安顿在地头玩耍。
有一次,想学着大人的模样收麦子,便从舅舅的工具箱里偷了一把最漂亮的镰刀,趁他们不注意,我找了一块麦田准备收割。
七岁的我学着大人的样子一手抓住麦穗,用镰刀钩住麦秸秆,往怀里一收,一把麦子就割下来了。
但是,割麦子的时候忘记拿开脚,锋利的镰刀划破了鞋子,从小拇脚趾一直划到了脚后跟,顿时鲜血直流。
我的哭声打破了众人的忙碌,舅舅迅速地喊来了开诊所的小姨,等安顿好我之后天已经黑了,姥爷把我抱在怀里坐了一夜,其他人则忙到很晚,白天耽误的活儿要补回来。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谁也把控不了,舅舅说:“我们这是在跟天抢食物呢。”
有了这次的教训,姥爷再也不让我一个人待着了。忙碌的时候,姥爷会安排一个人全程看着我,哥哥姐姐们抢着陪我——除了可以休息一下,还有他们习惯的偏爱。
姥姥会带着我捡拾路上遗落的麦穗,“拾麦”终于让我有了麦收时节忙碌的感觉。
姥姥在我高三那年因病去世了,两年后姥爷也离开了,虽然每次回姥姥家大家的关心一如往常,但我心中的空缺再也无法填补。
每个固定的日子都是一种轮回,重复上演着人间的喜怒哀乐。
芒种对大家来说是“收获”,对我来说却是“怀念”,当大片的麦田变成金色,我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亲人们围在一起照顾我的画面。这是芒种时节我独有的“爱的记忆”!
(已载6月5日《德州晚报》)